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养了一只鹰,但也要小心别让鹰啄了眼睛”苏秦靠在马车上,闭着眼睛,对王子的依依惜别,表现得很冷淡。
“先生对此事,有何看法?”看着苏秦,齐抿王从对东胡小王子可怜的身世中回过神,转头望着他。
“同在地狱待得很久,爬到人间后,有人想把人间也变成地狱,有人想把人间变成天堂,无他,性格不同而已。小王子聪明有,但心眼太小,对东胡女王,一口一个毒妇,对能帮助他的王上,一面之下便硬拉着认义兄。若王上帮他成了草原之王,他会站在义兄的肩膀上,觊觎中原。”苏秦睁开眼,看着齐抿王,有点语重心长。
齐抿王听完,闭了眼睛,长长睫毛微微闪动,表明他在思考。
他从y暗的地府出来,从没想过把这天下也变成地狱,这也许是归功于前世母后的德化教育,也许归功于两千年来神佛的不断超渡。
“最大的原因,是人本身的仁厚,这世为人是好人,下世即便转为虎,也不会恃强凌弱。”苏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齐抿王睁开眼,看着他,闷声问:“先生,如何伺鹰?”
“永远也别让它吃饱。”苏秦轻笑道,好像那只巨鹰在他手里,就像一只小麻雀一样好拿捏。
齐抿王专注地看着他,等着他进一步的解释。
“为了珍美的食物,他会成为你手中的一把利剑,对这个人人都想争一争的天下,他可以替你挡住或挑起三国的剑气。”
齐抿王眼色亮了亮,他倒是想不杀人就能一统天下,若能用那些佛经就让那些六国的君王放下屠刀,他愿意捐出齐国的财富,让每个乡上都建上一所庙。
但这是不可能的,这个天下,没有佛,只有刀。
不把六国打趴下了,没有谁,把你当回事。
“先生,要不要先到田单将军那里,安排一下出兵事宜?”齐抿王想到跟珠珠王子约定的日期,感到时间有点紧迫。
“不急,王上,你可以让你的宠灵鸟去报信,咱们去吃莓子,过了这几天,味道就不好了。”苏秦先生这里,吃大于天。
提了建议后,苏秦先生便睡了,齐抿王做贼似地,在苏秦耳边唤了好几声先生,确定他是真地睡熟了,才快速地闪进空间。与以往不同,呈现在面前的,不是那片生机勃勃的农田,而是数座连绵不断的高山。
山很高,直耸入云,不见日月。
小花鸟不知从哪里飞过来,朝齐抿王摆摆头,顺着它的方向,齐抿王看到旁边有一个小石门。他走过去,转动了了门上的大圆球,一阵吱吱哑哑,好像几万年没用过的石门被打开,一条石板小路呈现在眼前。
小花鸟在前面飞,齐抿王跟在后面,一小会便穿过了山体,来到了湖边,绿毛龟早等在那里,看到齐抿王走过来,朝自己的背上一摆头。
但齐抿王却娇情起来,跟万年少女龟的水中一幕,让他悔恨至今,他站在那里,红着脸,一动不动。
绿毛龟转了转小眼珠,噗嗤笑了,转身回到水里,不一会,一条小船被一群小鱼推着,来到岸边。
齐抿王跳上船,小船飞一般地划向了对岸,他老老实实地朝一群小鱼拱手作谢,引得一群小鱼笑得前俯后仰,泡泡吐满了湖面。
闪出空间,他派人召来田单,很仔细地盯嘱了出兵助东胡的诸多事宜,但田单却令他惊喜,他提出了一个更保全的法子。
从海路出兵,鲁木船厂里的近百艘大船,是时候下水试一下了,介时,从海上绕过燕,直奔东胡,最好换上燕赵齐三国士兵的衣服,对东胡的女王才能造成更大的恐慌,帮王子复位后,立即登船南下。
在燕赵发觉时,已经回到国内。
齐抿王完全同意了田单的方案,在他拱身离去时,自己也迅速起身,经过空间,回到马车内。
苏秦还在睡。
齐抿王拍了拍胸,呼出一口气,若让这书生知道自己瞬间便能行千里,还不吓坏了,他看了眼还在熟睡的苏秦,挑开车帘,望向车外。
一座高山挡在面前,山上覆盖着洁白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天呢,这是哪里,好美的景色呀。”随着马车的走近,齐抿王看到顶着积雪怒放的梅花,开得漫山遍野,分外妖娆。
“到了,王上,就是这里了。”苏秦好像被王上的惊呼声吵醒的样子,搓了搓眼睛,凑过来看了一眼,叫停了马车。
下了车,苏秦先生二话不说,了袖子就往山上爬,宽大的衣服被山风吹起,显得人更加瘦弱。齐抿王呆了呆,跟了上来,看了看峭立的山壁,厚厚的积雪,迟疑地问:“先生,这是要爬上去吗?要不,孤先上去看看?”
“王上一起吧,在山上吃味道才美呢。”苏秦直起身子,就站在一块突出的山石上,在万千红梅的映衫下,如一树出尘的白梅,飘飘如仙。
山很陡峭,几乎无立脚之地,但苏秦先生看样子不是第一次爬了,走在前面,总能找到落脚的山石,虽然费了不少的力气,两人却是有惊无险地爬到了山顶。
山顶上孤伶伶地一株绿叶长藤,藤上孤伶伶地挂着一枚鹅蛋般大小的莓子。
苏秦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摘下那枚硕大的黑莓,捧到了齐抿王面前,黑到透亮的莓子,上面还冻住一层薄薄的雪花。
“秦吃过很多了,王上尝尝。”看到齐抿王没接,知道他是看到只有一枚果子,不好意思独吃,忙又跟了一句。
齐抿王接过,果子像玉一样温润的清凉。他轻轻地放进嘴里,唇齿间立即弥漫了一股浓郁的甜香。
冰脆的口感,掩盖了果子甜的腻,香的浓,齐抿王吃完好久,还觉得口残留着清淡的果子香甜。
奔波千里,吃了一枚黑莓,这奢靡程度,比那片牡丹园还要浮夸,齐抿王下山的时候,想起这趟行程,嘴角不禁微扬。
“王上,咱们再转向东,过海,去一个岛上吃一种鱼,这个季节,最是好吃。”苏秦看了眼年轻人翘起的嘴角,停下说道。看到齐抿王有点迟疑,又跟了一句:“王上有宠灵鸟传信,不会耽误正事的,说不定,咱们回来时,正好能遇上田单将军凯旋的大军,再一同坐船回临淄呢。”
齐抿王压住心里的雀跃,装作很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在苏秦先生面前,努力保持着一个勤于理政的好王上形象。
说不清为什么,无论前世对他的言听计从,失去理智的崇拜,自以为是的开疆扩土,还是这一世的矛盾,淡淡的眷恋,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有一点是一样的,他不想让面前的人失望。
下山要比上山要费力气,因为要小心提防着脚下擦滑,到山脚下的时候,两人都有点疲累。
“王上,饿了吧?”苏秦边说着,边背着手沿着山下蜿蜒起伏的雪上仔细瞅着,在看到有一堆细小的梅花形状的小洞后,抚掌大笑道:“王上不亏是天选定的王,这小东西,秦多次来都没见着,这回托王上的福,可是让碰上了。”
齐抿王好奇地走过去,发现梅花状的洞口如拇指盖大小,在一片白茫茫中,还真不好找。
“来,王上,借我宝剑一用。”苏秦很兴奋,犹如发现了一个大宝藏。
齐抿王抽出宝剑,递给他,看着他拿着剑,像走阵法似地,按边角对折地走了六十四步之后,猛地朝雪下刺下一剑。
☆、收了一个小蕃国
长剑抽出,泛着光的剑尖上,刺着一只雪白的小鼠,挥舞着鲜红的小爪子,吱吱叫着。
“王上,这是雪地最珍贵的雪鼠,也是难得一遇的美味,一会,我给王上烧上啊。”苏秦从剑尖上拿下小雪鼠,笑着说。
他用长剑快速地挖开雪,弄了些泥土,又从最近的山石旁采了些梅花,和泥土和在一起,包裹在雪鼠身上,然后,挖了个土洞,把泥巴雪鼠丢了进去,往里塞了些枯梅枝,燃起了火。
苏秦烧得很慢,火很细,过了很久,一股鲜香才慢慢地从土洞内渗出来。
“这种雪鼠毛很硬,皮很厚,r_ou_却细腻鲜美,需要细火慢慢煨熟,才最好吃。”苏秦在最后,一根根地往里加枯梅枝,枝条也由拇指粗变为小指粗了。
在齐抿王以为加完梅枝还要再焖一会的时候,苏秦却突然伸出一个大梅枝,把那大泥蛋子滚了出来,啪地一声,敲开了,不顾烫手,三下两下,把皮剥了,放在雪上滚了滚,递给了齐抿王。
“先生先吃,若先生不吃,孤也不吃。”看着苏秦一系列动作的齐抿王,突然想到在地府时,那些母亲对孩子,师傅对徒弟,就是如此,弄到了好吃的,总是自己不舍得吃,先给孩子或徒弟吃。
苏秦看着年轻人黑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压根就没看那个雪鼠一眼,怕这美味凉了就吃不到感觉了,只好轻轻地撕下了一条小腿,放进了嘴里,其余的,塞到了齐抿王手里。
齐抿王也撕了一第小腿放进嘴里,又撕下一条腿递给苏秦,他不接,他就不吃,最终,两人平分了这只小如麻雀的小雪鼠。
吃美味带来了口舌上的极致享受,同时副作用也是明显的,被瞬间养叼了的口味,对普通的食物,竟然一时提不起半点兴趣。
即然是带坏王上的人,苏秦自然要负责王上一路的饮食,不是捉只野ji,就是烤条湖鱼,再不济也会挖点木薯,变着花样地弄给齐抿王吃。
数日后,他们弃车登船,驰向了莽莽大海,这下,食物换成了海生物,鱼虾不说了,苏秦先生还几次跳到海里,抓了几只小碗大的鲍鱼给自家王上烤着吃。
但齐抿王对苏秦先生的美味已经没那么惊艳了,倒是那把脱下宽大衣服后高高跃起的身体,着实让王上惊艳了一把。
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r_ou_,这苏秦先生,活活地现身说法呀,齐抿王看了几次先生ji,ng壮的身体,突然理解了他为什么弹跳力那么好了。
但也不知是看到王上爱吃海底的珍稀海参海胆海星,还是看到王上紧紧盯着自己的腰部的目光,反正,苏秦先生下水的次数越来越多。
第一次出海的齐抿王,竟出奇的顺利,直到抵达箕子岛时,海上才风云突变,在暴雨来临前,两人匆匆下船,登上一个天然的礁石山洞。
天空乌压压得,天地间一片昏暗,齐抿王与苏秦钻进山洞,看了看越来越暗的天,恍然间,还以为自己又重回了地府。
远处传来小孩子惊恐地呼叫声,齐抿王冲了出去,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被一个大浪卷着,眨眼便到了眼前。
他伸出了手,想去捞小孩子,自己却差点一头栽倒在怒涛翻滚的海浪里,一只胳膊伸过来,使劲把自己拽住,又拉回到山洞里。
齐抿王一屁股坐在地上,正要再冲出去,却发现苏秦先生一个跃身,跳进了小山般高的大浪中。
好久,苏秦先生没冒出来,小孩也没冒上来。
齐抿王感到嗓子堵得难受,心脏纠得很疼,他站起来,冲到洞口,正准备再次下水时,看到远远的,两个小黑点艰难地朝这里游来。
他跳下了水,奋力朝那两个黑点游去,从苏秦先生手中搂过孩子,顶着滔天的巨浪,ji,ng疲力尽地游回山洞里。
给小男孩控了水,掏出了他口中的海草泥沙等杂物,这个像白面团子似的小孩子,才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口里还在说着什么。
“他让我们去救他的父母,他们的船翻了。”,苏秦看着小男孩,无力地翻译道。
“他们在哪?”齐抿王看了眼越来越高的海浪,别说救人,就是现在两人出去,也没ji,ng力能囫囵着回来。
“王上,问问你的宠灵鸟,有没有办法,我先抱着这孩子,看看山洞里边有没有吃的。”,说完,苏秦抱着小孩子,走向了山洞深处。
小花鸟和绿毛龟推着一艘大船,站在空间门口,朝齐抿王打眼色,齐抿王忙伸手,帮它们把大船弄出来,推进了水里,自己也跳上了大船。
大船很沉,在小山似的海浪中,好像装了定海神针,纹丝不动,在行了一大会后,在一块大海礁上,发现了一对穿着华丽的夫妇。
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海浪冲走的夫妇,看到还迅速升起的海水,本来要闭眼等死的时候,突然看到一艘大船好像从天而降。
船头的年轻人英俊贵气,如天神下凡。
“来,上我的船。”,齐抿王朝夫妇二人伸出了手。
当齐抿王带着夫妇俩回到山洞,苏秦先生也没出来,听到儿子在里边,夫妇俩哭着跑了进去。
齐抿王帮着小花鸟和绿毛龟把大船塞进空间,也向里走去。
这是一个神奇的山洞,最深处连接着陆地,一根粗大的枯藤落在地上,上面,就是面积很大的箕子岛。
苏秦微笑着等着齐抿王走过来,扶着枯藤,请他先上。
看着书生坚定的目光,齐抿王没客气,抓住枯藤,几下攀爬,便到了洞顶,小孩子一家三口已经上来了,看到齐抿王,扑通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齐抿王拉起三口人的空,苏秦也上来了,看了眼夫妇俩的服饰,笑着问:“可是这里的部落王?”
“我是箕子国的大王子,谢谢二位贵人的救命之恩,还请随我去王宫,我要为二位摆宴接风。”
大王子很胖,大王子妃很美,小王孙很可爱。
小国不大,走了大约一刻,便到了王宫,年老的国王听到小王孙差点被淹死在海里,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憋死,费了好大的劲才平静下来,向两个大恩人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入座。
老国王不懂中原语言,齐抿王不懂外夷语,两位王的对话,全凭苏秦先生在中间翻译。自己很随意很客气的几句场面话,不知是苏秦先生翻译水平有问题,还是老国王耳聋眼花了,谈到最后,这位喘气都费劲的老王,慌张地拉着他的王子王孙,扑通跪倒在自己面前,口里喃喃自语,眼中一片期盼。
看到老国王灰突突的脸,齐抿王不忍心,哎,先不管他要什么了,先答应了再说,他朝这位老王点了点头,并扶着他起来。
老王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整场晚宴,老王一家都是恭恭敬敬地,对齐抿王,如对神坻。
直到到了驿馆,听了苏秦先生的翻译内容,齐抿王才明白,自己不但不用给人家什么,还要得到什么。
当听到苏秦先生说像救了自家儿子孙子的大船,齐国有上千艘的时候,再配上苏秦先生肃杀的目光,老国王很识时务地自请为齐的附属国,每年要派大王子去临淄上贡的。
苏秦先生这空手套白狼呀。
“王上,咱得连夜走,那种鱼只有在天近拂晓的时候,才会有一丁点的懈怠。”苏秦对美味的执着,比得到这个天下,要有兴趣地多。
两人轻轻溜出来,牵了两匹马,在这个月黑风高夜,飞快地向海边奔去。
这是个人烟罕至的海湾,苏秦和齐抿王下了马,悄悄地蛰伏在一块巨大的海礁石后面,直到海浪慢慢恢复平静,东方的天空露出一丝亮光,一条如蛇般地大黄鱼从水中高高跃起,在空中慵懒地伸了下腰。
苏秦从海礁石上高高跃起,跳至空中,拦腰抱住了那条伸完懒腰正准备归向大海深处的大黄鱼,人鱼在空中一翻挣扎后,一起落入水中。
水中的鲜血浮上来,齐抿王大惊,他焦急地喊着苏秦的名字,但好几声后,水面很寂静,鲜血却越来越多。
齐抿王一急,正要往水里跳,水面却嘭地裂开,苏秦抱着软在他怀中的大黄鱼,艰难地游了过来。
齐抿王把他拽上来,接过他怀中的大黄鱼,担心地说道:“若先生有事,孤宁愿不吃这鱼。”
苏秦看着他,眼中有丝丝绕绕的满足和更深处看不明白的情愫,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拂开了书生嘴角的一抹笑,像甜蜜的露珠,生动、美丽又空灵。
齐抿王抱着大黄鱼,怔怔地看着苏秦,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最后,心满意足地大笑起来。
“能得王上关心,即便一死,秦也要王上吃尽这个天下最珍奇的美味,来,咱们找个地方,炖鱼汤喝。”
看到苏秦先生像拿自己家的东西一样,从停在海边的一条渔船上拎着一口铁锅走来时,齐抿王有点怀疑自己看错了。
☆、田辰
无论前世的苏秦,还是今世殿上的一众书生,都是最讲礼的,拿平民的东西,不但要经人家的同意,还要付钱的。
苏秦看到齐抿王的目光,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手中的锅子,转了下眼睛,笑着说:“王上不必担心,秦在那小船上,留了钱了。”
在帮着苏秦收拾鱼入锅的时候,齐抿王看了眼鱼头上的两条长长的须子,再看看这金黄色的鳞片,一个让他担心的想法突然冒出来,这条长得像蛇的大黄鱼,不会是一条幼龙吧。
“这种鱼叫汐龙,比海里的龙可稀奇多了。”苏秦把那个鱼头啪扔到锅里,跟齐抿王好像心有灵犀似地,低着头,出声解答了他的疑问,却没能纾解他的担心。
比海龙还珍奇,这不是更搞事情吗,若这小龙的父母找来,齐国不是又要玩完?
“古书有记载,这种东西,都是上古的大神养的,蛋生,这种雄龙,就是养来吃的,在放生期间,若被人捉了去,就如鱼被网捞上一般,得认命。”苏秦加了水,点起了大火。
对苏秦先生这种通古及今,知晓天地的博学,齐抿王眼里闪出毫不掩饰的欣赏。在前世,他就喜欢去先生的书房,赏着梅,喝着酒,听先生天南地北的海聊。
今世,前一年对他心存芥蒂,刻意地不想听,后来交心了,两人谈的,大多是国事政事,像这些有趣的轶事典故,还从未听起过。
苏秦看着齐抿王,红红的火映着年轻人俊俏的面庞,黑黑的眼睛里闪着亮光,这种独属于刻意压抑的迫切,让这张面庞更加令人着迷。
“王上,想听这条鱼的故事吗?”苏秦的声音很柔。
听到这专门讲故事的声线,齐抿王很配合地点点头,一条鱼的故事,应该扯不到国事政事上去的。
在听到这条鱼长这么大点,曾经吃过的东西时,齐抿王看到锅中那翻滚的鱼,恨不得连鱼汤也喝得一滴不剩。
最终,鱼汤也真地一滴没剩,这种世人拼命得道修仙后才能吃到的东西,值得人们为它苦修万年。
也不知是不是这条龙的缘故,在回去的路上,齐抿王好几天没感到饿,苏秦也不再捕鱼捕虾地做给他吃,只是拉着他,坐在船上的甲板上,晒着咸太阳,讲着一个又一个有趣的故事。
快到齐边境的时候,他们遇上了助东胡的田单大军,近百艘大船浩浩荡荡,蔚为壮观。
夺宫战争进行得很顺利,所用的时间,还不如齐军在路上的时间多,珠珠王子的母族很给力,第一个冲进王宫,扯着头发便把正泡在温柔乡里的女王拽了出来。然后,在各部落头领面前,细数了女王十九条大罪,珠珠王子亲自举着火把,点燃了烧死这位继母的第一把火。
在看到王子脸上y险的笑时,田单便挥手,命令齐军后撤,没理会王子在后面的留步,头也不回地百里急行军,登上大船,迅速驰离战场。
忠于女王的几个部落,也没敢出头,面对着身穿齐燕赵三国服饰的大军,再彪悍好战,也不敢同时对三国开战。
至于各个部落背着新王,经常与接壤的燕赵来个突袭战,这几乎是每几天就要上演的事了。
在听完田单转述珠珠王子对待女王的方式后,齐抿王想到了苏秦的话,他真地养了一只会啄人的鹰。
这次的出征,很低调,连赏赐,也是暗地里进行的,这种干预别国内政的事,是会给世人留把柄的。
齐抿王自从在海上救了那个箕子国的小王孙,回宫后的好几天,耳边总是萦绕着小孩的哭声,哀哀切切地,让他半夜一身大汗地醒来。
如此过了几天,他实在听不下去那个哭得伤心欲绝的童音了,半夜三更地,他穿上衣服,顺着哭声的方向,来到了一座大宅子前。
老国相田婴的老宅子。
他下了马,走了进去,这个子孙最昌盛的园子,在老国相死后,迅速凋零,加上田文数十起的谋杀,让这座承载了无数荣光的宅子,生生变成了凶宅,分家的时候,几乎没人敢要。
淡淡的月色下,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大大的脑袋,齐抿王眼睛一花,还以为看到了田文小时候。
“你是谁?为什么哭?”齐抿王走到小孩面前,看着小孩,出声问道,夜晚太黑,他不确定这是人还是鬼。
“我是大齐田氏第六代子孙,田辰。”小孩大脑袋挺了挺,声音很清脆。
“你父田文?”齐抿王看着小孩的大脑袋,从袖子里掏出一顆夜明珠,想看看这个小孩长得像不像他爹。
嗯,虽然脑袋大,但长得很俊,特别是那双黑宝石一样的大眼眼,有点像小时候的自己。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父亲,我母亲的主人上吊了,她也被人用绳子勒死了,我亲眼看到的。她每晚都会走进我的梦里,瞪着眼睛问我,为什么不替她争气,为什么明明什么也没做,还会没了性命。他杀了我母亲,他不配做我的父亲。”叫田辰的小孩瞪着不符合年龄的眼睛,很深沉。
“你自己住在这”看着小孩一幅早熟的模样,齐抿王有点惊讶。
“我的老仆人管叔前天死了,现在只剩我一个人。”小孩大概觉得这个老仆人比自己的爹还亲,说起来时有点哽咽。
“你知道我是谁吗?”齐抿王把夜明珠靠近自己的脸。
“是我田家人,跟我长得很像。”小孩有点托大。
“那好吧,既然是自家人,就跟我走吧。”齐抿王嘴上虽然说着,但手没伸出来。
第14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