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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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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没有疯[快穿]作者:青骨逆

第33节

“我的……”靳雨青抬起自己的手,软趴在周蔚胸膛,“帮我听。”

周蔚伸手取过他的耳机挂在自己的耳廓,取笑道:“万一是什么国家机密怎么办?”

靳雨青瞪了他一眼,按下了通话按钮。

电话刚接通,周蔚故意向上一挺,靳雨青差点抑制不住破口而出的呻|吟尖叫,张嘴就咬住了周蔚的肩膀,闷声不吭地瞪他,报复式的地可劲儿夹。

“嘶——”周蔚倒吸一口气,揉搓着他的臀肉叫他安分一点,然后认真地帮他听起电话,“你好?”

“陛——周先生?”对方似乎吃了一惊,这位周先生的许可等级是仅次于陛下的a级,也就是说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可以向他汇报的,于是片刻的停顿后他们迅速反应过来,“周先生,陛下在您身边吗?”

周蔚看了一眼头顶都开出了一圈玫瑰花环的靳雨青,哑然笑了笑,抚着靳雨青的背道,“陛下在,他身体不太舒服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我替你转达?”

“这……”对方想了想,道,“请告知陛下,人我们已经全部安排到悦达酒店了,安保确认万无一失。”

周蔚一头雾水地还想问,那边已经挂断了。他摘下耳机看向靳雨青,说:“悦达又是怎么回事?”

靳雨青扭了扭身体,似朵摇曳的大玫瑰花,一边催促他:“你先动一动……”

“你不说,我就不动。”周蔚将他往下一钉,真的就不动了。

靳雨青只好忍着爆花的冲动,扶着他的肩膀说:“我给各大新闻传媒界的高管……的家属安排了一场封闭酒会,地点设在你名下的悦达。”

“封闭酒会?”周蔚饶有兴趣地挑着音,两手磨砂纸似的擦过两侧腰际。

那哪是酒会,分明是场鸿门宴。

各大新闻传媒公司的股份都握在杭锋手里,他几乎算是控制着帝国的舆论,是这些新闻高管背后不可招惹的最有话语权的老板。而靳雨青突来一招,在动荡杭氏国际股市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把这些人的家属请去开什么酒会,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逼着这群高管们在钱权和亲人之间做抉择。

靳雨青盯着他说话间跳动的舌尖,脑子里如一汪浑水,想也没想就咬了上去,用尽浑身解数地撬着他的唇他的齿,自己小幅度地上下起伏,可不够,远远不够。他小声唔唔地发声,黏在周蔚身上:“悦达,嗯,酒会……周蔚,用力好不好?想要,我想要……”

周蔚早就发现,一旦陷入了情|欲的热火里,靳雨青就会直白得过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就跟脑子和下半身没长在一块似的。

他把他拨反过去,背对着自己,两腿捞起来挂在转椅两侧的扶手上,呈一个大大的钝角。周蔚把手抄到前面,握住那个在自己精心的养护调|教下已经适应了情|欲,变得足够硬挺的部位,从背后临近靳雨青的耳朵吹道:“你可是真想把我逼破产呀……说说看,你还搞了什么小动作是我不知道的?”

“没、没有了。”

周蔚狐疑的盯着他看,手指堵住他的铃口,察觉到怀抱里的躯体一直兴奋地战栗,简直是磕了小蓝片一样。他蹙眉道:“你是不是……欲求不满,忍很久了?”

“没有!”靳雨青立刻矢口否认。说完才觉得自己有点欲盖弥彰了,耳颊红了一片。

噗——

周蔚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靳雨青回头看他,目光幽幽地似搅着银沙的深潭,一副怨妇的口吻细细地道:“……你说我缺乏维生素。”

周蔚忍俊不禁,捏着对方两片薄薄的嘴唇说道:“谁知道你一个劲掉花是在暗示我啊!我怕你是心情不好,唯恐你因为顾允清的事情钻了牛角尖。平时做|爱也是,掉了那么多的花儿我都心疼了好吗,所以你说不要了我才都依着你。”他笑着叹了一声,“结果你这叫什么,口嫌体正直?”

靳雨青:“你才——我只是花期到了。”他驳了一半,又怏怏地闭上了嘴,半晌才道,“你能不能不说话,只干活?”

“好,我不说了,你来说。”周蔚失笑,把他抱起来扔到桌面上一通狠操,用作润滑的藤蔓汁液滴滴答答的腻了两人一身,略硬的体毛刺戳着他的腿根,“来,叫我的名字?”

周蔚的身影沐在头顶炽光灯里,周身都晕上了一圈淡淡的光环。五感在倒错的光影里变得缤纷斑驳,如坠入了一个色彩极繁的花花世界,靳雨青觉得自己身体里充实的不得了,每一个细胞都是鼓胀盈彭的。

“周蔚……”

是周蔚啊。

周蔚背叛了杭锋的消息传的很快,他抛掉的股说起来并不值多少钱,远远不足以撼动杭氏国际的地位,但传达给商界的信息却是不容忽视的。起初,还有人质疑这是不是杭氏国际下的套,但没过多久,愈来愈多声名显赫的公司都开始陷入这场倾抛热潮中。

大公司都如此,一些跟风的小公司更是担不起倾家荡产的后果,纷纷想方设法地远离杭氏国际。

一场腥风血雨正在商界快速酝酿着。

靳雨青懒懒地躺在花园里看一份报告,身下藤条编织的吊椅慢慢地摇晃,像个七老八十的大爷。也许是花期来得太晚,这一来就稀稀拉拉地成了持久战,就是苦了周蔚,赶明儿叫人给他炖点韭菜猪腰汤。他正这么胡思乱想着,一只脚搭在吊椅外,冷不丁地就被人握住还亲了脚踝。他抬起上半身瞧见是周蔚,心里那口气就松了下来,自觉让出吊椅上的半边位置。

周蔚也不遑多让地坐下来,说:“雷诺生物那边,我已经叫人盯着谭启明了,也在想办法混进去勘察。还有,我去悦达酒店安抚了那些家属,你啊,真是管挖坑不管埋,把人丢那儿就完了?我去的时候都快打起来了,我好好一个酒窖都快被他们砸了。”

靳雨青心道,这不是有你嘛,不然为什么偷懒给弄到悦达去?可话到嘴边,在舌尖上一兜一转,低头承认道:“唔,是我不好。”

周蔚稀奇道:“你今天竟然不反驳我?我还指着拿我被砸的几桶上好红酒要挟你点什么呢!”

靳雨青嗔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周蔚便只好继续汇报:“好吧,我们说正事。你这暴击战的确是雷厉风行,只是商界复杂得超乎你的想象。杭锋现在是被外界舆论逼压得焦头烂额,你不让我阴他,自己却玩得这么溜。他有一个三角安保公司,说白了就是个私人小军队。你这段时间不要离开中央宫,出门一定要有人陪同,听见没有?”

靳雨青看了看他,终于开口,“论资源、人脉和财势,我都比不过杭锋,不从背后下手我很难动摇他的地位。再说无风不起浪,是他先做了阴损事,才能被我抓到把柄。”他挪了挪身子,脑袋软绵绵地靠在周蔚肩上,“他既然敢要挟内阁来干政,早就该明白自己是没有退路的。他惹恼了我,就得付出代价!”

“你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顾允清?”周蔚侧低下头,忽然问道。

“都有吧!”

靳雨青沉默了片刻,抱着胳膊往对方怀里钻了钻,异常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犹犹豫豫问说,“你的手臂……还疼不疼?”

他不知道周蔚的藤蔓是有感觉的,只是那天突发奇想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没想到第二天花园里就多了一个藤条编织缠|绕起来的吊椅。那天周蔚捂了胳膊一整日,在连珠炮弹的追问下,他才知道那是因为砍断藤条的时候太疼,似断臂之痛。

“不过是疼那一下子,早就没事了。”他摸了摸靳雨青的头,瞧他神情萎靡,好心好意地说,“多晒晒太阳好,等花期过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到时候我们……”

“我们怎样?”靳雨青好奇地眨眨眼睛,阳光和周蔚身上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舒服,就连搁置在头顶的手掌也是那么的温暖。他想起头两年自己还是个躺在冷冻治疗仪里半死不活的残废,如今能跑能跳,还能兴风作浪地给杭锋作妖,一时竟对眼下这样的安宁眷恋不已。

周蔚用鼻尖蹭蹭他的脸,道:“我们就少走点肾,该走走心了。”

靳雨青皱起眉毛,银睫落雪一般微微地耀着,他忧心地看过去:“你腰子不行了?”

周蔚被呛得哽了嗓子,糟心地瞪着眼前一脸无辜关怀倍切的心上人,胸口被他气得呕成一团,当即把他摁倒在吊椅上狠狠地揉搓,低哑地警告他:“靳雨青,你的重点就只有我的肾?我跟你讲,你就是再来十年花期,我腰子也好得很!”

“别闹……”靳雨青被搔到了痒心,弯笑着眼睛跟周蔚左右打闹周旋。

……

恍惚,在远处花坛的另一头,被花藤架子遮挡住的阴影里,断断续续地响起说话的声音。周蔚也停下动作,视线转到那边,疑惑地保持静默。

那样轻柔沉绵的、如流水潺潺滑过般的嗓音。

“司雪衣?”靳雨青摆了个口型,周蔚会意地点点头。

“不可能……走吧……唔——?!”花架突然猛烈地一晃,似什么重物被锤到了上面,枝叶和花瓣哗啦啦地扫落了一地。

“霍斐!!”司雪衣倒退了两步,骤然拔高了音调。

被薄风吹开的花枝间,露出了司雪衣那张勃然盛怒的侧脸,颈上的项圈依旧喑哑地泛着金属光泽,唇角晕着一点血色的红。他两只拳头紧紧地攥紧,眼中激荡着、翻滚着,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双桃花眼很快就微微地皱起来,盯着对面的靳雨青两人看不到的那个人,竟然迎着日光闪烁出不明的亮点。

司雪衣……哭了?

靳雨青跳下吊椅,想过去帮他解围,却被周蔚一把从背后抱住:“别去,再看看。”

霍斐从花架那边走出来,一侧太阳穴被揍得半青不红,衣服上也勾着凌乱的花枝叶片。他就那么形象略微有点滑稽地靠近司雪衣,捧住那张含泪的凄怆的脸,小心翼翼地说:“给我个机会,就一次,不行吗?”

“司雪衣!”他转身要逃,被霍斐从背后吼住,“你为什么不能正视自己的心意!承认你自己对我有感觉就那么难吗!我就那么让你难以接受?我之前吻你的时候你分明回应我了……”

司雪衣骤然回身拍开霍斐的手,瞪着眼睛也高声反问:“霍三少,你就这么想睡你哥睡过的人吗!还是你觉得我操起来很有意思?!”

霍斐跨到他的眼前,质问道:“这和我哥有什么关系!每次我跟你表白你都要把我哥扯出来。我知道你以前跟过我哥,但是我也知道你早就离开他了。现在我们都是空窗期,为什么就不能试一试?!”

“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司雪衣避开他的视线,冷冷地说。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霍斐说,“就因为我是他的弟弟?”

“没有。”

“没有你这样拒绝我?你听着司雪衣,他是他我是我,我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对你的,我只知道……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让你浑身挂满装饰,还给你带上这种奴隶一样刻着主人名字的耻辱项圈!”

霍斐一口气宣泄出来,语气有些激昂了,直接刺痛了司雪衣心里不敢直视的伤疤。他楞了半天,身体僵硬得似快铁板,思维涣散成一团乱麻,语无伦次地喏喏:“对,我像个奴隶一样……项圈……主人……”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雪衣……真的,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霍斐被他的脸色吓坏了,口不择言地道起歉,匆慌去拉他的手。

司雪衣转过头,猛然看见了站在远处的周蔚和靳雨青二人,一时僵立在远处。

靳雨青向前迈了两步,可能是日头太毒辣,也可能是吃得太少的缘故。他踩在草坪上的腿脚有些发软,头脑却莫名地沉重起来,好像一注水银从天灵盖里灌了进来。

他摇摇晃晃几秒,突然眼前发白,中暑一般喉中作呕,整个人直挺挺地向草地上砸去。

“雨青、雨青!”

“司雪衣!先别吵了,快看看他到底怎了?!”

职业本能强行拨回了司雪衣的思维,他顿时抛却了关于霍斐的问题,连跑带赶地扑到靳雨青身前。

靳雨青在一片朦胧白光里恍惚看见两张焦急晃动着的脸,想告诉他们自己没事,但是手却软得抬不起来,张开嘴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哼息,白支着两扇耳朵,却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

“他怎么样?这段日子他身体好多了,刚才也还好好的!怎么又会突然昏倒?”周蔚跪坐在草地里,膝头拢睡着靳雨青,一脸焦态地催着司雪衣,俨然一副‘大夫你救救他’的戏剧性表情。

司雪衣查看了一番,抬手试触了靳雨青的脑门,面色渐渐凝重地望向周蔚,良久才踌躇着说道:“我不知道……先抽个血查验查验吧,我需要确定一下……”

☆、第115章枪与玫瑰16

第115章

“哝,看看吧!”

周蔚眼前递来一台卡片智仪,他伸手接过匆匆扫了一眼,几个标红的数值列队似的排列在眼前。字母和数字都认得,但是连在一起他就懵了,直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末尾的检验结论时,更是直了眼睛。

司雪衣抱臂倚墙,整齐熨帖的白大褂显得专业气十足,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柄烟杆,点上了开始嘬,一时间整个走廊都弥起焚烧过后的曼陀罗香气。

霍斐闻到味儿,从拐角突然冒出来,一把抢了他赖以活命的烟膏,斥责道:“你少抽一点!”

司雪衣抬头狠厉地瞪他,却不敢动手抢回来,他知道霍斐的行动力,这会儿伸手肯定是要被抓住的。他心里哽噎,又转头去噎正一脸懵逼的周蔚:“怎么,爽完就不能接受自己中奖了?”

周蔚嘀咕道:“怎么可能,我们每次都做了防护措施。”

“没有万无一失的防护措施,”司雪衣说,“有可能是套子漏了,也有可能是你们没注意……总之,结果就是这样,你打算怎么办?”他掰过智仪,找到其中一行数据,手指轻轻点着,“另外,你看这一项。从1到10这个数值越大,说明受粉过程越完全,他已经是8了,成孢后期。”

“还有个好消息。”

周蔚闻言看向他。

“植人成孕会自主调节身体各项激素水平,以达到最完美的状态孕育受|精孢子。所以,对顾允清来说,也许怀一个孩子比吃多少治疗药都管用,尤其是第一个,他的身体会一点一点地健康起来。当然,自主权在你们手里,如果你们实在是不想要——”

周蔚闭了闭眼,司雪衣当他不想听后面的话,自觉收了音。

“痛苦吗?”

司雪衣纳闷:“什么?”

周蔚睁开眼睛,黑不见底的瞳色里弥漫着一丝忧虑:“如果生的话……痛苦吗?会很疼,很难受?生不如死?”

司雪衣楞了一会儿,轻轻笑了声,道:“说什么呢!天生的生育缺陷让我们植人只能体内成孢,体外养育。受粉后根据属种不同体内孕孢的时间也不太一样,而且数月后诞下的只是大小不一的孢子而已,我们有人工子房,会让孢子慢慢成长为婴儿。”

“所以?”

“所以一般情况下,还没有出现过你说的那种……生不如死的孢子大小。”司雪衣无奈地摇摇头,“你不用太担心,这段时间他的表现就像普通感冒,萎靡、低烧、乏力,也许会有些抑郁,但好好照顾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周蔚听此才大大松了一口气,他重新打开智仪的屏幕,盯着那张检验单出神。一个个红色的字符跳入眼帘,尽管只是一堆数字代码而已,他却无端幻觉屏幕里有一只嫩|嫩的小手,正巴巴地朝他摇。

他心里知道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但却禁不住这种窃意的喜悦。与靳雨青的同性关系让他从来没有奢望过还能有个孩子——一个属于他们俩的,身体里留着他们的血,骨髓里螺旋着他俩共同基因的小宝宝。

看见周蔚不自觉渗透出来温和的气场,司雪衣也不禁放缓了语气,开口诚挚地劝道:“你发现没有,顾允清最近变多了,以前那么冷情冷意的,像是暖也暖不起来的样子,现在至少让人看着欣慰,觉得这帝国还是有救的。”

“自然是有救,那是他毕生的目标。”周蔚插话道。

司雪衣皱眉:“你知道你俩犯了什么毛病吗?什么事儿都想得太明白,该做的不该做的,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就像这个孩子,我实在是不明白你在纠结什么,既然彼此有感情,有什么可烦恼的。”

周蔚喃喃说:“你不明白。”他们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留下一个孩子,这代价太大了。

“我是不明白,但我知道一个成型孢子是有多来之不易。植人的孕育率本来就不高,顾允清这种身体情况更是糟糕,错过了这一个,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个。你们难道就舍得?”

周蔚没有再接话。

突然,一门之隔的卧房里传来“哗啦——”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一下子把周蔚深藏在心中的喜悦打得支离破碎。

他必须得正视这件事。

“不好!”司雪衣叫道,“我把阻断剂放在里面了!”

“什么阻断剂?”

“成孢阻断剂!哎呀,就是落胎药!”

周蔚心里一慌,推开门闯了进去。但仅仅是从房门到床的这段短短几米的距离,却踌躇了好似已经淌过了几千米的沼泽,深一脚浅一脚,脑子里绕过了千百根线——靳雨青听见了,他知道了以后会怎么想?会像自己一样高兴吗?还是勃然大怒,责怪自己竟然不小心让他成了会怀孕的怪物?

绕过两盏壁灯,终于看到光着脚站在羊毛毯上的靳雨青。圆润的脚趾陷在地毯奶白色的毛绒里,同样陷在里面的,还有许多红色的药片和破碎的玻璃。

靳雨青盯着自己的手指,碎了的玻璃渣划破了指腹,血滴顺着指节留下来,汇进虚拢着的掌心。

周蔚眼里掠到他手里不仅有血,更有三两粒红色药片,他霎时冲过去扳住靳雨青的手,不理智地吼道:“你要干什么!”

靳雨青一抬头,通红的眼睛铁爪般死死地钩过去,周蔚惊楞,错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突兀地划伤了,他有些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侧过头去向门口置气似的吼道:“你们都出去!”

司雪衣恍了片刻,慢慢退出了房间,还好心地帮他们带上了门。

周蔚这才掰开他的手,把药片硬生生从他爪子里刨出来。

靳雨青反手扣上他的小臂,一双银瞳被冷白的灯光映得冰凉,他低声哽噎道:“周蔚,是谁跟我说不要入戏太深的,现在到底是谁出不了戏?”

周蔚两指捏碎了药片,一言不发。

“你知道的,这孩子不能要。”

“我知道,我知道。”周蔚万分低迷地沉坐在床沿,望着地毯上散落着的刺眼的阻断药片,两手相互攥着支在膝上,每一根筋脉都琴弦一般僵得铮直,他低声懊恼道,“我当然知道……可你难道让我亲口对你说打掉他?换做你,你就能做到?”

两人背对着谁也不去看谁,好半天一点声响都没有,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压抑地几不可闻。周蔚明白这事儿该由他决定,毕竟那颗种子在他的身体里孕育,倘若他不想要,谁也不能逼着他。

靳雨青默默弯腰,重新捡起几粒药,然后端起桌上的一杯水。他麻木地看着玻璃杯里澄澈的温热液体,他眼里发红,竟是连透明的清水都看得血色荡漾。想起当年学生时期陪舍友壮胆去追医学系的姑娘,被逼着生生看了一节课的人流手术的视频课件,当时只觉得血腥的不忍直视,直接断了要追医学系姑娘的心。

现在终于轮到要他亲手把一个小生命活活扼杀,就算理性上再精明,他如何才能做到完全漠然地灭杀人性?

胸腔里传来的钝痛几乎要把靳雨青剿死。

……

许久以后,不成声的啜泣在房间中微弱地响起。

周蔚叹了口气沉默着起身,张开双臂拥住了那个颤栗的肩膀。怀里的身体还发着低热,眼里盈着的泪星星点点地汪成一泊。除了性|事里弄得狠了,靳雨青鲜少用眼泪来解决问题,他似总能想出一万种方法来处理眼前的难题,然后欢欢喜喜得意洋洋,继续作威作福祸害世间。

如今关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子,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靳雨青的额头抵在周蔚的肩窝,两手紧紧攀着他的背,小声呜咽道:“周蔚……我也舍不得他,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周蔚把靳雨青垂散在脸侧的凌乱发丝轻轻地拢到耳后,被他无助的哭声一激,脑子里也发浑,张口就说:“别哭了雨青,我养。你生下来,我们一起养。”

小声的啜泣戛然而止。

靳雨青的眼睛睁得浑圆,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受了惊般的猛地打了一个嗝。

“你先好好休息。从现在开始到彻底成孢还有时间,我们可以慢慢考虑,慢慢地做准备。不管最后决定如何,我都在你身边,与你一起承担。”

周蔚亲着他的额头,声音绵柔地似一樽醇酒,“我会陪着你和孩子,养育他,教导他……直到百年之后,我们自然老去离开这个世界,那之后……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算在真实世界,我们也做不到陪着他永生永世,对不对?我的确没有能力把孩子带出去,但也许可以试着保留他的虚拟数据。虽然强行滞留这个世界风险会大一点,但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我们的运气一直不差。”

靳雨青听得认真,止住啜泣后倒抽了一口气,被男人用衣袖沾去了脸上的泪痕。

“好了,不要哭了,我最见不得你掉泪了。”周蔚拿他没办法地摇了摇头,真情实意的诉说道,“说实话,听到你说舍不得我私心是有些高兴的。记得第一次做完让你吃药的时候,你想都没想就吞了,还说绝对不会给我生孩子。当时我没表现,其实背后难过了很久。回头想想,也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可能是被前几个世界的你惯坏了,得意忘形,不知道你还有这样冷酷的一面。”

周蔚深深地看着他,眸色软得似手捧不住的流沙馅儿,一直一直地渗进靳雨青空荡的心田里,片刻他便又微笑开来:“现在看来,虽然你有时候刺人了点儿,到底还是我熟悉的那个靳雨青,嘴硬心软,实在是让我爱得要命——我的王,为了您的垂帘,我甘愿成为替您遮风挡雨的骑士,将您奉为我的唯一,把明月星辰点缀在您高昂的头顶。”

他酸腔蜜调地诵着古人类歌选里的内容,作势半跪下去,正模正样地吻上靳雨青的手背。

靳雨青愣愣地呆看,半晌无声抿起了嘴角。

“我会慎重考虑的,我的骑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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