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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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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逐渐离散,偌大的地面上,尘土卷裹花瓣滚动,窸窸窣窣不止。穿梭的人群经过呆在原地的少年时,都忍不住拿满含敬意的眼觑上一眼,而后快步走过。

夕阳西下,黑饼子依旧愣在原处,拿自己的脚划拉地面,留下一道道痕迹。

山原之上,稀稀疏疏走着几行牵着牛车的百姓,路面被牛蹄和车轮碾过,干结的泥土碎成细尘。

再往下看去,便是一排一排的宅院,鳞次栉比。

“哒哒哒”

一位豆蔻少女横穿庭院,脚上的木屐在木板上叩击出清脆的响声。她的脸庞洁白得光润,五官端庄,朱红的嘴唇稍往外翘。

她心中感到一丝不安。

父亲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她又该如何照顾那些外来人呢?

“小姐……”

这时,一名在在走廊上洒水的青年突然抬起头,叫住了少女,他大约二十来岁的模样,个子中等,脸盘圆润,体格倒是十分健壮,手中拿着铜盆直喘气。

少女点了点头,一边继续颔首快走一边朝青年说道:“大夫马上就要来了,你帮忙张罗张罗。”

“小姐,你是要去看那个外来人么?”

“是。”

少女一个转弯,越过鹅卵石地,朝另一道走廊踏去,木屐继续在地板上叩击出“哒哒哒”的清响。

“吱呀”

小姐走到门前,还没有伸出手,门就自己打开了,一双苍白的手搭在门框的木檐,骨节分明。

“诶呀,先生,你怎么出来了。”

小姐伸出手,扶住眼前男子即将倾倒下来的身子。男子的身材很高,五官如同被石灰水浇灌过,苍白而僵硬,眼睛狭长,双眸散发锐利的光芒。他没有看向小姐,视线径直越过了她。

有交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响动,轻缓到微不可闻,几乎要被庭院中流水的声掩盖住。

小姐转过身,迎面两个人朝她走来。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男一女。

为首的青年身材挺拔,眉眼平淡如水,一身素衣,看人的眼神也十分温润。紧跟在青衣男子身后的是位乖巧的小姑娘,她只齐着青年的腰间,怯生生地躲在他的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悄悄地看着小姐。

“给小姐请安。”青衣男子弯腰行礼,声音也是平淡如水。

小姐愣了愣,这位青衣男子是父亲请回来的画师,平日里从不踏出房门,不知今日怎会来庭院。“啊,失礼了。”苍白青年的手搭在小姐的肩上,她这才堪堪反应过来,朝青衣男子回了个礼。

“嘎嘎嘎“一只乌鸦从房檐边蹭过,发出尖利的叫声。

庭院中央的池子有几尾金鱼,正慢慢悠悠地在其中游曳,薄如轻纱的尾巴在清澈的水中涨开又蜷缩……循环往复。

渐渐地,天空下起雨来,淅淅沥沥地拍打在叶片上、花瓣上、屋檐上,青草味混着尘土的气息向上升腾。

圆脸仆人赶忙出去将晾晒的衣物收回,脑海中却不停地旋转小姐的嘱咐,说是要张罗大夫。

铜盆被搁置到桌上,发出“咚”得一声闷响。

大夫……老爷当真要给外来人花钱找大夫么?

雨越下越大,雨点声也愈发密集,整个房屋都好像被笼罩在水珠的击打声中。

锅炉中正在烧着沸水,应和般得发出“嘟嘟嘟”的声响,不断有白色的雾气从锅盖的缝隙穿透而过。

圆脸仆人的耳朵颤动了一下。

外面有人敲门了。

“嘎吱嘎吱”

他踩着草鞋从泥水中趟过,雨水打在脸上,冰凉地冲刷着皮肤,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好不容易打开门,隐隐绰绰看到两个人影。

“是大夫么?”

磅礴大雨瞬间淹没仆人的声音,他只能更加用力地大喊了一遍。

“叫作什么名字?”

雨水趁机钻入他的眼睛中,一阵酸涩,他的头发完全贴在头皮上,潮shi得让人心烦气躁。

兀然,雨停了。

圆脸仆人抬起头,发现自己的头上多了把伞。

雨水打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碎响。

他再转头,眼帘中兀然闯进鲜艳的朱红色。

撑伞人朝他轻笑一声,朱唇轻启。

“在下元阳,是个大夫。”

第22章第二朵碧落花

“祭祀的事情,你们快去准备。”

小姐快速地从走廊中穿梭,木屐在走廊上叩击出“哒哒哒”的声响。

她身后的仆人们闻言纷纷退散,各自往别处办事去。

清晨的风吹在她的脸上,有些shi润,带着青草和尘土混合的清新。

应了昨夜的一场雨,庭院中满地都是碎落的花瓣,晶莹的水珠透亮,于柳树叶端欲坠未落。

小姐经过苍白青年的房间,木门紧闭,也不知道身体有没有好些。

这人被猫抓了,怕是活不长时间了。

她稍稍顿了顿脚步,继续往前走,转弯,跨过一小片鹅卵石地,继而走向另一端走廊。

“诶呀!”

她脚下未留神,木屐被地板上的小钩子绊住,整个人往后倾倒,乌丝在空中划过一道弯弧,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砰。”

元阳刚推开门,就看到一个女人往他这个方向倾倒,没半分犹豫地瞬移到小姐的后方,伸出手揽住她的腰。

小姐鹅黄色的衣裳在风中飘荡,触及皮肤的薄纱清凉而顺滑,擦过元阳的手臂,女子独有的柔软落在他的臂膀之上。

小姐垂首,紧闭的双眼缓缓张开,一片朱红色猛得闯入她的眼帘,腰部传来有力的温热,顺着锦袍的线条望去,手、臂膀、肩膀、脖子,下巴……

她才看到红衣人的嘴唇处,兀然,撑在她腰间的力量瞬间抽离,她的身子猛得跌入地上,因为措手不及,脑袋在石头地上用力一磕,发出“砰”得一声闷响,地上积垢的雨水顺着薄纱一下子便浸透衣裳。

小姐躺在地上睁大眼睛,天旋地转地,尚且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元阳怔愣在原处,刚刚伸出来扶住小姐的手僵持在半空不断颤抖,隐隐约约有灼烫的花纹顺延手心往他的胳膊蔓延,那股反胃的感觉又重新在身体中激荡,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末y听闻响动,从房间内走出,来到元阳的身后。

“末y……”元阳嗅到熟悉的异香,他后退了几步,太阳x,ue火辣辣作痛,“给我手。”

面纱于风中飘摇,末y愣了愣,默不作声地伸出自己的手。

“谢了……”

久旱逢甘霖,元阳如同饿虎扑食般猛得拽住末y的手,手指争先恐后地往妖君的手掌缝隙中cha,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严严实实到毫无剩余。

冰凉的触觉顺着手心往深处蔓延,元阳轻叹了口气,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刺痛也缓缓消逝,轮回花纹渐渐褪色,最终隐回肌肤。

从小姐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两只十指相扣的手。

她呆了呆。

山外的人,都是这般奇怪么?

“噔噔噔”一段错乱的脚步声在鹅卵石地上响起,圆脸仆人慌张地跑过来,连忙用手撑起仰躺在地上的小姐,将她扶起来。

“小姐,你搁地上干啥。”

“对不住,全然是在下的错……”

圆脸仆人抬起头,只见那昨日门外的红衣撑伞人正躲在一个戴着面纱的高个子身后,脸色有些苍白。

“大夫……”仆人扶起他们家的小姐,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事来,猛得向元阳转去。“碧落山庄中的医馆就那么几个,我从未听闻过你们,你们……可是外来的?”

“是。”

“从山外来的?”

“是。”

圆脸仆人的眼中滑过一道异样的色彩,他的手垂落,不小心擦到小姐的tu,n部,小姐顿时往前倾了几步。

“没有什么事,我们便先走了。”末y将仆人的神色看在眼中,却并不多言语。

他的手被某人紧紧禁锢住,滚烫的温热源源不断地从元阳的手心传来,妖君试图动了动自己的手,却发现对方的手如同牛皮糖般,不仅不肯放松,反倒是握得更紧了。

“哒”

庭院中的竹筒注满水,自然下垂,筒中的流水潺潺向下流淌,上部的竹筒翘头恢复到原来的平衡,尾部叩击在石头上,发出清脆响声。

门外阵阵细簌的响声,苍白的男子咳嗽了几声,慢慢腾腾地从床榻上爬起,缓慢往窗子处走去。

阳光从窗户的缝隙处穿透进来,正好打在男子苍白的脸上,他伸出手挡住自己的眼睛,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

嘈杂的声音,便是从庭院处传来。

“小姐,老爷难道发疯了么,怎么什么外来人都往家中领!”

“我不知。”

“小姐!”

“你莫要问了。”

“我知道了,小姐也变心了。”

“你胡说!”

“……”

听到这里,急促的脚步声突然朝他的房间处靠近,苍白男子猛得往后退了几步,喉咙中却克制不住地发出几声咳嗽。

“嗒嗒嗒”木屐在木板上叩击响声。

“吱呀”圆脸仆人打开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床榻上的被子微微隆起,空中漂浮的尘土在阳光的映s,he中打旋。

“咳咳咳”

被子中发出几声闷闷的咳嗽声,屋子中有股久久不散的漆味。

圆脸仆人最后看了眼房间,“砰”得一声,没好气地关上房间的门。走廊上已然空无一人,他的脑海中一会儿浮现小姐鹅黄衣裳上的烂泥块,一会儿是苍白男人咳嗽声,一会儿又想起那火一般通红的锦袍。

“外来人,迟早有一天,会被猫杀死的。”

圆脸仆人的嘴唇颤抖了几下,吐露出的言语低沉飘渺,刹时便湮没于风声中。

山头的这边,大片的花云被风吹过来,不断向下坠落零零散散的花瓣,如同一场飘摇的梦境。

而山的另一头,却是飘荡尘土的灰红色土地,土拨鼠和虫蚁在其间的坑坑洼洼中活动,细土如同流水般向下流,干结的泥土被牛蹄和耕犁碾压,化成尘埃腾飞到空中。

玉米迎风扑打,发出呼啦呼啦的扑朔声,田野上的尘埃扑腾到空中,形成一道道灰色的烟雾。

几个带着草帽的老汉在田间穿梭,一身短打,黝黑的皮肤露在外面,虎口和手掌上都长着硬邦邦的老茧。

黝黑的少年走在弯曲小路上,脚步沉缓,腰间的弯刀随着他的动作而摇晃。

“黑饼子!”

赶牛的老汉发出一声吆喝,枯瘦的手因牵牛的绳子而暴出青筋。

“老伯。”少年转过身,示意地点了点头,老伯身旁的老牛响亮地喷了个鼻息,似乎也在打招呼。

“黑饼子,当了山神的大人,却也不要忘了我们啊!”田间地老汉们纷纷挥手。

少年没有再回答,却是突然望向天空。灰尘在天空中飞扬,一只鹰隼从破空掠过,旋转了几圈后,便径直向山坡下俯冲,窜出一阵气流。

夕阳歪歪斜斜,穿不透厚厚的尘土。

“黑饼子,你要往哪里去”

“我要往哪里去……”黑饼子少年用脚在地上划拉线条,一道又是一道,“我要去猫的住所,去监察山神的祭祀。”

鹰隼向山坡下俯冲,翅膀的挥动带动一阵阵气流,它穿越尘土,再仰头飞向漂浮花瓣的云层,上下穿梭。

前面是一群宅邸的屋檐,木制的亭台楼阁之间都是ji,ng致的绿色盆栽,鹰隼缓缓降落,扇动翅膀停落在一棵柳树的枝头。

“砰”

一道微小的白光从木窗中猛然迸发而出,堪堪击打在鹰隼停驻的枝头上,惊得它刹那间尖啼着飞离。

“莫要胡闹”

木窗内,传来青衣男子平淡如水的声音。

“你管老子!”说话的正是昨日里还怯生生躲在青衣男子身后的小姑娘,她躺在地上,翘起的二郎腿直摇,本该温顺的眉眼紧紧蹙起,一脸不耐烦。有些许电流在她的手心流动,发出“嗞嗞嗞“的流动声。“臭道士,你什么时候放了我!”

“莫要说脏话。”

木窗边檐的铃铛声发出“叮铃”的清脆响声,红绿相交的短绸带在风中摇曳。

屋内的墙角摆着一张宽大的桌子,桌长几乎是墙沿的大半,巨大的画纸摊平在木桌上,铺盖住整个木桌,边角严严实实地被雕尺镇压住。

青衣男子挽起衣袖,眉眼低垂,将手中的毛笔落在画纸上,小心翼翼地勾画山水的轮廓。

“你这么画,得画到何时?”小姑娘猛得一蹬脚,脚上套着的木屐甩落出去,有一只正好蹭过男子的青衣,留下乌黑的显眼污迹。“你不会用道法么,在这儿待了几年,难不成傻了?”

“莫要乱蹬木屐。”青衣男子放下笔,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木屐,重新套到小姑娘的光溜溜的脚上。

“死木头,你什么时候放老子回去?”看着青衣男子重新执起毛笔,小姑娘自觉得无趣,她在自己的手中汇聚灵力,百无聊赖地听着电流于其间流动的声响。

“也不知道那老不修在干什么?”

“莫要说脏话。”

庭院中,被惊走的鹰隼再次盘旋着落下,在走廊的盆栽间低飞。

“刷”得一下掠过房檐,它抖落翅膀上的羽毛,带起一阵气流,稍稍掀起末y脸上的面纱。

元阳站在他身旁,稍显局促。

走廊的尽头便是后院,有位罩裙妇人坐在青石上,正用力地搓洗木桶中的东西,布满老茧的手在井水的浸泡中泛出白皮。

头发丝散乱,有晶莹的汗水从她的额角垂落,不知是汗水,还是洗衣桶中迸jian而出的皂荚水。

末y垂首,看向元阳紧紧扣住他的手,冰凉的手心被温热不经意地包裹住。

轮回花的效应尚在,元阳晕乎乎的,顺着末y地视线向下看,这才堪堪发现自己这老泼皮还拉着别人的手不放。

他松动自己的手,将手指从末y的手指缝隙抽离,正准备将手完全放下。

“噔噔”

罩裙妇人将木桶提在胸前,头发散乱地登上走廊,草鞋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没有抬头,只是用力抱住木桶,径直往两人的方向走。

元阳看着妇人大步走来,头一晕,吓得立马将自己的手指重新嵌入妖君的掌心,大有愈来愈紧之势。

妇人与他们擦肩而过,上半身微微弯起,完全掩盖住木桶的口端。

妖君转头,若有所思地看向大步走过的罩裙妇人。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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