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原著里沈连庭并未一怒之下杀了炮灰,而是活生生把他毒哑,然后当做替身养在身边。
至于为何要把炮灰变成哑巴,估计是沈连庭想要一个相近的替身,却又想对炮灰施以严惩。
所以才把嗓音与白月光完全不同的炮灰用烈性毒药毒哑,再把他当做替代品折磨吧。
前两种梦里季晓光被捅一刀、砸一下的,虽然也很痛,但总归就那么一下。
而这次的梦境里,季晓光想起沈连庭把他像布娃娃似的摔来打去的场景,心里便不住地害怕。
他长叹一声,把脸埋进弯曲的膝头,自闭片刻。不知道这次的梦会做多久,也不知道他在梦里会被沈连庭打多少次。
脑袋放空地呆坐了一会儿,季晓光感到脊背处总有一阵凉风习习,使他穿着几件袍子都有些微凉。
转过头,视线越过床头的金丝楠木匣子,隔着深黄色的透纱床幔,他看到一扇半开的窗棂,倏地想起了什么。
昨夜的回忆一股脑的涌出来,季晓光一下子从床榻跳到地上。
他昨夜看到了什么?看到沈连庭不修边幅地靠在圈椅上拿烟杆,还在和枭鸟商议着什么,之后还提及到自己。
季晓光睡了一觉竟把什么都忘了,还以为昨晚的事情也是在做梦。
内心倍感焦躁,他想着一会儿该怎么面对沈连庭,边想着在屋里来回踱步,没完没了地走着。
忽然听到有人在屋外叫他,且声音愈来愈近,季晓光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的人讲。
晓光,起床了吗?是飞奴一早来叫他洗漱吃早膳。
飞奴又唤了几声,听里面没有回应,便没再出声。
季晓光奇怪,往常的飞奴堪比人肉闹钟,哪次来不是风风火火的,两手不停的拍雕花门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直到他睡眼惺忪地起来开门才肯罢休。
可今早不仅没有大吵大叫,连门都不拍了,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季晓光不急出去,他先理了理头发,把昨夜未来得及脱的衣服藏起来,再换上一套干净的寝衣,才揉着眼睛打开门。
他佯装出刚睡醒的模样,笑着对飞奴说:我今早起的早吧?
飞奴没有像往常一样同他进屋,只嘿嘿地偷笑,贴近他说:殿下说昨晚没和你吃完膳,今早特意过来了。
你,你说他现在就来了??季晓光差点顺着门槛滑下去。
突击检查吗?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怎么这样早来见他。
对啊。飞奴侧开身,他就看到沈连庭一身玄袍,站在不远处的石子路旁,冷峻的面容竟带着浅笑。
沈连庭几乎一夜没合眼,对着镜子练了一晚上微笑。
他指望不上枭鸟这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能帮忙,就把飞奴叫来看,好不容易笑的像个样子,天也蒙蒙亮了。
沈连庭心想昨夜被季晓光看到那个样子他会多想,今早穿戴好便来找季晓光,他走的匆忙,举了整晚的螺纹铜镜一并带了过来,也没有在意,想等季晓光起床吃早膳。
待到季晓光终于迷糊着开门,沈连庭嘴角勾起了练习一晚的弧度,自是漾出涟漪般的笑,虽面带疲乏,但也是十分俊逸,犹如春风拂面。
季晓光一手扶着门框,两人对视一秒。
只见季晓光脸上的表情由惊讶转为呆愣,目光略略下移,随后由呆愣变成震惊,整个过程变脸似的神奇。
良久,季晓光默默地,后退一步,默默地,阖上门。
只剩下沈连庭和飞奴在庭院里站着,不明所以。
晓光?晓光你怎么了?好好的你关什么门啊,把门打开!
那边飞奴不停地敲门,沈连庭愣了片刻,顺着方才季晓光看过来的视线,只有他手里拿着的铜镜,再无其他东西。
沈连庭自我怀疑:我笑的,真的很骇人吗?
季晓光严重怀疑他梦里的反派沈连庭,是这个沈连庭友情客串的。
为毛梦里有什么沈连庭也做什么,有烟杆就算了,季晓光安慰自己那是纯属巧合,怎么一大早沈连庭拿着镜子对他笑?
要知道在梦里他被沈连庭摁在镜子碎片上不停摩擦,身上划得都是口子,他好不容易梦醒了,起来看到的还是镜子,还让不让人出门了?!
那天早晨,等到飞奴快把门拍碎了,季晓光才从里面出来。
接下来多日,季晓光都在躲着沈连庭,见到他也不敢多说话,一双鹿眼躲躲闪闪,像个受到惊吓的兔子,怎么哄都不好。
为此沈连庭大为挫败,苦心钻研微笑的奥妙,但貌似效果甚微。
一连两月有余,季晓光渐渐从惊吓中缓过来,好在这个梦做的不多,就算做梦也迷迷糊糊的并不真切,他总算平复了受伤的小心灵,而大腿自然照常要抱。
天气炎热,季晓光坐在亭子里避暑,大理石的桌面上放着各种水果凉茶,还有切分好的西瓜,新鲜红嫩。
绿茵浓郁,热风从水面掠过,蝉鸣阵阵,聒噪盈耳。
六殿下,那在下就把他拜师的单子交给您,待到您离开,便能直接带走了。
宣国皇子在霄云派修习已将近半年,再过不久便要完课启程会去。方脸管事的此来便是要问问沈连庭,季晓光这个修习弟子的去留。
沈连庭自然是把季晓光要去的,管事的连连称好。
一个洒扫的外门弟子而已,又不是出类拔萃的好苗子,沈连庭想要便给了,犯不上因为这事计较。
季晓光坐在一旁,西瓜稳稳地落进肚子,沈连庭肯定会带他走,他便是放下心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悄悄地扯了扯沈连庭的衣袖,低声道:飞奴会和我一起走吗?
沈连庭歪过头听季晓光说话,眼皮低垂着,正好能看到他纤长的睫毛,俏皮可爱,正不停地煽动,柔声道:肯定会的。
这下季晓光彻底放心了,又消灭了一块西瓜和一串冰葡萄。
管事的见识过沈连庭的古怪狠戾,原本不该多说,直接告辞离开。可又想奉承几句,便由着季晓光的话题多攀谈,沈连庭今日心情颇好,也就乐意奉陪。
那晚确实惊险万分,幸而顾统领搭救,才安然无恙。管事的口齿伶俐,接着由头夸起季晓光来:虽说是顾统领击杀了那群贼人,但若不是季,季公子......
季晓光现在已经不是霄云派的弟子,管事的也同别人一样用起敬语。
幸好季公子拖延了时间,才救回了方公子的性命啊。
管事的见沈连庭并未反感,又听人说这个方映清与沈连庭还有一些过往的相识,便接着说道:这方公子也是知恩图报,温柔敦厚。被人伤成那个样子,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感谢季公子,属实是感恩报德之人啊。
霄云派收留方映清这么久,自然知道他魔教少主的身份,但他们一向秉着乐善好施的宗旨,外加佩服方映清能爬到这山上来求救,所以照旧收留。
而且有顾效成的担保,也不怕宣国那边有什么微辞。
按照管事的话说:虽说这事由不得在下做主,但我本人还是很赞许的。
季晓光放下手里的冰镇酸梅汁,插话进来,不咸不淡地道:看起来,你们很多人都知道方映清谢过我了?
管事的不知他为何这样问,便实话实说:那是啊,当初方公子醒了几日,许多弟子大抵是从服侍他的小太监那听说的,都对方公子大为赞扬,现在方公子病好初愈,也还被人时不时的提起。
呵呵,这样啊。
季晓光把手里的酸梅汁喝个精光,没再说话。他貌似被人当成了没有感情的工具人,总算知道了方映清为什么非要谢他了。
后面的话季晓光不爱听,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方映清的表彰大会了?
而沈连庭眉头微皱,也不知在想什么,略略听了会儿,便挥挥手,把管事的打发走了。
这边管事的刚走,送管事的出去的小太监突然跑回来,对两人说道:方公子来了。说要见季公子。
季晓光正喝着菊花雪梨茶,这一口直接喷了出来,他呛了几口忙问道:你说谁来找我?你说的是方映清?他见我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哦吼,我们晓光即将凡尔赛ヘ(__ヘ)
第二十九章天差啊地别
气喘吁吁的小太监直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说方映清这会儿应该已经进来了,并且只来见季晓光一人。
季晓光看向正坐着吃茶的沈连庭,心想方映清额外强调来找他,估计是说给他旁边这位听的。
既然方映清不想看见沈连庭,那索性一眼都别见,看到还添堵。便吩咐小太监把方映清安排到他住的暖阁里小坐,他随后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