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效成本就瞧不起他,他心里清楚,现在这样直截了当的说出这样的话,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而他在意的,却是沈连庭的反应,这让他竟有些紧张。
空气仿佛凝固了许久,沈连庭宽袖里露出的两指不停摩挲,突然他肩膀微动,缓缓回头,不咸不淡地道:没错。
季晓光感觉他的心凉掉一半,莫名有些伤感。
但随即收拾好情绪,他是怎么了,原本就是要打算以一个替身的身份待在沈连庭身边,还再强求什么?
这双眼睛,真的和方映清太像了,他相信沈连庭知道,可承认的话被沈连庭亲口说出,他的心里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呢。
或许是突然发现,自己就是个替身,也不会被人在乎。
顾效成听后,似是眉眼舒展,他也不再多问,微微勾起唇角,恭敬地对沈连庭行了个礼:恭送六殿下。
可顾效成不问,季晓光却期盼沈连庭再多说些什么,哪怕几个字,也比这不错两个字要好。
但沈连庭似乎没有要解释道意思,他唤出赤心,便带着略显失神的季晓光御剑离开了。
两人回到住处,季晓光低头盯着沈连庭玄色的衣摆,上面的花纹繁琐低调,竟有种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他咬了咬唇,还是没忍住:沈连庭。
沈连庭回头,鼻息间缓缓发出嗯的一声,算是应答。
你
季晓光双手抓着下摆的衣料,说话间便要抬头,却在下一刻愣住,把想要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挑起的眼尾依旧是那样的弧度,面容冷峻如常,脸上却多带了一丝憔悴,眼底也覆盖薄薄一层青色,整个人带着藏不住的疲倦。
沈连庭见季晓光不语,倦声道:晓光,你要说什么?
季晓光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却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只能摇摇头:没,没什么。你好好休息,让枭鸟泡杯参茶吧,多放点黄菊和茉莉花,不要太累了。
而沈连庭则是一愣,他抬手摸了摸季晓光的头发,随后便走开了。
晓光,想什么呢,快吃饭。
晚膳时,飞奴看着季晓光一手端起白瓷小碗愣神,催促似的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的碗里。
季晓光放下碗筷,手臂支在桌上单手撑住脸:没胃口。
飞奴坐的安稳,扒拉着嘴里的饭菜含糊道:不就是殿下没来陪和你吃饭吗?你就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不是!季晓光被他吃饭夹菜的声音闹的心里乱糟糟,一手拍在光滑的长桌上,低喝一声:你先别吃了。
飞奴闻言,虽然不明白季晓光什么意思,但还是吃完最后一口,乖乖放下了碗筷。
季晓光没忍住道:你还真是个积极的干饭人
干饭人?我只会吃饭,何为干饭人?嘴角沾着五六个饭粒的飞奴问道。
季晓光想这个问题我还真没办法回答,连忙转移话题。
飞奴,问你点事情。
你说。
季晓光心里快速打下腹稿,他想飞奴既然和枭鸟相熟,或许会知道些沈连庭的事情也未尝不可。
他略带神秘地低声道:沈连庭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
飞奴一时不明白季晓光的意思,理所当然的说:做什么?晓光你整日同殿下在一起修习,做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不是说这个。见飞奴不动他话里的暗示,索性掰开了同他说:我只是觉得,沈连庭这几日很疲倦。
飞奴道:疲倦?
季晓光点头,还比划着:就是,那种肉眼可见的疲惫感,似乎他有什么事。
飞奴听后还真的十分认真的想了想,思忖片刻后道:有可能,六殿下在做什么大事。
大事?季晓光微怔,大概觉得飞奴的话不无道理:那是什么大事呢?
哎呦,这我这么知道,你亲自问殿下不就好了吗。飞奴突然被问的不耐烦,摆了摆手继续吃饭。
季晓光犹豫道:我问沈连庭就会说吗?
你不问怎么知道,明早问问不就好了吗。
还有问题吗?没问题快吃饭,殿下若知道你不吃饭,还不扒了我的皮
季晓光觉得他肯定是疯了。
居然真的想来问沈连庭,问他最近是怎么了,问题是不是有事很累,还有问他知道自己方映清的相似处,会想说什么。
而他更疯的是,三更半夜跑来找沈连庭,已然是不想等到明早了。
【作者有话说】:总感觉人设性格不够鲜明,总是塑造不好。?
还有为啥这段时间感觉写的好烂
ヽ(⌒?メ)ノ
第二十七章反派马甲掉一半
季晓光蹲在墙角,等到三个手提夜巡灯的护卫走远,轻手轻脚地跑进了沈连庭的院子。
他住的暖阁离沈连庭的地方很近,一排粉白的矮墙隔开院子,只有几步的距离,他不费力气便到了沈连庭卧房的长廊下。
今晚是无风天,万籁俱寂,四周静得渗人。花草无声,寂静到连月亮都不愿出来看看。
季晓光藏在黑夜里,借着石灯柱的微弱亮光,找到了沈连庭卧房的外门处。
沈连庭给他那个小院子里安排了几班的护卫,早晚从未间断过。若不是今晚的夜像墨水般浓稠,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他真不一定能从后面窗子钻出来,顺利的走到这里。
但是沈连庭的院子里,季晓光四下望望,居然连一个守卫都没有。别说是守卫了,半个人影也无,空空荡荡的可怕寂静。
估计是自从上次他在竹林遇险,沈连庭便把所有的人手调到他那里去了。
季晓光耸了耸肩,在沈连庭身边放护卫就是摆设,这里的护卫加起来也打不过他,再说还有一个厉害到逆天变态的枭鸟,可能就不必多此一举。
他贴着身后漆红的圆柱子,放缓呼吸向卧房处的窗棂探头,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半点烛火的亮光。
季晓光寻思:莫非沈连庭睡了?
他确实想和沈连庭聊聊,但具体说什么,却根本没有想好。方才他躺在床榻上心里乱糟糟的,从暖阁后面的窗子跳出来时,其实心里就打了退堂鼓。
有什么事情不能明早说,非要把沈连庭从被子里揪出来秉烛夜谈吗?季晓光晃晃脑袋,心想他绝对是脑子抽筋了,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
四周漆黑一片,季晓光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走了几步感觉这样不行,他怕看不清路,一脚踩进花坛里面吃土,想着找个有烛火的地方走。
季晓光来时,直奔长廊下仅有的两个石灯柱子跑,现在想回去了却有些找不到方向。
瞪大的眼睛干涩酸痛,他朦朦胧胧地走向不远处唯一一丝亮光,走近了发现这排屋子是南面的书房,沈连庭处理事务的地方。
而书房的位置,半阖的窗棂里透出隐隐幽光,犹如一颗深夜里犹自发亮的星星。
书房内烛火微亮,当然是有人在里面,这里是沈连庭一人的地方,这么晚了,只可能他在里面。
但季晓光心头升起疑惑,烛灯只单点了一根,脸都不能照全,若看书岂不睁眼瞎?
沈连庭不在书房里面看书,能做什么?黑灯瞎火的,连晚膳都没有去吃,莫非......
季晓光思来想去,心想难道是躲着他偷吃外卖?!
他定了定心神,半蹲在透出亮光的窗棂下面,小心翼翼的侧耳倾听。
须臾,书房内,沈连庭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漫不经心:人找到了吗?
随后是一人毫无情绪的应答:找到了,不会错的。随后静了片刻:那个东西,不如属下去来吧。
枭鸟活死人的声音季晓光一听便知,两人深更半夜在书房里,似乎在商议着什么。
季晓光没有偷听别人秘密的嗜好,也不感兴趣。困意渐起,他刚挪开步子,就听沈连庭说:不必,晓光见过那东西,还是我亲自来吧。
说完,叩叩地响起两声,像是金属敲在桌案上的声音,清晰而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