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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本王?”怀王笑了两声,猛地松开手咬住那两片说谎的薄唇,“说得好,真是好听,果然生得如此的人,都只会说漂亮话!”

落竹被他一下就咬出血,却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他们双双站起,这位置是底下看不见的,对面的观景台不知属于谁,如今无人,他一挣扎,说不定就叫剑开看见了,杀将上来。余光扫到阿碧一脸着急,轻轻闭上眼,示意他别妄动,手臂缠上怀王的腰,回吻上去。

两人吻得血腥味十足,分开时都有些窒息。怀王的怒气被这个吻消弭了一些,搂着落竹的腰肢,微微用力:“本王不管你以前有过什么,如今你是本王的人,就只准向着本王。”

落竹低眉道:“这是应该的。”

怀王冷哼一声,松开手。两人回到桌旁,一番折腾,赏花宴已近开始。众人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花台之上,只有阿碧的目光一直盯着落竹的后背。

那人因为害怕而耸起的肩膀一直没有放下,到后来,更加抖得一塌糊涂。

第14章 你不准输

畅春楼今次花大价钱捧的人名叫妖冶,人如其名,妖冶极妖。甫一开场,便是十人大鼓,敲得脚下地面都跟着震。鼓声渐紧,鼓点一下逼着一下,到最高/潮处戛然而止,便听一曲琴声裂天而出,花台边一个红色纱裙腰系小鼓的人赤脚而出。他戴了半边面纱,露出的一双眼睛竟是碧绿之色,往台下扫了一圈,就已经倾倒一片。

落竹其实挺好奇,不由自主就探头,忽然胯间一热――转头瞪向怀王,嗔道:“别这样。”

怀王手里把玩着他的小家伙,隔着几层布料,却别有一种滋味。他靠近落竹,在他耳边呵气,道:“我还记得当日第一次见你,也仿似这般情景。”

落竹不自觉吞了口口水,放在桌上的双手微微用力,抵御那一波又一波的刺激。

“你拿着剑跳舞真好看――比他好看多了。”怀王手上的功夫可谓厉害,不过几下,落竹已然喘做一团,“其实你一出来,我就好像呆住了一样。叫我一起去的朋友大约早就知道我会如何反应,见我呆了,就把你一贯的价码告诉我。其实根本用不着同我说,我看完你跳舞,就已经决定,要用我能给的最值钱的东西,买你一夜。”

“王爷,你……”落竹已经放弃让他停手,“你快些,我……阿碧和小生都在后头!”

怀王回头,瞥了两人一眼,轻轻一笑,松开手。

落竹松了一口气,下头不上不下虽然难受,也比一会儿自己失控要好。

可惜,他小看了怀王。

被搂着腰跨坐在怀王身上时,落竹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是靠这行吃饭的,可如今,他搞不明白为何怀王要冒着被人看见的危险,两个仆从也不顾了,抓着他就往自己身上摁。衣服下摆被撩起来,不可说的地方被怀王抚摸了两下,然后,那个硬邦邦的东西直接捅了进来。

太快了,他紧闭着眼趴在怀王肩上,过了许久才喘匀这一口气,颤声对两个仆从道:“你们……出去!”

“不,让他们留下。”怀王把他高高抬起,重重放下,“早晚都要见的。”

“王爷……”落竹觉得自己隐约猜得出这人的用意了,“您用不着这样。”

怀王哼了一声。

“您生我的气,想叫我没脸,有的是法子。可落竹本来就是个妓,当着人,还是熟人这样,我倒觉得,这是您变着法夸我功夫到家。”落竹说完这句话,已经喘成一片。王小生是头一次经人事,对方又是自己的主子,还有这些日子总出现在梦里的人,腿早就抖得筛糠一般。阿碧在旁边掐了他一下,示意他,咱们赶紧出去。

两人便一同悄没声儿地往门口挪。

离门就差一步,听见了落竹那句找死的话。

“王爷想出这种法子折腾我,心眼可真是小。落竹斗胆,莫不是王爷以前属意的人也这般得罪过王爷,王爷没法折腾他,新仇旧恨,就一起报复到我身上了?”

一语中的。

怀王登时没了干他的性质,抓着他的腰就往地上狠狠一掼。落竹委顿在地上,这下好了,浑身都疼。他爬了两下,没爬起来,见阿碧要过来扶,便冲他摇头。

怀王想看他这样,就看个够,阿碧来帮忙,说不定反被记恨。

恰在此时,花台上一曲热舞结束,妖冶被楼主带到台前,抛过一轮媚眼后,讲到咱们今天这主题,不为接客,就为了两大名妓公平竞争,请大家伙做个见证。落竹来是来了,可根本不打算下台比,只等着到时候认个输,没面子的是他们。可如今他与怀王对峙,反倒没了想象里那种高高在上的傲然气度,能轻飘飘说出句“认输”。

他们在观景台上怎么闹,底下丝毫看不到,请了几声落竹公子,见落竹毫无动静,便语带机锋,说落竹公子莫不是自认不如不敢应战。怀王任底下说了几句,忽然道:“阿碧,扶你主子起来。”

阿碧得令,赶紧扑过去。落竹借他的力起身,这忠心的孩子,眼圈都红了,使劲憋着才没哭出声。

落竹知道他这是不敢,有一回他没忍住,掉了泪,反倒惹了客人不高兴,全着落在落竹身上。那时候落竹还不是四大公子之一,敢怒不敢言,此刻的主仆二人仿似又回到那个时候,苦和难都看不到尽头。

怀王叫阿碧把落竹扶过来,帮他整理衣襟,柔声细语道:“不准输,知道么?”

落竹点头。

怀王抓着他的手,摩挲着每一寸骨节,目光却转向桌上一个玲珑剔透的翡翠茶杯:“你若输了,我就拿那个罚你。”

用杯子?塞进去么?

落竹冷笑,道:“王爷放心。”

他转身,一步步走出观景台。

“你想怎么比?”落竹站在台上,那戴着面纱的脸怎么看怎么碍眼,“我不如你漂亮,琴棋书画也不擅长。”

“所以,落竹公子这是认输?”妖冶咯咯笑道。

“漂亮不能当饭吃,琴棋书画,在座的各位都是行家里手,用不着看伶人小倌卖弄。”落竹往台下瞥了一眼,恰与剑开关切的目光对上。他赶紧躲开,心里暗自祈祷千万莫要被怀王看去。

妖冶被落竹抢白,面上也还是笑,道:“妖冶也不是不懂事的人,这些自然是不比的。”他摘下面纱,面纱下的一张脸除去了那一层朦胧,看着格外俗艳。

男/妓,再怎么出来卖,首先是个男人,何苦把自己打扮得跟个女人似的?

落竹觉得,现场有眼力的,谁赢谁输,这就该分辨出了。

妖冶却浑然不觉,扭着腰,走到落竹面前,盈盈一礼,道:“落竹公子是前辈,晚辈在此有礼。听闻公子擅吹竹笛,巧了,晚辈的腰鼓倒也像个样子,不若,我们同时演奏一曲,请一造诣极高之人来判断输赢。”手掌往台下一比,“台下所坐之莫银雪公子曾在御前献曲,先皇称赞有加,不知请他来评判,落竹公子可有意见。”

落竹往台下一看,第一排端坐的男子长发如雪,面容却顶多有三十岁。莫银雪为天下乐师推崇,是个难得一见的传奇人物,难为畅春楼老板手眼通天,能请来他当托。

当即便点头:“求之不得。”

妖冶就知道他会答应,又问道在座众人:“众位可有异议?”

没人回答。

正当妖冶要说下一句时,不知谁喊道:“别废话了,要比快比!平日听落竹公子吹笛子要花钱了,今儿个免费了!”

一片笑声。

连怀王都忍不住笑出声。

落竹到他这里这么久,他都不知道落竹擅长吹笛子。全天下都知道,可是唯独他一个,不知道。

或者说,全天下都知道落竹的好,羡慕他嫉妒他,却只有他一个人不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反而折腾那人。

落竹走后,阿碧还是没忍住,掉了几滴泪。怀王转过头,问他:“你气不气本王?”

阿碧偏过头,不说话,那副模样,肯定是气得不轻。

怀王又道:“像我这样的客人,遇见得多么?”

阿碧恨得咬牙,忍不住道:“王爷也知道您无理取闹?”

怀王叹息:“本王只是气……”

他听不得两情相悦这样的字眼。

也看不得为了保护爱人牺牲自己这种事。

更恨明明是为了保护另一个人,却拿自己当借口。

当日知道云柯要成亲的消息,多少人都未能拦住他。怀王就这么提着剑冲进云府,那位燕家小姐坐在回廊,手中执一朵牡丹,笑得人比花娇。而云柯低头,嗅那一缕花香。怀王看不下去,提剑刺向燕家小姐。云柯大怒,以身掩护燕家小姐,质问怀王这是何意。

即便在那一刻,怀王也无法对云柯诉说心中爱意。

他只能托辞于“仍未立业何以成家”这种滥借口,其时,季一长已经追了过来,在身后给云柯使眼色。云柯是聪明人,也知道,平日再怎么亲厚,怀王终究是皇帝的弟弟,偏要闹事,不是他能收拾。他说尽好话,叫人带走自己的未婚妻子,拉着怀王叫他坐下来慢慢说。

季一长便放心了,对着云公子,怀王向来百炼钢成绕指柔。果然,留下来吃了顿午饭,回了王府,怀王就再也没提这件事。

季一长不知道,打那之后,怀王听不得“两情相悦”这四个字,只因云柯对自己表白对燕家小姐的心迹时,笑容太过幸福。他也烦透了平日唤着自己名字,从不把自己当王爷的云柯语气卑微做小伏低,只为燕家小姐的平安。甚至于,那人说,自己千金之躯,不必为区区中人之家的小姐举剑。

那口气忍到现在,看见落竹与剑开,就仿佛昨日重现。怀王舍不得折腾云柯,却舍得折腾落竹。前尘旧事,手也下得格外狠。

“王爷不必气。”阿碧道,“不瞒您说,我家主子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您那点钱,咱们是不在乎的。所以先跟您告个别,一会儿主子回来,我们就收拾东西。”

怀王一阵好笑,道:“你家主子一张利嘴,你可真是都学来了。”

阿碧冷笑一声,有心再讽他几句,可下面的比试已然开始了。

落竹手中一只碧管笛,恰是他喜欢的款式,朴素淡雅,毫不招摇。他接到手里,随便吹了几个音出来,音色出奇的清亮。忍不住一笑,对妖冶道:“请。”

妖冶看不得他得意,脸上却笑得更加灿烂。腰肢一软,整个人仰面弓起,手中鼓槌“咚咚”两下,这便开始了。

妖冶的鼓是下过功夫的,每一下鼓点都挑不出错处。他边敲边跳,手上敲着鼓点,赤脚踩在地上,也自成一种旋律。落竹看了半晌,也不得不赞,这人虽然功利,但就腰鼓这东西而言,世间堪与之对决者,不过寥寥。

那边鼓声想过一轮,渐渐变弱,落竹举起笛子放在嘴边,轻轻吐气――

便如空谷莺啼,云破日出。

笛子这东西,胜在清亮宛转,用来和妖冶的鼓点,别有一番味道。二人时而配合时而互斗,除非对音律极为精通,否则听来,可真是享受。

可就在忽然间,笛声急促降调,本来闭上眼,聆听天籁的客人都睁开眼,要看一看怎么了。

落竹后背一阵冷汗,刚才一时投入,没想到妖冶跳着跳着,忽然蹦到自己面前。吹笛子这东西很讲究气息,他这么一吓,亏了自己调整及时,否则真容易吹破了音。他后退一步,想离妖冶远些,没想到妖冶不依不饶,反复欺上来,看上去像是跳舞投入,实际上是在给落竹捣乱。

在落竹心里,其实关于“卑鄙”的定义非常模糊,在他看来,妖冶使出各种手段来赢实在太正常了,而自己被他逼得节节后退,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技巧不佳。

可是不能输,怎么办?

他微微皱眉,目光扫到台下急得站起身的剑开,侧过头,不再看他。剑开少年时与自己一同学戏,于音律略通一二,肯定知道自己遇见困境。落竹往旁边走了几步,忽然朝他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接着,笛子完全变调。

本来繁复华丽的曲子,骤然变得单薄简单。

宫商角徵羽,落竹似乎完全忘记了它们的存在,扮演了一个牧童的角色,吹一首简单,却干净的曲子。

这是他十二岁,学会吹笛子后,给剑开吹奏的一首曲子。

一曲结束,剑开默默红了眼眶。

众人都还沉浸在两人比斗乐器的余韵中,畅春楼趁热打铁,请莫银雪公子上台。莫银雪看起来清高,也一样做清高事,常人求见一百次都未必见得一次,其实是没求到点子上。莫公子是个音痴,平生最爱瑶琴,于是,畅春楼送了他一把稀世名琴。

叫什么名字落竹忘了,他不喜欢瑶琴,只是记得这琴很贵很贵,而他们竟然妄想用这么把琴来抹杀自己的美好。

落竹暗自想,他要是判自己输,那他就花钱请专业杀手,做了他!

“妖冶公子舞技过人,当世堪与之敌者,唯胭脂榭落梅公子耳。更难得者,公子之鼓,铿锵有声,无一处不令人振奋,实为极品!”莫银雪赞道。

妖冶垂首一笑。

落竹觉得,自己要把那话告诉落梅,落梅下手绝对比自己还狠。

“然,落竹公子之笛音,胜在一个‘简’字。”莫银雪看着落竹笑,“鼓点紧凑或松散,都为振奋之物,竹笛若与之比反复,必定不能胜之。所以公子另辟蹊径,以简取胜,变调一曲,恰似乡野小调,却更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说完,他看了看两人,道:“音律一事,首在愉人。在下拙见,妖冶公子敲鼓时,在下心中仿佛也有面鼓在隆隆作响,而落竹公子的笛音却让在下由衷愉悦轻松。所以,在下……”

“莫大家,您忘了那把琴了?”妖冶低声提醒。

“我没忘,所以公子何时要取,请便。”莫银雪朗声道,“在下判落竹公子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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