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空间回战国[重生]作者:青鸟的麦穗
第7节
“王上,秦先为你讲一个故事。”苏秦声音轻柔,让人听起来不是在哄孩子,就是在哄情人。
齐抿王正了正脸,端了端身子,绝对没表现出一幅很想听的样子,只是压低了嗓子,深沉地说了声“请讲。”
苏秦看了眼故意端着的小齐王,嘴角微微翘起,他背起手,像一个站在山顶赏风景的书生,意态闲舒地开口了:
“秦早年游历天下的时候,遇到一个人,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有一天,姑娘在去当地一家大户人家送绣品的时候,被当家老爷看上了,强行纳为了小妾,每天在大夫人的打骂中,过得生不如死。但他爹不管,因为他已经拿着一笔丰厚的聘礼,盖起了漂亮的大房子,娶了美丽的小妾,既然亲爹都不管,别人虽然同情姑娘,但嫁夫从夫,也不好说什么,直到有一天,在姑娘逃跑时被抓回去,活活打死了。王上,诸位,若遇到此事,你们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达子出列,气愤道:“当然是那位亲爹找上门去,找那位老爷算帐,为女儿讨回公道。”
“那这位老爷又给了那位亲爹很多的田地,这帐,可划算,达子将军?”苏秦微笑着问道。
达子想也没想,大大咧咧道:“这位老爷虽然凶狠,但却是个明事理的人,既然有了赔偿,当然算清了。”
匡章出列,斜着眼睛看了眼达子,高声道:“几亩地而已,就能换如花似玉的女儿一条命啊,换了我,非把那个恶人宰了不可。”
匡章的意见符合大多数人所想,所以,在他声音一落,大殿中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苏秦朝匡章拱了拱手,笑道:“那个老爹,可没有匡将军的实力,也没有匡将军的勇气,他要么要地,要么被揍一顿,再要地。”
田文出列,不服气道:“我就不信,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没有一个抱打不平的侠士,为此事主持公道?”
苏秦笑了笑,重新背起手,笑道:“还是信陵君说对了,还真有个侠士,比那个老爷还富,还非常正义,听到此事,立马率人,去把那个老爷拉出来,打了一顿。”
“我就说吗,这不就行了,天下,毕竟还是有许多侠义之士的,事情这不就解决了吗,皆大欢喜,那位老爷得到了教训,那位老爹,也为女儿报了仇。”田文拍手道。
“不,秦讲的故事,才刚到了紧要处,离结束还远着呢。信陵君,您说对了一点,那位老爷被出其不意地教训了一顿,在实力和公理都不占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向这位侠士复仇,而是道歉并送上了礼物。”苏秦接着他的话头,继续说道。
田文挑了挑眉,这种期软怕硬的茬,他见的多了,对待这种人,就要硬碰硬,他才服你。
“这位侠士的想法正如此刻信陵君所想,但事情结果,却让人始料不及。”苏秦看着田文那个大脑袋在得意地微微晃动,转向他,笑着说道。
田文停止了晃动,毫不在意地看着他,还能有什么结果是令人意外地,就凭那个欺软怕硬的老爷?
“那个老爷一方面委曲求全地与这位侠士交往,但另一方面,不断地又欺负那个亲爹,几年下来,把送给他的地和房子都收了回来。于是,那位亲爹猛然发现,最坏的,不是这位老爷,而是那位侠士。”
大殿瞬间炸了,这还了得,黑白颠倒吧这不是,还有没有天理了?在一片吵吵声中,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像一把冰剑,缓缓地划出一道冷光,把整个大殿热闹浮躁的气氛压了下来:
“那位亲爹发现,那位侠士没出手之前,自己虽没了女儿,但还有地和房子,但现在,因为那人的多管闲事,自己变得一无所有。于是,他便与那位老爷联手,明里暗里,把那位侠士,给灭了。”齐抿王黑着脸,冷冷道。
苏秦猛地转过身子,看向王上,在那张青涩俊秀的脸上,他又看到了那双眸子,那双一旦陷进去,便走不出来的深潭。
这个大殿里的人,论年龄,论经验,论入世,每个人,都比这个甜水里长大的小王上有理由猜对这个结局,但全殿近百人,百家学说,各个都是学派当下的佼佼者,却愣是没有一个人,猜中这个结局。
齐抿王看着眼中一片惊讶的苏秦,也直直地回瞪着他,这莫名其妙的怒意,又让眼前人双眸中的惊讶多了一分。
这小齐王,难道也听说过这个故事,想到这位小王上也曾是稷下学宫各位大家的学生,哪位善教的大家用故事来比喻事情也极有可能。又一想,不对呀,这是自己临时编的,难道如此巧合,竟真有此事发生?
齐抿王望着苏秦,想着这可不是与你前世的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吗,齐打着为楚的幌子攻秦,秦吃了亏,与齐又远,会变本加历地打楚,最后,打不过秦更不可能攻进函谷关的楚,最终会与秦联合,攻击富得流油但背靠大海怀抱大开极易攻进的齐嘛。
田文眼睛闪了闪,也明白了苏秦的意思,他跨出来,与苏秦并列站在大殿中,朗声说道:“王上,苏秦先生所说的情况,极难发生,齐为正义战秦,携六国之势,一举攻下函谷关,取秦,不在话下,有谁,会对这种正义之战提出异议表示认同呢?”
“苦主,天下人,对苦主提出的异议会尊重并认可,若楚在背后弃联盟,倒向秦,齐必会背上伪高义,实欺人的名声,介时秦一呼之下,众国会无不响应,灭齐,对其他六国的实际好处,可要比灭秦大的多。”苏秦看向田文,声音温和,但很坚定。
“先生,这就需要您这样的大才去协调了,怎样说服楚,说服其他四国,一起合纵攻秦,就看您的本事了。”田文抬了抬下巴,轻笑道。
“自秦崛起以来,信陵君,您可还记得,六国有多少次合纵攻秦,有过几次胜利?外交,只是一种手段,可以暂时把六国招呼在一起坐下,但真正打起来,都是先算计自己的得失,根本形不成合力。退一万步讲,即便都真心实意地开打,但根本没有一种方法,让六国之力合成一股绳,使出他该有的气势,六只大小不一实力不同心思各异的虎豹狗羊,是敌不过一只正当壮年的狮子的。”苏秦敛了笑容,正色道。
“那我倒要问问先生了,年前可是您提出的,要合纵攻秦,若不是楚攻宋,此事便成了,这又如何解释?为什么不过仅仅半年,先生的态度却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田文继续咄咄逼人。
☆、讲个故事给小王上听
“齐国怀抱大开,还请不要轻易论战,实力不到,莽撞只会引来祸端,王上,您怎么看?”苏秦避开了田文的挑衅,把目光转向一直看着他的王上。
齐抿王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番话,是自己做了千年的鬼才得出的真理,怎么会从这个人口中说出来?一时竟看着苏秦,发了怔。
感受到全殿人的目光,齐抿王才回过神来,抬头,朝殿内众人道:“诸位,怎么看田国相和苏秦先生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
他想看看,这个朝堂上,有多少人能和苏秦看得一样远。
但令他失望的是,除了上大夫秦园旗帜鲜明地表达了支持苏秦,田单触子表达了沉默,其余人,一溜地,站在了田文这边。
齐抿王退了朝议,这种大范围的朝会,即便做出了什么决定,也不可能立马在这里宣布的。六国的斥侯犬牙交错,说不准这朝堂上,就有别国派来的间谍。
而这种担心,很快便被验证了,猗顿的情报和秦国的国书,几乎同时到达了齐抿王手里。
这让齐抿王后脊背有点发凉,这两件东西同时到达,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人家秦国的情报,还是要比自己的要快。
自已刚接到情报,而秦国,不但已经完全知晓了殿议的内容,还对此召开了自家的殿议,商量出了决定,并做出了行动。
秦国放在齐国的间谍,身份不低,能有资格出席殿议,还能有人力有财力第一时间把情报送出去。
齐抿王翻来复去地看着秦国的国书,虽然还是旧瓶装新酒,是两国交好,同进称帝的老问题,上一次,被自己无限搁置了。
但这次有一点很不一样,不但秦使是秦王的竹马之交韩珉,国书之中还夹着一封秦王亲手书写的信,看字迹,端正清方,倒看不出这个秦王到底是个什么脾性。
“切,看东西只看表面,能看出什么鸟意思,你从那刻意低调的字里能看出什么,翻过来,看看后面。”手镯里映出小花鸟的影子,它又站在空间门口指点人生了。
齐抿王麻木地忽略了它的嘲笑,虚心地接纳了它的建议,把绢帛翻过来,与其他信不同,帛后面被点点墨渗透,看得出书定之人每个字都是蕴含着千钧之力。
齐抿王用好看的手指夹着那张帛,朝小花鸟扬了扬,等着它的解释。
“你是人家约着并称二帝的人物,要有自己的分析和见解,怎么,还没断奶啊,还等我给你讲,切,真想当花瓶吗?”小花鸟学着田文的样子,晃了晃它那颗小脑袋。
齐抿王蹙着眉,用一只手支着额头,盯着小花鸟,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黑黑的眸子里,一片深沉。
思考就思考呗,耍什么帅!小花鸟从空间飞出来,落在他肩膀上,静静地看着他,耐心等着他的分析。
“这个秦王,比孤只大了两岁,但他的王上经验倒多了整整六年,芈横总说他清冷y沉,不动声色,但看这手字,倒没觉得啊,很平和的一人吧应该。”齐抿王ji,ng心组织了好一阵子语言,才字斟句酌地说出来,说完还像个乖学生一样迅速瞥了小花鸟一眼。
“废话,重说。”小花鸟瞅了他一眼,吼道。
“嗯……嗯,字表面上写得工整,没什么招摇之处,里面却暗含力道,说明这个秦王,如田文说的,内心很压抑,心里有很大的志向,但却被他母后和舅公压着,不得施展。哎,想他以庶公子身份继承王兄基业,年幼时被质他国,颠沛流离,也是不容易。这好歹自己做了王上了,却又做不了主,所以,他是在抒发自己的愤懑之情。”齐抿王抬头,得意地看着小花鸟,一幅从y险家先生门下出徒的样子。
“哎,说得真好,秦王的一腔无处安放的愤懑之情,通过一纸帛书,飞越千山万水,来和从未谋面的齐王诉说,哈哈哈,上辈子,你俩才是一对吧!”小花鸟脸上挂着一点也不想掩饰的嘲笑,以一如即往的刻薄腔调,讥笑道。
齐抿王像个恼羞成怒的差生,把帛书一扔,大长腿一伸,胳膊撑着头,靠在王案上,闭了眼,假寐,不玩了,爱咋地咋地。
小花鸟正要拍了翅膀去扇他,猛地听到有侍卫通报有人求见,便扑愣一声,飞进了空间。
有人走了进来,脚步很轻,齐抿王没睁眼,他能猜得到,是谁。
“字迹表面端正平和,内里力挺山河,秦王,面上想交好,内里很不服呀!”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齐抿王抬头,看到大殿中央的苏秦,手里拿着那方被扔下的书帛,笑着向自己见礼。
好久没听到声音,苏秦惊讶地抬头,看到年轻的小齐王怔怔地盯着自己,眼眸里,升腾着一股不甘不服又震惊的复杂。
而这种复杂在低头看了眼手镯后,更是变本加厉地难看。
苏秦莫名其妙地回看着莫名其妙眼神里就要跳脚的小王上,绽出一个淡雅的笑,带着满脸的宽容,静静地等着年轻人的无名火下去。
“先生不亏是当下钻研帝王心术的第一人,能透过这一张薄薄的帛书,就能猜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秦王心里是怎么想的,厉害呀!”齐抿王嘴角扯起一个假笑,用小花鸟附身的语气,夸了这位脑子的复杂程度显然不和自己在一个段位的大才一顿。
【哈哈,调皮,可爱】
海螺里突然想起了一声语气甚是轻松活泼的调侃,吓得齐抿王像大白天见了鬼一样,迅速收回大伸四展的腿,规规矩矩地以一个王上的标准坐好,伸手请苏秦坐下。
看着入座后的苏秦只是笑眯眯地坐那看着自己,不说话。齐抿王咳了咳,问道:“先生来找孤,却是为了何?”
“不为何,只是突然想起一个故事,特来讲给王上听。”苏秦声音很轻,很淡,很柔,完全具备讲睡前故事的优质声线。
齐抿王黑了脸,他闷闷地问正在喝甜汤润嗓准备开讲的苏秦:“先生在燕时,也时常给燕王讲故事吗?”
正在喝汤的苏秦先生,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知是想到了燕王虎着一张正义凛然的国字脸听故事的样子,还是被齐抿王加了两倍糖的甜汤给齁着了。
永远云淡风轻的脸,憋得通红,终于憋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咳咳咳,哈哈哈,可爱,可爱!】
被人夸了小齐王,心里五味杂陈,不说以一个王的尊严,即便只是以一个年轻人的骄傲,不是应该被夸长得好、能力强、有魅力、青年才俊才正常吗?这被夸可爱,算怎么回事嘛。
但被夸可爱的王上,身体倒很诚实地做了一件可爱的事,他站起来,捧着一盏清水,递给了正咳得面颊都变成淡粉色的苏秦。
“先生,先喝口水,其实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了,不必要非得以故事的形式讲出来。”齐抿王站在苏秦面前,挑了挑眉,挺了挺胸,压着嗓子说道。
【挑眉想表示自己是个成熟的男人,挺胸嘛,表示自己是个强壮的男人,哈哈,还压着嗓子,再低沉的声音,听起来不还是弱冠之音吗,这小王上,总千方百计地表示自己是个大人,可爱,可爱,太可爱了!】
听着海螺里苏秦心声的齐抿王,痛快地转身走向王座,乖乖坐下来,听苏秦先生讲故事。
“秦游历天下的时候,曾到过一个地方,有几个后生,想争夺这里的里正之位,但最有希望的,有两位。”苏秦以他经典的开头,开始了他的故事,瞥了眼一脸满不在乎的小王上,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以故事讲道理的意思,便接着道:
“其中一个呢,会武功,有谋略,自祖上八代起,就志在这个里正之位。为此,没少与阻挡自己的另外几位后生打架,但每次,都大胜而归,是这个地方名幅其实的能力最强者。”讲到这里,苏秦故意停顿一下。
“另一个呢?”闷闷的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期待。
“哈哈哈,另一个吗,家世很好,人吧,也很仗义,与另外几个后生相处的比较好。”苏秦看了眼明显对这个说法不甚满意的小齐王,嘴角扯起一个笑,继续道:
“后生要想得到里正之位,就必须打败另外几个呀,他和家里人一合计,便得出一个结论,只要另一个后生不参加,那几个,他便不会放在眼里,只要稳住他,等他收拾完中间几个碍事,再来对付另外一个,便易如翻掌。因为,另一个后生不会武功,祖上几代更没有对此位的规划,很安心地做一个富足老爷,数着钱,论着道,行着心中的侠义,过自己的世外桃源般的日子。”苏秦瞅着瞪着两黑眼珠看过来的小齐王,继续从容不迫满脸无辜地讲道:
“王上,依您之见,接下来,事情会怎样发展呢?”苏秦看着面色上越来若越不服气的齐王,突然发问。
☆、两个后生的故事
齐抿王正在对苏秦关于齐国历代志向的评价表示愤慨不已,突然听到他的问话,便昂了昂下巴,高声说道:“哼,城府浅的人,才天天把心心念念的东西挂在嘴边,使尽了全身的本事,去抢、去夺、去杀人,也许,另一个后生,心里的志向早就是此,只不过悄悄进行罢了”。
“喁?怎么个悄悄进行法,秦愿闻王上说其详”,苏秦像稷下学宫里那些个云淡风轻的大儒,循循善诱道。
“假意与他交好,暗自发展力量,最后,等他收拾了那几个碍事的,再收拾他”,齐抿王脸上浮上一个颇为y险的笑,他觉得自己是近墨者黑,最近的心思也有点与小花鸟一脉相承。
【眼神闪烁,睫毛乱动,表示他对自己的做法很排斥,哎,心思真是单纯良善,这齐国的前王们对他保护得太好了】
虽然对苏秦的心里话很不认同,但想想自己的爷爷和父王的宠爱,齐抿王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前世,确实是泡在糖水里。
“就这么干看着?想再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像五国攻宋那样?”苏秦端起面前的甜汤,喝了一口,悠悠道。
“先生能说那不是最好的自保方式吗?”齐抿王受传染了似地,也端起甜汤,喝了一口,才张口问道。
“王上想听听秦为那个后生出的主意吗?”苏秦挑眉道。
“此事是真的?先生真为那后生出了主意,结局如何?”齐抿王惊到,脸上露出符合他年龄的好奇。
“当然是真事,那个后生对秦很好,所以,秦也要投桃报李啦”苏秦笑着看过来,满眼深意。
齐抿王也故作深沉地、了然地点了点头,他理解为这是苏秦为了报答自己送他的那个牡丹园的恩,来为齐国指条路。
“既然那个后生搞一远一近,远交近攻,那么,一物降一物,也给他来个一明一暗,远交近挺,明面上与他结盟交好,暗地里资助中间几个后生,让他们先争上一争,随机应变,不让任何一方做大,再根据时势,一一拿下,最终得到此位”苏秦收了笑意,朝齐抿王拱了拱手。
套路,齐抿王懂,但这随机应变四字,实在是包罗万象,要搭进多少聪明机智,多少权谋决断,这才是过程,一个单靠他一人,绝对走不到头的过程。
眼前的这人,总是具备把人说得心服口服的本事,前世的他,虽然没讲故事,但那逻辑严密的论断,总是每次让自己按他的意思,做出决定。
所以,这次,他谨慎地保留了自己的态度,只是笑意浅浅地表示了对苏秦先生专程来讲故事的谢意。
对如何回复秦使这件事上,齐抿王紧急招见了小范围的殿议,老少国相,老将军,上大夫这四个从心声里判断或忠于齐国或忠于齐王的人。
齐抿王有意无意地,把苏秦的观点加了进去,出乎意料地,面前的四人想法竟高度的统一,看过来的目光中,也包含了大大的赞赏之意。
田文还以优秀学生的身份,亲自到稷下学宫,鼓动先生们写了几百篇策论,强烈抗议小齐王德行还不够称帝的资格,绝对不能称帝。
又傻又好带兵四处出个风头的小齐王,这次,竟难得地采纳了先生们的意见,也有小道消息说,是他母后施加压力下,才让他生生地把快要刻好的帝印收了起来。
当然,这些消息,连同齐国同意交好的国书,被秦国的斥侯,连夜送到了秦国。
这种结局,很符合小齐王的行事风格,秦国的朝堂,对那个遥远的东方富国,不免又增加了点轻视。
信陵君组织的六国攻秦,为楚撑腰的事没做成,这让闻风都动起来的各国斥侯很是白白兴奋了一通,各人眼看着就要立一大功,或许归国封赏近在眼前,但没办法,只好又蛰伏起来,继续做着大齐的良民。
齐抿王却感到很不自在,他是知道斥候的厉害的,田沙每个月几乎必有的那几张各国君王幸/女图,总让他联想到,自己沐浴时,是不是也被别人画了下来,然后春光四s,he的齐王出浴图,立马传遍天下。
“傻呀,不会到空间的清泉里洗啊,皮肤还会变好”,小花鸟吼道。
“你才傻,在空间里洗,全王宫的人还以为王上从不洗澡呢”,齐抿王回吼道。
“哟,还真这么回事啊,这样吧,以后,你洗澡的时候,我为你护法,如何?”小花鸟拍拍胸脯,表示自己很够朋友。
“不如何,就我的那把身材,怕某鸟会鼻血流尽而亡”,齐抿王把手叉在腰上,悠悠道。
顺着王上的手,小花鸟的目光落在那段腰上,紧致,健美,张力勃发,瞒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那恣意张扬的雄性荷尔蒙,若脱了、脱了、脱、了!!!
小花鸟别过头,展翅,歪歪斜斜地飞向了远处的群山。
“还真花啊,想哪去了,什么鸟性嘛”齐抿王望着小花鸟的背影,也尽情地嘲笑了一回。
闪出空间,齐抿王在内殿的大床上睡下,但一有响动,便猛地睁开眼睛,把被子紧紧拉上,就怕被别人看光了。
所以,当连续六天王上一脸憔悴地出现在大殿上,海螺里的戏谑声便越来越烈,越来越露骨。
老将军【哼哼,小王上就是嫩呀,听说还没幸女,这做几场春梦而已,就累成这个样啊,想想我那些小妾们,跟了我,可真是有福啊,哈哈哈】
老相国【毛头小子哎,这田还没见影呢,牛就累坏了,不如他爹,哎,哎,哎!!!】
上大夫【王上肯定和我做了同样的梦,啊啊啊,梦境相通,心意相连,有戏,有戏,王上啊,我对您很满意,不知您意下如何呀?】
田文【男宠跟女子差不多啊,累哪儿了,花瓶就是花瓶,中看不中用,去、去、去】
齐抿王听着众人的心里话,千篇一律的风格很是让人恹恹欲睡,他不由地张开口,想打一个舒服的呵欠。
【他眉头紧致,眼色清纯,明显未经情/事嘛,但如此憔悴,却是为何?】
张了一半口的王上,在听到苏秦轻淡但笃定的心声后,惊讶地望向了他,差点忘了把那张了一半的口闭上。
这苏秦,不就是个诡于口舌之辨的敌间吗,怎么变得又会讲故事,又会看面相,看就看吧,连未曾什么的事都能看出来,这也太恐怖了吧。
看到王上的目光,苏秦笑了笑,出
列,拱手问道:“不知王上,可有什么吩咐?”
“大争之世,各国斥侯遍布朝堂后宫,孤最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后背,是以每每半夜惊醒,通宿不能再眠”,齐抿王看着这位面露关切之色的间谍,悠悠道。
从王上那双嘲笑意味明显的眸子里,苏秦立马读出了那浓浓的指桑骂槐和不信任,他敛了眸子,笑了笑,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安慰话,便退了回去。
诸臣都默契地没有吱声,别说他国斥侯,就连这殿上站着的,哪个没在宫里安排个眼线,好随时掌握王上对自己的态度。
齐抿王无意中,打了所有人的脸。
但最后,论起最忠心,还属上大夫秦园,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数次进宫,与王上窃窃私语,把他得到的情报,隐秘地透给王上,哪个人有哪国斥侯的嫌疑。
齐抿王按他说的,安排田单去查,还真八九不离十地都对了,这让齐抿王很是意外,这个秦园,什么时候,在获取情报方面,突然变得如此厉害的?
但宫里的斥侯毕竟抓得着不多了,特别是两个贴身的小侍卫被弄走后,齐抿王的睡眠质量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这让他在大殿上,看起来神采奕奕,王者风采与日俱增。
在酷暑难耐的六月,齐抿王带着浩浩荡荡的王驾,来到了海边,亲临造船厂视察。
船厂经过再三扩建,已经颇具规模,早已享受公卿待遇的鲁木一身船工打扮,手里拿着一把铁钣子,亲力亲为地在船头敲打着,像在检阅一个临上战场的士兵。
齐抿王了袖子,站到了他身边,拍了拍硬如铁的船帮,真心叹了声“不错”。
鲁木抬起头,看到满脸喜色的王上挽着裤腿,着袖子,像个刚出海回来的渔夫,在愣怔片刻后,便要弯腰行礼。
“别介,连吃饭都没空的人,哪有时间行礼,快起来,起来”,齐抿王习惯了鲁木的沉默,这一做个很有社会味的动作,自己都觉得扎眼。
“应该的,王上,工人越来越多,我只需控制大局便可,时间上宽裕不少,明日,是这艘船第一次试水,王上可否赏脸同去?”鲁木拱手道。
齐抿王求之不得地点了点头。
六月的太阳热情地拥抱着大海,这让远处的水面一片白汽蒸腾,犹如刚掀开锅盖的大蒸笼。
角号齐鸣,鼓声振天,一向内敛克制的田单满脸兴奋,比他的王上还夸张地吩咐随同而来的五千新军列阵,以军中最高规格的礼仪来庆祝这艘庞然大物的诞生。
其实,这只是扩大版的单层船,那两层高的楼船模型,还在鲁木的卧室里呢。
☆、能和天交流的男人
齐抿王应景地穿了件大红的薄长衫,长身玉立地站在船头,身旁,是挂着大齐红色旗帜的桅杆。
英姿勃勃的王,红色的衣角被海风吹起,黑宝石般的眼睛望着远方,宛如神坻。
为了测试大船的速度,田单下令海边最为先进的几只小船同时启航。
随着小山般高的浪花窜起,满载士兵的大船乘风破浪,飞快掠过数只小船,昂道挺胸,驰入莽莽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