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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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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西沉,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该亮了,寂寥的风在院中回荡,绞散了淡淡的烟味。恭叔抽得不是寻常的烟,司无正直觉这味道能护住院落一时。

然而他担忧清未,恭叔在意的却是他:“殿下先告诉我,你成为司无正多久了?”说完揪着衣摆起身,“当年我把借尸还魂的法子告诉了德妃娘娘,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不料连皇上都听了进去。”

司无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垂下眼帘陷入了回忆。

那年火起时,他还在梦里,等被烟呛醒,已与母亲困在正殿里无法动弹了,这时烧成火球的恭叔冲进来,见他们性命垂危,说出了借尸还魂的法子,但只能救一人。

“也是‘司无正’倒霉,皇帝决定让我借尸还魂选r_ou_身的时候,钦天监算生辰八字刚巧算到他身上,他又好巧不巧地被受惊的马踢死了。”

恭叔闻言,y测测地笑:“他乐意?”

“何止是乐意……”司无正把手cha进发梢长叹,“父皇答允日后善待司家,他若是自己地府在哪儿,恨不能主动跑过去。”

“愚忠。”司无正冷哼。

“可若不是他,你也遇不上清未。”恭叔点出了事情的重点。

司无正的神情微僵:“遇上又有什么用?我见他第一面就喜欢,求父皇时他却怕死去的真正的司无正知晓,到底没有答应我。”

“怪不得您再没回过宫……”

“当年借尸还魂时我没选择的机会,他连问都没问过我,就让我还阳了,如今我有选择的权利,为何还要当那什么劳什子的六皇子?”司无正洒脱地挥手,“反正今生与皇位无缘,荣华富贵与我亦如浮云。”

恭叔没有继续吸烟袋,依旧啧啧嘴:“殿下如此淡泊名利,德妃娘娘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司无正的神情间出现一丝裂痕,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当年救我母妃不是更好?”

“……殿下这话说得就有些不通情理了。”恭叔犹豫片刻,转身面对司无正,“先不说当时钦天监是不是能算出德妃娘娘的命格,就算算出来,能像‘司无正’这样既附和条件,又身处洛阳城的,能有几个?”

恭叔抬起沾满纸屑的手,安慰似的拍他的肩膀:“所以你还阳就是命,天命!”

“天命?”司无正不为所动,扭头望着泛起青灰的天,“我从不信天命。”

恭叔笑嘻嘻地劝:“殿下该信。”

“那恭叔看不看得出来我还能活多久?”司无正忽然低头,目光灼灼地望过去,“清未又能活多久?”

天下白被他的视线吓得钻进了恭叔破旧的衣袍,恭叔也轻咳着垂下眼帘,摊开粗糙的手掌神神叨叨地念叨。司无正竖起耳朵倾听,似乎听到了些《易经》中的词句。

“殿下,本来借尸还魂以后你的寿命应该与原本一样,可你为了让清未起死回生,擅自把自己的命分与他,所以如今……”

“你不用说我还能活多久,我就怕我的命格担不起两个人。”

恭叔听了这话,好笑地摇头:“殿下,你就算不是真龙天子,身上也流着真龙天子的血,别说两个人的命格,就算再多些人又何妨?”

司无正松了一口气。

可恭叔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但清未终究是死而复生的人,与你借尸还魂不同,他的r_ou_身也不知能撑多久。”

司无正心里咯噔一声:“没办法解决吗?”

恭叔说自己做道士也是半路出家,就爱烧纸人玩,言罢身后的黑色纸人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他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当年我借尸还魂的时候你已经逃出宫去,且连宫里的秘史都记载六皇子死于大火,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老奴在宫里当差了那么多年,对六皇子和德妃娘娘知根知底,就算殿下借尸还魂上了别人的身,也能看出来。”恭叔略有些得意地拍了拍身旁的纸人,“但光凭感觉我还不能确认,于是就用了纸人,一方面测试你到底是不是六皇子,一方面也是保护你们免受双生鬼的袭击。”

“所以你在纸人身上写了我真正的名字。”司无正恍然大悟,“虽然我现在在司无正的躯壳里,但我仍旧是六皇子。”

“不错,其实我在烧纸人的时候就知道没认错人了。”恭叔感慨万千,“因为烧过的纸人都往你们住的院子涌去。”

“那这回呢?”

“这回我写的是清未的名字,所以也只有他能对烧给自己的纸人造成伤害。”

到这时为止,近来发生的事情已经彻底搞清楚了,天边也隐隐发青,新的一天即将拉开序幕,恭叔的纸人化为黑烟,而天下白则探出头,黑豆似的眼睛迸发出别样的神采——每日清晨都是它表演的时刻。

与公ji不同,司无正遥望着即将撕破夜色的朝阳满面愁容:“这案子一出,我定是又要进宫……”说完又是一声长叹,“清未也肯定会追问,我总觉得他有所察觉了。”

“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也准备了无数说辞,更知道他不会怪罪于我,可总觉得……我无论怎么说都是在欺骗他。”

烟袋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恭叔手上,没有纸人点火,他就自己点:“殿下现在担心的不应该是这件事,殿下应该担心如何解决这次的案子,因为此事一出,定是民怨沸腾,大理寺也要承担责任。”

“恭叔是叫我关心眼前?”司无正无所谓地耸肩,“我也知道自己该这样,但我也不想瞒你,自从借尸还魂以后,我关心的事情就越来越少了。”

他冷笑:“旁人的死活再也无法触动我。”

“可能……我终有一日也会成为厉鬼。”

第四十一章井妖(1)

恭叔闻言一个劲儿地吸烟,啪嗒啪嗒,听声音像是要把嘴皮都磨破。

“你说咱们怎么都活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司无正一听就笑了:“谁叫我就是不人不鬼?”

恭叔嘴里吐出一长串烟圈,跟着笑:“是了是了,借尸还魂,还管什么人世间的纷争?……自在,逍遥!”

话虽如此,司无正心里却知道,只要父皇在位一天,他就逃不出大理寺,逃不出长安城,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为了弥补对德妃的亏欠,就算知道他此生与皇位无缘,依旧要给予高官侯爵。

大理寺丞……徒有虚名罢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恭叔走了,留下了黑色的纸人交给司无正,说你教他什么都能干,还能变网捉捉鬼。司无正没推辞,将化为黑色纸片的纸人塞进袖笼,注视着佝偻的老者蹒跚地离开。

没什么好挽留的,他想,这世上有些人注定了要漂泊一生,与其将恭叔留在长安城,还不如天高海阔,了却残生。

……

临近正午的时候,清未捂着心口从床上腾地坐起来,稀疏的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纸窗,在桌上映下无数斑驳的光影。

他看见司无正坐在院中的井边,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身形一动不动,似乎在发呆。

天下白的叫声高亢激昂,咯咯哒咯咯哒,满院乱飞。

清未揉着眼睛,回忆前一晚发生的事,隐约记得双生鬼被黑色的纸人束缚,紧接着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他连忙起身走到院中,司无正听到脚步声,回头笑笑。

“双生鬼呢?”

“随门房修行去了。”司无正垂下眼帘,并没有说实话,“毕竟其中一人恶性未泯,留在城里难免害人。”

他在不知不觉间松了一口气,走过去追天下白,紧接着发现院子里空了不少:“那个门房呢?”

“走了。”司无正掸了掸衣摆,“说是还有别的鬼要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

“该谢谢人家。”清未颇为遗憾,“救命之恩。”

司无正不置可否地耸肩,见他老也抓不到公ji,忍不住走过去。天下白欺软怕硬,瞬间安静地缩在地上,任由清未把它抱起来。

恭叔说天下白有灵性也不是瞎说,这公ji皮毛油光水亮,ji冠又红又挺,遇人不会一惊一乍,就是胆子小些。话说天下白蹲在清未怀里,忽然发现司无正不会s_ao扰自己了,立刻梗着脖子使劲儿叫唤。

司无正跟在清未身后,冷嘲热讽:“我觉得你养了只狐狸。”

“嗯?”他专心致志地捋ji毛。

“狐假虎威。”司无正弹了弹公ji的脑袋。

清未绷不住笑起来,搂着ji往前院走,边走边轻声询问昨晚的细节,司无正把李府的事儿说了,他惊骇得说不出话,亦为无辜枉死的孩子难受。

“那天我们去李寡妇的馄饨摊,还没把帮工的话当回事,没想到他们听见的嘤啼是真的……”

司无正平静地接话:“就算我们当时当真,死去的孩子也救不回来。”

他抿了抿唇:“能救一个是一个。”

天下白在他们走到门前时从清未的怀里扑腾下来,窜到夹竹桃树旁对着空气乱啄一气,树上的两只鬼面面相觑,搞不清楚天下白到底是不是在针对他们,干脆坐在树上不下来了。

“我得去趟大理寺,再进宫。”司无正揣着手犹豫道,“你可是有话对我说?”

清未站在昨夜面对满院纸人的地方,恍如隔世,破碎的回忆重新编织,他想起了深埋的疑问,但清未没有直接问,而是说:“晚上回来再说吧。”

“好。”司无正点了头,牵马走到院外往回看了一眼。

清未侧站在院中,半边身上洒满了日光,他在看树下的天下白,也在看树上的两只鬼,当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滋味。

司无正临行前动了动手指,黑色的纸人顺着衣袖滑落:“去看家。”

纸人摇摇晃晃地飘到院前的檐角,坐下来托着下巴望天,初夏的风里已经有了微微的燥热,司无正觉得自己那颗即将冰冻的心终于复苏了。

李府的案情在长安城引起了轩然大波,就像一颗石子掉进了平静的水潭,涟漪迅速扩散,司无正进宫的当天下午,李员外的府邸就被抄了,院中更是起出无数具腐朽的尸骨,枉死的孩童多到大理寺都无法具体统计到底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而李员外得知自己罪责难逃之后,竟在大理寺的官员赶到前上吊自尽了,据说死时口鼻里涌出黑血,坊间都说是冤死的孩童来索命了。

这些流言蜚语都是荀大义在外听来讲给清未听的,厉鬼讲得声情并茂,说凡人看不见那些孩童的冤魂,他们却看得见。

清未问:“像李员外这种人死后,鬼差会如何?”

“大部分鬼差生前也都是人,遇上十恶不赦的,大都会任凭冤魂将之撕扯,也算是报应。”回答他的是裴之远。

荀大义继续兴致勃勃地描述当时的场景:“你是不知道啊,那个李员外死后变成鬼,一睁眼就瞧见无数孩子的冤魂,还想往躯体里钻呢!结果被拽出来好一阵拳打脚踢。”

“来勾魂的鬼差都不屑于带他走,反正这种人死后也不会归入轮回。”荀大义显然也不耻李员外的行为,“要不是生怕冤魂因为他变成厉鬼,鬼差都懒得管。”

荀大义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清未都没听进去,就坐在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天下白的毛,摸着摸着天就黑了,门前也传来了马蹄声。

司无正一脸疲惫地进门,见他坐在树下,慢慢走来。

“回来了?”清未回过神,腿有些发麻,他扶着树干才站稳,“我去做饭。”

“做什么饭?”司无正把下巴搁在清未的肩头,“家里根本没什么东西能吃了。”

说完又愣住:“对了嫂嫂,门房把纸人留给我们了。”

“什么纸人?”清未提起了兴趣。

“就是它。”司无正招手把在屋顶上坐了一天的纸人招下来。

黑色的纸人随风飘荡,在树边转了两圈才堪堪站稳,瞧瞧司无正又看看清未。

他倒退一步,被那双猩红的眼睛吓得后背冷汗直流,就算知道它是门房留下的,依旧有些胆寒。天下白也看见了纸人,扇着翅膀扑腾到他们面前,趾高气昂地啄纸人的脚。

一啄一个洞。

清未吓得把公ji抱起来,纸人感受不到痛苦,呆呆地盯着脚指头上的洞发呆。

“去屋顶待着吧。”司无正轻咳一声,纸人又飘上了房顶。

“你认识那个门房吧。”清未突然发问,“我觉得他对你,与旁人是不同的。”

该来的总会来,司无正没有隐瞒,干脆地点了头:“他以前是宫里的人。”

清未舒了口气,抬头困惑地望着司无正:“那你呢?”

他说:“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司无正?”

司无正反问:“你觉得我变了吗?”

要说变……清未死而复生以前根本就不了解司无正,他那时刚被接进司家,成天忙于家务,乏术,连自己的事情都顾不上,夫君又是不务正业的,偶尔听下人谈起,才对司无正略知一二。

大都是夸二公子聪慧,几年前从长安城回来以后一门心思扑在科举上,日后定能光宗耀祖。他就想,司家不止有游手好闲之人。

清未是司家为长子买来的媳妇儿,一来是因为长子身患隐疾无法人道,二来则是除了无依无靠的清未,司家也买不来旁人。所以他自打进了司家的门,过得和下人无甚分别,成婚当日才吃了顿好的,也正是那日他见着了司无正。

玉树临风的少年,眼神里满满都是老成,清未联想到下人间的闲谈,觉得司无正定是读书读得太刻苦,脱去了一身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

洞房整晚只有清未一人在,他早就预料到了这番情况,将袖笼里藏着的馒头拿出来悄悄吃上几口充饥,司无正就在这时堂而皇之地闯进来,端着两碟糕点,轻声呢喃:“嫂嫂,吃这个。”

清未从回忆中挣脱,记忆中青涩的面容与眼前的重合在一起,司无正的性子再怎么变,总有些东西固执地保持原样。

“没有。”清未答得斟酌,“你与我刚见时,一样。”

司无正闻言,如释重负地笑了。

可清未看见这丝笑意,又不打算追问了,因为就算眼前的司无正不是真正的“司无正”,也永远是他认识的那个,跑到洞房里送吃的的少年。

“其实……”司无正微微弯腰,“嫂嫂现在问我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绝不隐瞒。”

第四十二章井妖(2)

清未偏开头,刚欲开口,余光就瞥见屋顶的纸人忽而起身,黑色的手臂徐徐张开,在风里飘摇。

他记得纸人能降妖,此刻有异动,必然不是好兆头,自然也顾不上和司无正闲谈,直接伸手往墙头一指。

月光下的纸人看似脆弱不堪,但无论风如何吹都屹立不倒,张开的手臂逐渐拉长,似乎在阻挡什么东西靠近。可清清白白的月色下空无一物,纸人就像和空气抗衡,怪异地扭曲着柔软的双臂。

清未看得心头发寒,转身去望司无正,司无正也在看他,眼里酝酿着沉甸甸的凝重。

比起清未,司无正对纸人了解得更深些,他明白恭叔留下它得用意,也明白此刻纸人的举动是有妖邪之物试图靠近宅院的意思。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在纸人也没站多久,伸长的双臂就慢慢收拢,那试图潜进宅院的邪祟无功而返,应当是离开了。

荀大义挂在树上看得满眼崇拜,这幽魂就是个半吊子厉鬼,模样都不太吓人,乍一见如此神奇的纸人,崇敬之情溢于言表。倒是裴之远想得更远些:“若真有什么邪祟之物在长安城里徘徊,那可就糟糕了。”

话虽如此,他们也没什么办法,毕竟纸人无法开口说话,就算有千言万语也只能憋在心中。

清未和司无正回了卧房,豆似的灯光在暗夜里飘摇,原先的旖旎一扫而空,他们二人都蹙眉坐在床上。

“我明日还要进宫。”司无正掀开被角,语焉不详,“有些事没处理完。”

“那早些睡吧。”清未也不欲多问,心思还在纸人身上。

安静下来的纸人依旧坐在房梁上,月光从单薄的身躯间透出来,他侧身枕着手臂往窗外望,意识模糊间想的是纸人会不会也能思考。

第二日竟有太监来报,说让清未也跟着司无正一起进宫。

他第一次看见司无正发怒,将圣旨当着一干太监的面摔在地上。

“回去告诉陛下,我的事不需要牵扯旁人!”

清未吓得连忙把圣旨拾起来,捧在怀里给太监赔不是,继而转身拉扯司无正的衣袖:“你胡闹什么?”

司无正的嗓音很冷:“嫂嫂又知道什么?”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你待在家里。”司无正对着太监们一声冷哼,扭头就往屋外走。

太监们面面相觑,看看司无正,又瞧瞧清未。

他抿唇往前走了一步,着实不想为难太监们,干脆主动上前:“别管他,我跟你们一起走。”

“这……”太监们还有些犹豫。

“总比你们交不了差事好。”清未笑笑,“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清晨的街道上还没有什么人,司无正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无人敢上前,清未就在太监后面偷偷摸摸地跟着,看那人赌气似的背着手,往前一个劲儿地走。他瞧了几眼暗觉好笑,亦是觉得司无正看不见自己的缘故,还有闲工夫在路边买上一两个包子揣在怀里。

那些个太监不敢怠慢,看见了就当没看见,于是清未在街上逛得更随意,摊贩老板见他们衣着华贵,像是宫里的人,更是诚惶诚恐,钱都不敢收,如此一来,等到了宫门前,司无正一回头,差点没气死。

清未捧着一堆吃食玩意乐呵呵地跟小太监聊天,根本就没待在家里。

“你……”司无正冲到队伍末尾,欲言又止。

“你尝尝。”清未把怀里的包子递过去,温和地笑,“挺好吃的。”

“嫂嫂你知道皇宫是什么地方吗?”司无正推开包子,压低声音,嗓音急促,“快些回去!”

他低下头,把怀里的东西慢吞吞地整理好:“皇上既然下了旨,你就不该违抗,我不知道你到底还有什么样的身份,但我晓得抗旨不尊就算你是皇子,那也是犯上忤逆的大罪。”

司无正闻言,噤了声,盯着清未一言不发,最后终是拉着他的手腕一同跨进宫门。

这还是清未头一回进宫,不免心生敬畏,觉得自己在高耸的宫墙间格外渺小,犹如随波逐流的小舟,而两边行走的宫人也大都微垂着头,悄无声息地顺着墙根滑过,仿佛只有起风时才有点衣衫抖动的细响。

原来巍峨的宫城里只有满满的寂寥。

他们走了不知多久,也不知绕到哪方偏殿,司无正一直没有开口,只等太监们系数退去,才拽着清未的手来到屋里,气急败坏地质问:“我不是让你待在家里了吗?”

“你想抗旨,我可不想。”清未眯起眼睛,“再说我无权无势,皇上根本就没有杀我的必要,你慌什么?”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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