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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败絮——弗烟(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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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行锋配好草药转身,见沈翎往里边缩了缩:怎么了?

可能真是失血过多,沈翎的脑袋止不住晕眩:上药是吗?拼着残余的力气,松开垫子,试着剥下肩头的衣衫,可惜血干了,扯不下来。

屋里有水,我帮你。越行锋放下药碗,打了盆水过来。

不,我自己咝沈翎一急,一扭身子又是一身疼。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模样,尤其是衣里的模样。刚才在牢里看到那么一丢丢就那副表情,要是掀了衣服再看,只怕他真要狂奔出去砍人了。

沈翎怕是怕这个,但更怕另一个结果。总而言之,不能让他掀衣服。

越行锋皱了皱眉,从靴子里抽出一柄匕首:衣服粘住了,先帮你划开,要不不好洗伤口。刀口还没过去,就见沈翎拿手来挡。

沈翎很累,仍是拼着说:箭伤这一块就好,其他地方没事,没衣服我也冷。

越行锋没心情听他废话,就他那点鬼念头,能瞒得过谁?何况在牢里看到一些,至于其余那些,几乎不用去想。他在担心的,早已瞒不了。

一只大手摁在左肩,另一手已灵巧迅速地将衣衫划开。果然,遍体鳞伤。

身体轻飘飘的,没有力气,沈翎歪过头,眼角发酸:就不能别看么?

瘀痕、鞭痕、干涸的血迹,甚至还有一块狰狞的烙印每一寸皆是触目惊心。

我为什么不能看?越行锋一手握着沾湿的罗帕,不知不觉将它拧得发干。望着沈翎避开的眼神,还有他落在眼角擦伤里的泪水,你是我的人,为什么不能看?

因为不好看。很丑。刚才处于生死之际,沈翎一时忘了这事,待到越行锋去那头配药,忆起过去的亲昵,他才不由自主地开始惧怕。

之前也想过他不会,但事情临在眼前,沈翎的自信,刹那无存,勐然感到临界深渊。

越行锋眼神黯了黯,扬起唇角,噙了笑:不会,很好看。

沈翎哪里会信他的瞎话,伤全在自己身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可能永远都不会好,一辈子都是这副皱巴巴的破烂模样。

我不嫌弃,就是好看。越行锋埋下头,将一个清凉的吻,落在那块烙印之上。

真的?连沈翎都没法接受,自然对他也存了疑。

要不然,我全部亲一遍给你看?越行锋重新沾湿罗帕,为他清洗伤口。

不嗯沈翎不敢大声喊疼,只得咬牙撑住。

都说了,你先睡。越行锋以内息,隔空点戳他睡穴,睡了,就不疼了。

*

日暮星稀,月沉日出。

沈翎一觉睡到天大亮,通体舒畅。不记得有多少日子没能睡得这么舒坦,多亏了他。

他人呢?望着边上空出身位,沈翎心头一紧,无暇去想他说过的什么全部亲一遍,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难不成他真的出去砍人了?

心底一个咯噔,脑海中又飘过一句:他出去砍了一夜?

血腥的想法逗留片刻,给沈翎压了下去,可宫中风声这么紧,他还能去哪儿?

沈翎思虑再三,还是想去附近看看,虽然没什么用,但至少能安心一些。可是,好疼。

整整一晚没没感觉疼痛的伤处,在他用力起身的一刹,疯狂叫嚣。

顿时,脑袋抽得发昏,沈翎捂着头,尽力坐起身。简单的动作,好似花费他很大的精力,再想下榻就难了。这是怎么回事?前几日在牢里还能走两步

快躺下!越行锋提着一篮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匆匆进屋。

你昨天给我吃什么药,怎么浑身没力气?沈翎刚想敲脑袋清醒,手却被人擒住。

你昨天没吃东西,又流了一堆血,有力气才见鬼。越行锋把他摁回榻上,口中开始喋喋不休,你说你起来干什么?我昨晚帮你包到下半夜,要是又裂开该怎么办?你可别告诉我,刚才是想起来找我。

是又怎样?沈翎突然觉得这人很婆妈、很烦,但是就是这么烦人没营养的废话,听着听着,竟感觉十分顺耳。

越行锋听他呛声,居然笑得如释重负:力气比昨天大了不少,看来你表姐的方子不错。

沈翎没空听他闲扯,目前有要事要问:一大早上哪儿去了?

越行锋单手托着下巴,歪在榻旁:媳妇,你问我呀?莫名讪笑,你猜。

第171章长夜乘风

我猜你一脸!沈翎刚想喷这句,又生生憋了回去。

昨天看他怒得两眼通红,眉心又皱成那样,今日见他恢复往常的欠揍模样,沈翎倍感安心,就想着放他一马,自己也能多攒点力气。

瞧见他眼底转着嗔味,可脸色还是苍白一片,越行锋忍不住抚上他脸颊:饿了?

沈翎愣愣地看他,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嘟一声,撇开头:嗯。

越行锋把竹篮子拎到边上,揭开盖子:我就知道,所以去御膳房逛了一趟。

什么?御膳房!沈翎听得差点背过气去,要知道御膳房早就搬去帝君的汤岳殿,越行锋公然去那处偷东西,简直是没事找死,你不会就近拿点?

附近都是些嫔妃宫室,个个吃得就跟辟谷似的,哪能喂得饱你。越行锋乐呵呵地从篮子里取出一只白瓷缸子,打开的瞬间,香飘满室。

越行锋像个考试第一的孩子,等待先生的夸赞,眼巴巴地望着沈翎,却见他眼里纠结出一种复杂情绪,有喜、有怒,更有忧:怎么,不喜欢?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一口气没喘上来,沈翎勐咳了几声:你就存心想气死我!你去偷吃的也就算了,干嘛非得自己做!要是被发现了,我说不下去,眼角又发酸。

那白瓷缸子里的食物不是别的,正是沈翎喜欢的鸡丝粥。沈翎一闻那味道,便知是越行锋做的。这粥做起来起码得半个时辰,他真是不把命当一回事。

想到这个,沈翎就饱了:拿走,我不吃!

越行锋自然明白他的心思,盛了一碗,故意在他面前吹啊吹:知道你担心我,但我的易容功夫,你是知道的,扮个厨子混进去也没什么。我不是回来了?

眼角胀得受不了,沈翎觉得自己很没用,小指一勾:你过来。凑近点。

这一回,越行锋猜不中他的意思,只管把头凑过去。

刚到半途,脖子就被某人勾了去,微凉的唇瓣准确无误地印上来,蹭了一下。

越行锋一惊,反把他搂了,一下一下地蹭回去。

待他蹭够本,沈翎才喘息着松开:我不想再有人告诉我,你死了。懂吗?

越行锋蹭着他鼻尖,柔声道:我懂。

其实,越行锋冒险去汤岳殿边上做饭,还有另一个原因,便是趁机绕去宫门看情况,顺道巧遇柴石州,问问跑路进度。这事后来也跟沈翎说了,唠叨个两句,没再说什么。

一开始,柴石州承诺两日内脱逃。可是后来,两日变三日,三日变四日,愣是没个定数。

于是乎,越行锋成天往汤岳殿跑,沈翎也吃成了习惯,即使每天吃饭都是惊心动魄,他也心甘情愿在药房等着。待到伤势好些,就在屋前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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