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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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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僵尸书僮作者:天堂的蚊子

第9节

“火符的符腹代表的便是火,纳气符的符腹视情况而定,依其中纳入的气息而变;符胆则代表符箓使用后,其作用的范围,可绘大亦可绘小,拿这纳气符说,其中纳入的火气有一尺见方,火符的这个符胆则代表有猫眼大小,一般来说,气小成球,气大则零星,端看你怎么用了;符脚,和符腹是对应的,你可以比对一下,你手里的两张符的符脚是相同的,都表示其火来自于天火。整张符箓,每一部分,必须能卡的住才行,这里头学问深的很,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的”,老道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完了又道:“我道家之术,千千万,不光能取天火,也能引雷聚水,还能驱邪治病镇宅,没点悟性是学不来的”

听了半晌,白嘉似是懂了又似没懂,总觉得刚刨开了一层浮土,又把自己埋了。

聊了这会儿,架上的兔子已经熟了,白嘉拆了个兔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磨着牙,剩下的都叫一老一少分了。

走了一整天都没进食,两人饿狠了,不消片刻,就连皮带骨的把兔子都嚼吧了,连手指都舔了个干净。

见人得了空,白嘉又问:“那符阵呢?”

“小子懂道家的符箓术?怎还知晓符阵一说?”,老道不由重新打量了白嘉几眼,就连板着脸的小道士,也微微露出了些讶异。

白嘉打哈哈道:“小子也是道听途说来的,好奇而已”

闻言,老道收回了视线,砸吧砸吧嘴道:“符阵是由单符合成,金木水火土五行,要环环相扣才能结成阵法,这里头道道也不少,你若想知晓,日后再寻我师徒也不迟,今日里太过劳累,还是早早歇了罢”

不待白嘉多说,老道便合衣睡下,那小道士瞅过来一眼也窝了起来,接下来便是一室安静,只有篝火三不五时地爆出‘噼啪’声。

紧赶慢赶的,三人在第二日日落前进了无花郡,入眼处,竟有不少人在修葺房屋,沿路过去,还看见了几处废墟,整个西宛,因着贫瘠,当地人居住的大多是土坯房,尤其到了无花郡,砌的屋子都是能抗风口的,二层的小楼也相当于一层,又低又矮。

白嘉寻了人打听,才知晓,这一切是两天前快天亮那会儿起的狂风所致,听说还卷走了人。说起这茬,即便是当地人也不禁后怕,只说活了这许久,还头一次见起这么大的风,就跟天地要被翻卷过来似的。

一听卷走了人,白嘉也没顾上身后的俩道士,撒丫子就奔了家,远远的,就见自家房顶上站着个人。

“七哥,你去哪了?”,锭子站在二楼冲白嘉打招呼。

白嘉问:“家里头没出啥事吧?”

锭子一指被掀了半扇的屋顶,道:“人都没事,就是你屋遭了灾,还没修葺完”

白嘉一看,得,还真是自己屋的房顶给开了天窗,连着的半面墙也是新砌的,看来毁得不轻,他轻轻一跃,上到二楼,里头被清理过,没剩啥了。

“怎得就你一人?”

锭子拿起整块的土坯,抹了灰泥往上垒,这边的房屋都是平顶的,好砌的很,“食肆那也塌了一角,昨儿整完的,今儿照常开,都过去了”

“这活我来就成,你也回食肆去”,黄二半走时,还顺带了王大善,如今这庞家,也没几人。

白嘉卷了衣袖刚要上手,锭子就把他拦住了:“七哥,老爷交代了,说他有事找你”,他一半是在家做工一半也是为了等人,谁让这人整天没个影。

“有说啥事么?”,白嘉奇怪。

锭子摇头:“不晓得,瞧老爷的脸色,也没啥不好”,说着他顿了顿,又说:“对了,昨儿老爷去了趟马场找元宝少爷说了半晌话,回来就交待了这事,还有,你那帐篷叫风刮走了”

“那成,我先过去,回来再跟你一块儿修房顶”

食肆离家不远,拐过两条街就到了,此时正当用食,铺子里人还不少,都在大口吃饼大口喝汤。

白嘉过去时,庞老爷子正坐在柜台后,这位子往日里都是锭子呆的。

“老爷”

听到招呼声,庞老爷子抬起了头:“来啦,咱到后边说会话”

两人走进后厨旁的一间偏房,里头摆了桌椅条凳,是给自家人歇脚用的。桌上有现成的点心茶水,庞老爷子拿起俩个大茶缸子倒了水,然后就没了下文。白嘉总觉得刚才庞老爷子冲他看的那一眼挺复杂,所以也不开口说话。

直过了半晌后,才听得庞老爷子咳嗽两声后道:“白哥儿,今年也有十六了吧?”,

“是!”

“这个岁数也该娶亲了”

“……”,白嘉笑笑没接话,只端着茶缸子喝水,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实在不知晓今儿这是唱的哪出?

气氛有些尴尬,又冷了半天场,庞老爷子往怀里掏了掏,掏出个物事搁在桌上:“这是元宝那孩子给您的吧?”

自打出了上粼县,庞老爷子就对白嘉恭敬的紧,白嘉适应了一路。

“是啊!”,那是搁他箱子里的银矿石,想来是从屋里清出来的。

庞老爷子似乎是舒了口气:“你既接了,那这事便成了”

“……”,白嘉被说的越发糊涂了,这还不知是啥事呢,咋就说成就成了,几个意思?

庞老爷子脸上有了点笑模样:“待把元宝赎出来后,就把你俩的婚事给办了”

“婚事?”,白嘉手一抖,茶缸子晃了晃。

庞老爷自顾说道:“白哥儿,我知晓你是个有大能耐的,我家元宝配不上您,他又是个男娃,也不能给您传宗接代,可谁让那孩子认准了,又把这定情信物送了出去,好再,您也不嫌弃”

白嘉瞅瞅庞老爷子,又瞅瞅手边的银矿石,总觉得自己脑子好像不够使了,可耳边还在不停的絮叨:“不瞒您说,这要搁之前,我是万万不同意的,可经着这次难,我也看开了,只要元宝欢喜,旁的都不重要”

“白哥儿,您是不嫌弃我家元宝,是吧?”

顶着庞老爷子近在眼前的那张老脸,白嘉张了张嘴,最终半个字也没吐出来。

45

出了食肆,白嘉拐进了南街口,那里有整个无花郡最大的牲畜贩卖所,因着以羊居多,就叫了羊街。

入口有俩人把着,是收进场费的,白嘉一靠近,其中一个小个子就道:“哟,白小子,来找达叔啊!”,他的咬字带着浓浓的本地口音,听起来有些别扭。

“是哩,达叔在么?”,羊街说是街,其实就是个大牲口棚,里头一贯的脏乱差,其味道更是难闻,白嘉也不准备进去,就在栅栏外等着。

“达哥,白小子来了”,小个子冲里头嚎了一嗓子,不多会儿出来个中年汉子,样貌看似平平,却是羊街的管事之一。

说起来,还得亏了木暮,要没他给牵线搭桥,庞家也不能这么快的在无花郡站稳了脚跟。管着羊街的这群人看着跟混子差不多,其实多是卸了甲的老兵痞,一般人都不敢招惹,因着和军营还有牵扯,路子广的很。

“白小子,你要的牛,叔帮你留意着哩,有信儿自会着人叫你去”

白嘉忙道:“达叔,我今儿来不是为的买牛,是要麻烦您帮我问问上次那位大娘,他家那顶旧帐篷还在么?”

被风刮走的那顶是新做的,等了半月才到的手,如今时间不凑手,也只能买顶现成的将就着用了,当然,他不是没地儿住,只是家里的棚子太挤了,他得尽快把牛养到牧场里。

达叔揶揄道:“白哥儿,你那帐篷是不是叫昨儿的风刮走了?”

白嘉耸了耸肩,算是认了。

“要我说,你弄啥帐篷,起间屋子多好”,达叔不解。

白嘉道:“帐篷方便,走哪带哪,日后也能赶着牛群去更远的地方不是”,其实,真实原因是,他瞧不上土坯房,那房子初始还凑合能看,过上一两年,墙体就得开裂,有那修的功夫,不如弄一顶帐篷来的省事。

“你还真打算在荒地上养牛群?”,达叔摇了摇头,不是很看好这事,却也不多劝,只道:“你等着,我给你问问去”

那户人家,离着西街不远,白嘉去过也识得路,只是言语上不通没法交流,只得又找了达叔帮忙。

却说这西宛,在百年前,也还是有本地牧民的,尤其是靠近无花郡以北,草木还能养活牛马,只是战后却是不行了,因着百稔城的荒废以及陇朝人的融入,一切都在改变,以至于到了今天,再看不到逐草而走的游牧人。之所以还能找着帐篷,也许,总有那么些人保留着对先民的念想,只是这样的,毕竟少了。

等人的功夫,白嘉就和守门的聊起了天:“我这一路过来,怎的瞧见了许多道士?”,且从道袍和道帽上看,并不像一个道观出来的。

小个子道:“你还是瞧少了,前天就有道士来了,之后陆陆续续到了不少,把咱这边的客栈都住满了?”

“怎得同时来这许多,这是要干嘛呢?”

小个子冲前头努努嘴:“奔那边去的,之前隔个几年也有来,只三五个一群,不像这次这般多罢了”

白嘉扭头,狐疑道:“你是说百稔城?”

“不是说道士能驱鬼降妖么,那边邪的很,说不得真有妖物藏身其中”,小个子嘿嘿笑,露出一口黄牙:“若是真叫他们收走了,也是功德一件”

“……”,白嘉不置可否,这神神鬼鬼的事,常人说不准,况且,那百稔城也确实有古怪。

说到这,他微微皱起了眉,感觉今日的空气比往日里要潮湿,只是其中带了丝阴气,叫他有些心生不安。

旧帐篷不大,搁张床就占了一半,待白嘉把牛赶进牛棚时,天已经彻底黑了,马场那边也歇了工,梆子声响,该是要用夕食了。

白嘉正在铺床,听得有脚步声过来也没抬头,待到帐门被掀开,便道:“听说昨儿老爷找你来了?”

来人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床前,一屁股坐下,却见是庞祝,只见他兴奋道:“爹找你说了?”

“起来,一身的马粪味儿”,白嘉一把把人拎起:“你到底怎么想的?”

庞祝往自己身上嗅了嗅,把外褂脱了:“爹问我是不是想跟你成亲,我说是”

白嘉很怀疑他的智商:“你懂成亲啥意思么?那是两个人要躺一张床上过一辈子的”

“爹也是这么说的”,庞祝哼哼:“就像他和娘一样,只是后来他又娶了”

白嘉把铺盖整好,起身道:“那你还点头,不找个像你娘那样的姑娘传宗接代么?”

“不要,就要你”,庞祝一听炸了:“反正咱俩也在一张床上睡过了,日后继续睡便好”

白嘉哭笑不得:“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好么”,说着他上下打量了庞祝两眼:“这婚你点了头不算,我这还没同意哩”

闻言,庞祝眼瞪的老大,似是不敢相信,“我这么喜欢你,你怎得能不喜欢我?”,他倒是有自信的很,从头到尾都未想过,两个男人成亲,是否合适。

陇朝也有好南风之人,但摆在明面上的却不多见,也是他之前被家里宠得太过,自己又一味的只知吃和玩,完全是不通世事的。

“你有啥能讨我喜欢的,你瞧瞧自己,脏的跟个乞丐一般,举止还粗鲁”,白嘉嫌弃的皱了皱眉。

庞祝真低头把打量自己一番,越看越没了底,“我,我,我”,他一急就结巴,这次更加厉害,手脚无措,脸也开始胀红。

白嘉心里憋笑,见把人逗得差不多了,便凑上去,脸对脸正色道:“你可想好了,真要跟我成亲?”

他的眼珠子漆黑如墨,映着庞祝怔愣的脸,就见里头那人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叠声道:“不用想,不用想,咱俩定时要过一辈子的”

白嘉退开了些,双手抱臂,做勉强状:“好吧,既然你那么喜欢我,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了你罢”

自听了庞老爷子的一番话,他认真想过这个问题,要说之前,他也起过成家的念头,毕竟心里年龄摆在那,只是陇朝裹了脚的女人实在不对他的胃口,要说大脚女人,有也有,都是泥里来土里去的,壮的像半个男人,与其找这样的,倒还不如寻个合眼缘的同性过活。于是他想来想去,把熟识的一一挑了挑,发现只剩眼前这个还颇得他眼缘,是以,他也没在此事上纠结许久。

至于庞祝是不是因着年少无知一时兴起,亦或是旁的缘由,才走上了这条路,他表示毫无压力,总之,待到亲事成了,他自会把人绑得牢牢的,不叫他起别的心思。

“那咱俩歇下吧”,庞祝一喜,当即急吼吼的去解白嘉的外袍,白嘉刚要拦,衣襟松开,从里头掉出个物件砸到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原来是那把阴阳镜,自打从衙役手里拿回这把镜子后,他就一直贴身放着。

庞祝弯腰捡起,握着手柄照了照:“这是你送我的镜子,我找了好久,原来在你这”

他摸了又摸,然后扫了眼空荡荡的帐篷,最后又一把塞到枕头底下,还往里推了推,床上就一个枕头,想也知晓要被占了,白嘉只当没看见:“马场那边刚打完梆,你怎得来了,吃了么?”

“那儿的饭食不好,昨儿爹稍了好些好吃的过来,刚吃完”,庞祝说着脱了上衣,还拍了拍肚子。

白嘉赶他:“衣裳脱了就赶紧上被窝里暖着,别着凉了”,他自己也脱了外袍上了床,虽是刚入夜,也不缺觉,可身边多了这么一个,得赶紧把人整睡了才好。

他刚躺平到床上,里床的人突然爬起,一个飞扑就压到了身上。

“你干嘛?”,白嘉看他。

庞祝不答,傻笑了两声就搂着白嘉的脖子,开始哼哼哈哈地蹭。

“……”,白嘉满脑门的黑线,他一把把人掀下,压着他胳膊道:“从哪学来的?”

庞祝动了动,见挣不开,只得小声道:“我们那屋有两人就这样来的,我瞧见来着,还问了刑爷爷,刑爷爷说,那是成了亲的夫妻才能做的事,咱俩不是也要成亲了么?”,他一边说一边偷瞄白嘉的脸色。

“……”,可怜的刑管事!

瞅着庞祝了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白嘉大手一遮道:“闭眼,睡吧!”,他突然想起,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似乎好像出不了米青?!

月上中天,荒地中央的小帐篷孤零零一个显得有些渺小,伸手不见五指的帐篷内,白嘉猛地睁开了眼,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又给睡得直打呼的人掖好被子,掀了帐门出去时,就见外头杵着个人。

“怎得成这个鬼样子了?”,月光打在黄猴儿畸形的身体上,那惨况比第一次见时没好多少。

黄猴儿道:“摔的,有整过”

“你这是没整对位子”,白嘉挽了袖子,把那些戳在外面的骨头给塞了回去,又把错位给矫正了,然后他指着身后的帐篷道:“今晚你在这守着,我要走一趟百稔城”,他得去瞧瞧,那些个道士是不是真奔了那。

白嘉走后,黄猴儿老老实实的杵在帐门前,与他隔着一层厚布粘子的帐篷内,熟睡中的庞祝突然皱起了眉,他不舒服的扭了扭头,掖好的被角虚开一条缝,但见从他枕着的枕头底下,腾起一团灰雾,一点点的钻进了他的脖颈处。

46

道士的出现引起了官兵的戒备,烽火楼里灯火通明,照的周身比以往要亮堂几分,楼下每隔百米设有一对关卡,顺延着连到另一座烽火楼下,关卡前立了桌椅,俩小卒一站一坐,一个负责盘问,一个负责书写,为过路之人做临时路引。边塞安宁了百年,守军的日子一向枯燥,日复一日看着这茫茫荒野,心跟长了野草似的,好不容易来了事,都跟打了鸡血般,大半夜的还‘嗷嗷’叫着在外头策马巡逻,白嘉到时,关卡正要关闭,他给自己拍了道隐身符,大摇大摆过去了。

一靠近百稔城他就发觉,此处粘滞的空气已恢复如常,只是里头阴气很重,重到有了实质,如烟似雾般笼着。废墟外围的鬼藤人立而起,张牙舞爪的和一干道士对峙着。百来个身着道袍的道士各展其能,念咒扔符挥剑,异常的忙碌。在外人眼里,这看起来像在唱大戏,孰不见,有一对兵卒正停在不远处遥遥观看,看到精彩处,还会打个哨起把哄。白嘉却瞧得分明,最靠外的鬼藤有一丛已经被破坏了生机,不出片刻,就能扯出个豁口来。只是,以这速度进到废墟中,不知得耗费多少个日夜。

远离人群的一处,蹲伏着一大一小两人,当白嘉一脚踏进废墟时,其中那个小的扯了扯另一人的衣角,轻声道:“师父,快看!”,顺着小道手指的方向,就见鬼藤自动让出了一条道,不停的往里延伸出去,老道激动的胡子都在发抖:“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徒儿,快,跟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小道正要开口阻止,却见老道已经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腿脚分外利索,一眨眼就出溜出去老远。

听得身后之人赶上,白嘉不由加快了脚步,照理说,他平日不是个好奇心特别旺盛之人,再加上自己本身就是个谜,到这会儿还云里雾里的没理清状况,根本无暇顾及旁的事。只是自打进了南宛,他就总感觉前头有东西一直在勾着他,尤其是粗略听得百稔城一事后,那股子念头越发强烈,直到他走上一趟后,整个心思就沉在了里头,总觉得不探个究竟心里头不安生,却苦于对这大陇朝的奇形异状知之甚少,看不出一二。此次过来,他原先是准备找个没人的旮旯角悄没声进去的,只是事情太过凑巧,恰恰就让他在远离人群的偏僻处瞟见了熟人,于是便临时改了主意,预备领着人在城里转一圈,让身后那两位瞧瞧,里头倒底有啥门道,竟能引得这许多道士纷踏而来。

白嘉没走几步,就听得里头有铜铃声传来,寻着声响过去,就见七八个道士一手舞剑一手持铃围着正中的土坑转圈,铜铃声一长两短和着奇特的走位,瞧着跟跳大神的一般无二,他静立了片刻,就听得身后的老道喃喃道:“徒儿,你给为师看看,那些牛鼻子是不是在结伏地阵?”,两人虽趴的有些远,却在处高地上,借着月光也能瞧出个大概。

小道士肃着脸道:“师父,今儿您老眼没花,这是伏地阵的前阵”

“那不对啊!”,老道士瞪着眼:“就这么几个人也敢结此阵,这是脑袋被驴踢了么?”

白嘉一边竖着耳朵偷听,一边盯着那些道士手里的木剑转,不管怎么看,那剑的长短式样和黄猴儿那把都大抵一致,只眼前那几把,里头所含的阴邪之气却是已浓郁的外泄出来,就连肉眼也能瞧出剑身上笼罩的那层血黑之气。

白嘉还待再看,就听得那小童老气横秋道:“此次太清宫中的弟子,凡学道有成者,皆北行到此,只是今晚在场之人并不是全部,想来,今日这伏地阵只是试探罢了”

老道摸了把胡子欣欣然道:“徒儿说的有理,为师也是这般寻思,想来这里头藏了好物,只不知深浅如何,故而结个前阵试探一二”

伏地阵?白嘉想起符箓天书上似列了此阵,只是据他了解,这阵虽是大阵,但多数时候都是和其他辅阵结合使用,只不论哪种,消耗都是极大,所以,面对眼前正在成型的伏地阵他看得格外用心。

伴随着‘叮叮’的铃铛声,道士们在土坑外又走过了一遭,对照着符箓天书上对伏地阵的描写,白嘉发现两者差别似乎有些大,他所学的,既没提到铃铛,也没提到木剑,只要求在阵眼中拍下对应的符箓即成,此阵要求一个字:快,从启阵到结阵不能超过十息,白嘉光想想就觉得这不是人干事,光走罡步找阵眼就不是易事,况且阵眼兴许还不止一个。他记得,他学伏地阵时,只对照上头不同形状的阵眼该画哪种符箓就看得一个头两个大,到现在还卡在那没动弹,要知道,这还是符阵的的入门阵,后头还有更狠的等着。对此,他还消极了一天,只是今天看来,此阵似乎还有变异版?

思索间,坑中隐约有黑白夹杂的异光乍现,还不等众人细看便一闪即逝,坑边的道士随即像是被抽空了般,软坐在了地上。

“这帮牛鼻子太不中用了,这还只是个前阵,都没结成就已经软成这样,看来,这太清宫也不过尔尔”,老道士幸灾乐祸道,转而又摸着胡子装深沉:“不过照这般看来,此中定是藏了宝物无疑,只不知是哪个?”

“师父,不是徒儿说您,即便里头有宝,也轮不到您老惦记”,一旁的小道冷不丁泼了盆冷水。

老道气的胡子乱翘:“你个小没良心的,整天就只晓得挤兑我这个老头,你哪知耳朵听得师父要夺宝来着,我真要是有那份心,你这做徒弟的也得有那份本事不是?”

白嘉也跟这俩处了几天,知晓这师徒两人斗嘴归斗嘴,感情好着哩,又见那几个道士也不可能有下文,就回转了身往外走。

“师父,快快,路往回转了”,小道眼尖,白嘉刚一动,他就一把拽住了他师父的胳膊。

老道借力一下站了起来疾步跟上,师徒两个走了一段,那老道冲着不断往外延伸的小路,小声道:“徒儿,你说那头是妖还是鬼?”

小道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师父,是妖是鬼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从现在起您得想想,从这后半夜起,咱俩的吃喝宿该怎么办?”

庞祝之前听马场里的一个老马倌讲流放之地哪处徭役的看守最为苛刻,那处的看守最会折磨人,据说有那厉害的,能把人折腾的生不如此,他不大能体会那种感觉,因为不曾遇过,即便他现在待罪在身,整日和牲畜呆着,有时也会被看守怒喝几声,可他没觉得这有多苦,可如今,他却切切实实的体会了一把这种半边身子犹如被架在火上烤另一边却宛如坠在冰窖的感觉是如何的痛苦,他想这就是老马倌说的生不如死吧。迷迷糊糊的,他似乎听到刑管事着急的喊声,也似乎听得旁人的惊呼声,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却没有他想要的那一个。

白嘉还没走进自己的牧场,就见黄猴儿冲他跑了过来,他心里咯噔一声,先扫了眼自己半开的帐篷,又看向旁边的马场,但见有一处亮着灯火,里头还有特意压低的嘈杂人声。

“庞祝出事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远处传来闷闷的铜钟声,一共九下,‘咚咚咚’的传遍了整个无花郡,白嘉盘坐在帐篷里,怀里楼着个人,眼皮半耷拉着,看着像是睡了,可外头的声响却是一字不拉都进了他耳朵。

“这是丧钟!”

“听说郡守大人已病了月余,莫不是去了?”

“应是差不离,怪不得夜里寻不到郎中,怕是都给叫去了,也不知庞小子有没有熬过去”

感受到几道目光瞥向自己的帐篷,白嘉动了动,拉开棉被摸了摸,突然开口说道:“身体已经正常,怎么人还不醒?”

“急什么,总得等他自己缓过劲来不是”,空荡荡的帐篷里凭空出来一把声音,仔细看,却见一处阴影里若隐若的浮着个人影,飘飘忽忽,像是被风一吹就能散了。这不是旁人,正是许久未见得地府鬼差,也不知是不是刻意为之,这次出来,他的身形没上次凝实。昨晚庞祝的情况委实吓了白嘉一跳,且他还束手无策,所谓病急乱投医,不知怎得,他就在心里狂念鬼差,倒是真把眼前这只给念了出来,只是说出的话有些跳出常理。

“这玩意儿真不能给割了?”,一想到昨晚庞祝那副惨样,白嘉就气不打一处来。

鬼差抬了抬眼,悠悠道:“不能,除非你想让他也跟着一块儿死”

白嘉实在是拿眼前这只没办法,摸了摸手下的突起,问道:“你还没说,这到底是啥玩意儿,对他身子有没有害,如昨晚那般的症状还会不会复发”,他是真被吓着了,到了这会儿,他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既能灼烧又能冻死人的温度,要不是鬼差出现的及时,说不准这会儿,他只能搂着庞祝的尸体哭了。

鬼差似乎耸了耸肩,只听他道:“别的你日后自会知晓,至于会不会复发,就得看你了,只要你每日把身体里的精气给它喂足了,我想,大概,应该是无事了”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不负责任,白嘉还想再问,就觉怀中之人身子一抖,垂头看去,就见人眼皮抖了抖就要睁开,与此同时,那阴影里的影子倏尔全都散去。

47

庞祝现在多了个习惯,不管手里有活没活,他会时不时的在自己的左脖颈上摸上一摸,自那一夜痛晕过去后,第二日醒来,他耳根往下一寸的地方便莫名长了个疖子,那疖子硬如石子,不痛也不痒,当时他也没放心上,却不想,才过去三日,原本只有指甲盖那么小的一块已经长到了婴儿拳头大小,几乎顶到了肩胛上,他掏出铜镜照了照,还用指甲抠了抠,那隆起的皮肤质地如玉石,一使力就打滑,折腾了几次,连条划痕都没留下,倒把自己累出了一脑门的汗。

“是不是不舒服了?”,白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下一刻,一双大手便覆在了他的颈侧,那手大而厚实,还带着丝丝凉意,一捂上来就舒服的他直眯眼。

天空中,三三两两的秃鹫长鸣而过,奔赴一场即将到来的盛宴。生活在这片蛮荒之地中的人视死如生,他们相信人死后肉身要布施给万物生灵,灵魂才能回归山神的怀抱,所以,此地盛行天葬。今天是老郡守的出殡之日,没有哀乐没有哭声,除了郡内各处打起的白幡,瞧着与往常并无不同,马场内,看守们也不会因着这事少几分呵斥,其中一人还往两人身处的栅栏旁扫了一眼。

庞祝借着回揣铜镜的空档,努力压下涨红的脸颊,他总觉得,如今白嘉对他的好让他心跳的厉害,害的他说话都有些打结:“我,我总觉,觉得这疖子越长越,越怪,你给,给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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