去洗手间了,秦殊平静道,怎么了?
没什么,孟麒抓了抓头发面试了一下午,他的头发已经被自己抓得乱七八糟了看了一眼走廊的方向,说,晚点儿跟她说也行,最后一批里有两个新生,都得过省级以上的作文奖,对新宣也很有兴趣,她可以放心点儿了。
第19章纵容
时间匆忙,只来得及去最近的食堂吃晚饭,一同走向大门时孟麒一脸的不情愿,就差把我不吃狗粮写在脸上,却在远远瞥见眼眶微红的闻晚时陡然变了脸色,像忘了先前自己还有话要同对方说,埋头快走几步,朝秦殊抛了一句我跟你们一块儿去食堂。
或许因为林芜先前的定论,秦殊看着他那副模样,总觉得眼前蒙了一层从未有过的滤镜,朦朦胧胧的暧昧,在走廊这头与那头牵起一根松垮红线,不由得放慢脚步,望着室友兼搭档落荒而逃等背影若有所思:他以前也这样吗
问我我就更不知道了,启蒙他的丘比特轻轻笑起来,像是很喜欢他为情爱俗事认真纠结的模样,挽上他的胳膊走得快了些,跟上孟麒的步伐,佯装没察觉身后不远处少女静默的注视,可能只是不想看见她哭过的样子吧。
秦殊事事都胜过他,唯独在认知爱情上逊色许多明明这一点直接危及他的终身大事,却又让他受用不已。
先说好啊,我可不当电灯泡,孟麒识趣地离他们一步远,拧着眉头阐明立场,就是顺路
其实无所谓什么理由,刚在一起的小情侣带一个朋友吃饭再正常不过,尽管他们既不是刚在一起,也算不上小情侣秦殊对此不甚敏锐,却听出他话里若有若无的尴尬,在林芜开口缓解气氛前先为他找了个妥善的理由:一起吃吧,关于刚才的面试情况,我也有话和你说。
孟麒一愣,抬头便对上他身边那只金毛狐狸清爽纯善的笑意,眨了眨眼,话没过脑子:你对象不介意啊?
当然,林芜就学着他的样子眨眨眼,一歪脑袋笑得人畜无害,你们的正事要紧,我才是拖油瓶。
孟大老实一时失语,贤惠二字在舌尖转了又转,还是没能说出来他对林芜的印象经历了几个阶段,从秦殊家那个有点儿黏人的弟弟到挺有才的可靠后辈,再到新生晚会公然表白的掰弯了我室友的小疯子,过山车似的几经起落,现在终于开始向某些不可控的诡异方向转变了。
有外人在场,林芜倒是很乖,先前挽着秦殊胳膊的手也不知何时收敛许多,改为了隐蔽地牵住袖子,听着他哥和孟麒讨论下午招新面试的情况,也不插嘴,只是略微仰起头,看着身边人的侧脸,视线在那张合好看的嘴唇上黏连痴缠,像个看着心爱玩具入了神的小孩子。
孟麒和他走在秦殊的一左一右,自然能发现他的目光,被那痴汉似的专注吓了一跳,语气都跟着磕巴起来,还以为秦殊没有察觉,一门心思纠结该不该出言提醒求生本能告诉他这不太合适,说不定是人家小情侣间的情趣,可另一边尽职尽责的本性又不肯善罢甘休,担心秦殊这颗端方如玉的小白菜是被什么变态盯上了,自己还没发现。
直到进食堂前要过马路,他才发现自己纯属想多了一直耐心听他胡言乱语的秦殊突然顿住脚步,朝他做了个抱歉打断的手势,然后低头转向林芜那边,屈指敲了敲金毛狐狸的脑袋,语气平常:看路。
合着他一直都知道啊老实人心情复杂,觉得自己又被塞了一嘴狗粮。
刚才说到哪了,秦殊没察觉他的异样,想起先前的话题来,对了,他们部门之间争人的事,晚上面试开始之前还是提醒一句吧,都是招进校会,适合哪个部门就去哪里,让每个人发挥价值才是最重要的,也要考虑新生自己的意愿没必要起内讧,尤其是赵欢欢,我知道她没有恶意,但性子太急,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闻晚身上,他点到为止,无论对孟麒而言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都没再继续说下去,神色平静地撩开门帘,让身边的两个人先进食堂。
嗯,我知道。孟麒心情一凛,又想到小姑娘红着眼眶巴巴看他的模样,后悔当时没好意思插手,烦得抓头发,怪我,之前就发觉他们在群里说话的语气不对,本来想着别影响进度,等面试结束再一起说,没想到出来之前我训了她两句,她说想好了请闻晚吃饭再好好道个歉,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相较于秦殊那种所有时候对所有人、所有事都温和的一视同仁,其实孟麒才是更正常的那一个,工作时候严格得近于斯巴达,私底下又像个不善表达关心的老父亲,会替后辈揽下做不完的工作、默默背不少黑锅,对男生一边凶一边寄予厚望,对女生则有点儿微妙的大男子主义,不好意思干涉太多,也会为不小心吓着学妹暗自发愁这样的性格从某种意义上说,适合作为领导者,作为一个团队的主心骨,唱红脸的老实人,却不适合牵扯进情爱里。
气氛就跟着沉下来,还未等秦殊出言缓和,一旁始终乖巧安静的林芜却突然开口,把将将凝结的空气一把捞回春和景明:孟学长,刚才我突然发现,其实你认真谈论工作的样子还挺帅的。
秦殊:?
孟麒:真的?
嗯,真的,小狐狸点点头,语气诚恳,你今天的穿着也挺帅的,这样浅色的衣服很适合你。
孟大老实肉眼可见地精神起来,被他夸得有点儿找不着北:真的吗,第一次有人夸我帅
是吗,昨天我还听同学说起过校会主席挺帅的,其实是暖男脸之类的话呢。会不会是因为孟学长你平时太凶了,吓得大家只敢在背后偷偷夸你了呢?尽管原话前还有一个如果不在副会身边的限制条件,但语言是一门艺术,该省略的时候还是要适时省略。
真的假的,我看起来很凶吗?
没有啦,面无表情的时候确实是暖男脸,或许笑起来会更明显一点来笑一个看看
眼看着孟麒被他夸得飘飘然,大有越过自己凑到林芜脸上对他笑的意思,秦殊抬手揉了揉额角,突然有些后悔刚才带上这个人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偏偏林芜就是这样的性格,能夸人就绝不含糊的,也看得出目的是为了缓和气氛,无可指责
如果缓和气氛的话题不是故意为之。
所幸食堂一楼排了长队,能顺理成章地将两人拨开,分别排不同的队伍节约时间。无言忍耐片刻,在三个人走到队伍末尾的前一秒,秦殊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把金毛狐狸拎到了一旁,语气如常平和,是闷雷响起前的春日暖阳:先吃饭吧,别聊了。
孟麒正说到兴头上,下意识绕过来想站到林芜那排,却被一个眼神生生拦住了脚步室友两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秦殊这样的眼神。
略微眯起眼,眼底一片冰冷,带着昭然的威胁意味。
然而下一秒眼神一错,那慑人的冰冷又恍然消失,恢复了往常的温和平静,甚至因为两厢反差,还生出些许温暖的错觉来秦殊就这么看着他,吐出两个字:去哪?
话尾压着一点不甚分明的儿化音,居然有几分凶痞,让他无端联想到走夜路被人扛着棍棒拦下的画面,猛地一惊,彻底清醒过来。
哪也不去,孟麒甩甩脑袋,试图摆脱脑海里荒谬的错觉秦殊这么好脾气的人,怎么可能瞪他一边干笑着打哈哈,吃饭,吃饭。
秦殊轻轻嗯了一声,没再管他,转头去和林芜说话身边那种若有若无的危险感才彻底消失。
哥?罪魁祸首当然知道他吃醋,偏偏装出一副不明不白的无辜相来,抬手点在他眉间,像是要预防他皱眉,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