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庭没动:晓光,你腿上的伤还未好。
季晓光把缠着纱布的腿往被褥里挪了挪,闷声道:好了。说完晃了晃拽住的衣角。
沈连庭似不愿妥协,他在黑暗里深吸口气,又极慢地吐了出来,一字一句道:听话,乖乖睡觉。
不知怎的,季晓光感觉此刻沈连庭像一直嗜血的黑豹,好像下一刻就要把他吞入腹中。
他讪讪地松开手,目送着沈连庭离开了。
翌日季晓光一睁眼,迷迷糊糊地就看到沈连庭坐在床边看书,第一反应就是还没睡醒,哼哼两声翻个身继续睡。
书页轻微地翻动声刮在耳边,他越想越不对,顶着蓬乱的头发转头,正好和沈连庭来了个对视。
季晓光:......
声音还有未睡醒的慵懒:你怎么,在这?
沈连庭换了身衣袍,穿戴得体,像在逗他: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季晓光砸吧着嘴,可能脑子还不大清醒,愣愣道:能能,你现在那里都行。
沈连庭今日似乎很闲,看他换好衣服,又亲手为他束发,戴上精致的白玉冠,然后两人一同用饭。
饭桌上季晓光终于忍不住问:沈连庭,你的事情都忙完了?
沈连庭盛一碗雪米羹给他:嗯。
既然沈连庭这样说,那便是真的没事了,季晓光想问问那些假暗卫是谁派来的,但知道不该多言,便没问。
等到他一碗汤羹见底,沈连庭又道:我们该回去了。
回去?去哪?哦对,还要回霄云山来着。季晓光应了句,表示没有异议。
沈连庭放下银筷,看他一口一口地喝汤:明日启程,若你还想去哪里玩,今日便去吧。
季晓光一手端碗,一手握着汤匙,抬起亮晶晶的鹿眼看他,思索片刻,很认真地道:我想去城南。
沈连庭一听,语气不解:城南?
许掌柜说城南有很多铁匠铺,我想去看看。
沈连庭摸摸他的发,似叹了声:那便去吧。
季晓光已经很久没出去了,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他的腿确实渐好,除了走路会有轻微的痛感外,便无事了。
沈连庭怕他走多了路腿不舒服,特意安排了一辆双马的马车,他临走前和许自盈打过招呼后,竟在门口遇到了林灿。
林灿!季晓光站在马车旁叫他。
林灿明显比从前结实了,肤色不再惨白,身上多了层皮肉。
他未靠近,隔着不远处道:晓光,你身子好些了吗?
沈连庭不许林灿与季晓光接触过多,细算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林灿了。
我没事,一切都好。季晓光对他笑了笑。
季晓光心里很想让林灿也跟去,毕竟他被拘在这里太长时间,除了在笼子里看过这片繁华的都城,什么风景都未见过。
但终究未说出口,林灿也深知自己不宜多留,偷看了眼沈连庭赶忙低下头,作势要走。
等等。沈连庭突然发话,两人一齐看向他。
沈连庭先一步上马车,挑开帘子让季晓光进来,头也未抬道:想跟就跟来吧,给你做个伴。
马车内宽敞舒适,铺了一层厚厚的绒垫,季晓光能听到外面街道上嬉闹吆喝声,总也忍不住打帘向外瞅。
他最不愿的,就是你可怜他。
季晓光闻言放下帘子,想被看穿了心事,转头看向沈连庭。
沈连庭似在闭目养神,他缓缓睁眼,并未多言,起身坐到季晓光身边,两人紧挨着,挑开窗帘向外看。
林灿跟在马车后面,大街上熙熙攘攘,他有些跟不住,但还是费力地挤开人群,紧紧地在马车后面走。
季晓光看了会儿,不免道:我的确很可怜他......
沈连庭坐在他身后,一手撑在沿壁上,一边道:我清楚你有这份心,但也要分人。
季晓光向后仰了仰头,正好能看到沈连庭紧致的下巴,不解道:分人?
他不傻,想不想自己也想明白了,喃喃道:你说得对,林灿经历了很多,他很要强。
沈连庭笑了笑,两手扶正季晓光的肩头,又坐到了另一边。
那股好闻的沉香味淡了,季晓光看他重新闭眼休息,脑袋瞬间开始发胀。
原本都已经靠在怀里了,舒舒服服的,就这样坐着不好吗?沈连庭他躲什么躲!
季晓光眉梢狠狠跳了跳,怄气地闭起双眼。他投怀送抱的还不明显?
又想这马车怎么这么大,要是小一点他坐沈连庭腿上都可以,闭眼闭眼难道不想看他吗?
他的眼神扫描似的从沈连庭的俊脸移到喉结,从宽肩窄腰一路向下,又在那双修长笔直的腿转了两圈。
脑子里突然莫名其妙冒出一句话:你那是喜欢吗?你那是馋他身子,你下贱!
而沈连庭仿佛看不到他两眼冒绿光,一路坐禅般纹风不动,眉毛都没动一下。
就这样季晓光看了他许久,等到沈连庭冷不丁睁开眼睛,又假装看向别处。
只听沈连庭道:到了。
【作者有话说】:晓光情窦初开,过于生猛
╭( ̄▽ ̄)╮
第六十二章贪心
外面几声马叫嘶鸣,车身一稳,季晓光打帘向外瞧,已经到地方了。
沈连庭先下车,伸出手要扶他下来。
看着这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季晓光还在赌气,心下一横,也不顾这马车的有多高,直接扑进了沈连庭的怀里。
林灿走过来,看到这一幕把头低的深深的。
沈连庭虽然猝不及防,但稳稳地接住了他,然后便把满怀的少年放到地上。
好像没看到季晓光充满幽怨的眼神,沈连庭理了理衣袖,看向不远处的铺子道:走吧。
城南地段锻造工艺聚集,而且铸剑的居多,虽不及霄云派中龙泉坊名剑辈出,但皇城里普通的侍卫武将用剑基本都出自这里。
季晓光早就想好了,他既然文不成武不就的,掌握一项技能比什么都重要。
铸剑、锻造各种兵器这些他都可以办到。
而且还有一点,他翻开手心,几条长长的刀口已经结痂,很快便会完好愈合。
如果迫不得已,这些寄生在他体内的红艳艳毒素,就是他最后保命的杀手锏。
不过......季晓光一手成拳,垂于两侧,他看着不远处正与铁匠师父交谈的男人,身姿挺I立。
有沈连庭在,他永远也不会用到这个。
他们得到许可后,就在城南最大的铁匠铺转了一圈,屋子里巨大的火炉燃烧正旺,炉膛内的火苗窜来窜去。
老铁匠是边疆人,头包围布,留着红胡子,他资历较高,在铁匠铺也待的最久,所以不用做太多活计,便来给季晓光当向导。
小公子,老夫是否在哪见过你。老铁匠常年打铁,一把年纪也人高马大,顺着胡子细细端详他。
老师傅估计是记错了,我从前并未来过宣乐城。季晓光寻思你要不是记错了就是见鬼了。
季晓光生的白嫩俊俏,却对锻造功法颇有研究,老铁匠接触下来对他很有好感,嘟囔着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便未在追问。
火炉烤的人身炙热,季晓光待了会脑袋就开始昏,手心里沁着热汗,他对一旁的沈连庭道:热。
他想去拉沈连庭的手降温,可沈连庭递给他帕子擦汗后,把手收进袖口道:那我们出去吧。
季晓光盯着他看,像吞了一整块白面馒头,不上不下地卡在嗓子眼,从前在龙泉坊的时候主动给他解热,怎么现在却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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