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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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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清,你呢?”

“臣睡不着,故来此赏月。”虞濯抬头,月亮没那么圆润,像是缺了一块。

愿你我之间,一笑缘了。

夏侯瞻关上窗,不知怎么的,他这么一瞧,便觉得心里要流泪似的酸涩。小德子听到动静,赶紧来随侍。

“朕无碍,你也去睡吧。”

因为是皇帝做的媒,加上虞濯也不是个有钱的主,聘礼全是内务府给准备的,下聘的时日浩浩荡荡的人群进入江府。

虞濯这心里总觉的别扭,自己心悦的人出财出力给自己娶别人……

江越只想着脸上有光,虽然他的官位远不如女婿。

“江小姐人呢?”虞濯打赏玩那些公公们,又给江玉璃的两个弟弟各自包了红封,这才问道。

“对啊,玉璃人呢?”江越只当是女儿害羞,赶紧对一边的婢女说道,“让玉璃出来见见虞大人。”

江夫人笑得也是开心,虞濯一向是皇帝眼前的红人,平日里清高得很,谁也巴结不上,如今却成了江家的女婿。

从前听闻虞濯此人青年俊彦,一表人才,还以为只是吹捧,如今见了才发觉这是什么神仙人物,论相貌气质,竟是生平仅见。她女儿有福气呀!

“姐姐今儿个身子不爽,不便见客。”江莺从屏风后走出,说道。

江夫人立即不高兴了,说道:“莺莺,你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来见外客,还不快回去。”

江莺一见着虞濯,便挪不开眼了,只觉得虞濯生得极为英俊,气质出众,哪怕是以她“知书达礼”的名声,也找不出词句形容。

“无妨,马上是一家人了。”虞濯取出红封递给江莺,“江小姐的弟弟们都有一份,妹妹也该收着。”

“谢谢虞大人。”江莺回神赶紧收下。

“你方才说玉璃怎么了?”

“爹,您还是自己去瞧吧,姐姐不让我们进屋。”江莺说道。

江夫人赶紧说道:“老身去看看,老爷,你陪着虞大人好好聊聊。”说罢便拽着江莺一同离开,后者虽然不愿,却也不得不离开前厅。

“玉璃,玉璃,你这是怎么了?”江夫人站在门前问,“虞大人来了,你可出去瞧瞧,长得跟谪仙似的。”

“娘,只你进来,可好?”江玉璃的声音带着哭腔。

江夫人对身边几个婢女说道:“你们几个先留在门口等着,被让人进来。”

屋内只有一个丫鬟,是从小陪着江玉璃长大的鸢儿。江玉璃用手捂着脸,等江夫人靠近才说,“娘,这是……”

江夫人瞬间变了脸色,忙问:“玉璃,这是怎么弄出来的?”

“娘,我也不知道。”

“李大夫可还在别院里?”江夫人问道。

“在的。”鸢儿说道,“小姐别怕,奴婢这就去请。”

一开春,京城比较出名的大夫就会常住在达官显贵家里住着,以防不时之需,李大夫匆匆赶来,看了一遍面上和手上的红点,说道:“这是时疫呀!小姐最近去哪里了?”

“我……我没出过门。”

李大夫皱眉:“那就不好了,江家恐怕有人得了时疫,把病过给小姐。”

“鸢儿,赶紧,带上李大夫去买预防时疫的药材,艾草一类千万不能少了,小姐染时疫这事,谁都不能提起,对外就说是风寒。”

现在的天气时冷时热,说是风寒,也没有什么人会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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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思你成疾,药石无医贰

随着江越逛了会江府,虞濯此时的心情并未同早开的迎春那般明朗起来。婚期是夏侯瞻定的,本月二十二是个好日子,等到三月份,春闱开始,他可有的忙了。原定三年一次会试,但是前朝摧残读书人,如今又是新帝上位,故而开了恩科。

但愿京中的时疫别惹得太严重。

江越此人他不是了解,官不大不小,为人颇有原则,先前跟周熙不对头,周熙倒台后,也人算上了“中立派”的一员。

这也是京中对大臣不愿往来逢迎之人的称呼,尽管这一类人往往容易被皇帝器重,却也是能得罪人。要么像左相、御史大夫那般雷打不动的地位,要么就是江越这种文官集团边缘的人。

虽然不结党营私,虞濯对于朝中的明了的很。一方是世袭功勋,前朝重臣;一方是先帝在位时期开科取士而来的进士们。

等鸢儿和李大夫走后,屋内就剩娘俩了,江夫人郑重其事地说:“玉璃,你实话告诉娘,到底有没有出过门?”

“娘,我惧冷,开春之后天寒地冻的,我怎么会出门呢,府上一般的下人婢女,也是没怎么说过的。”

江夫人自知女儿品行,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谎,这就奇怪了,江家也没人染了时疫,怎么会突然……

“娘,你见过虞大人,觉得如何?”

“生得好相貌,为人也和气,一点架子也没有。”

江玉璃立即苦着脸说:“娘呀,女儿是不是连如意郎君都没瞧上一眼,就这么死了,那可怎么办?”

“姑娘家家的,说什么浑话!”江夫人呵斥道,也不敢说重了,“玉璃,不会的,娘跟你保证,会好的。”

用午膳前,江夫人同江玉璃才出来。

“阿姐,你为什么要蒙着脸呀?”不足十岁的江玉箫问,家宴之上坐着江越和江夫人,还有两个嫡亲弟弟,二小姐并未出席。

江玉璃坐下之后,江夫人赶紧解释道:“玉璃染了风寒,便让只让她来给大人请安,便不同大家一道用餐了,免得过了病气。”

虞濯从小到大也没染过什么病,着实是内力深厚的原因。

“倒是本官疏忽了。”虞濯看着江玉璃一双眼睛,称得上秋水剪瞳,必定是个极温柔的女子。

两人对视一眼,江玉璃便垂下脑袋,面色发红,幸而有白纱掩面。

“大人,奴家便退下了。”江玉璃声音婉转动人,娇而不腻,听得极为舒服。

虞濯内心直叹气,若是他这么辜负了一个如水的女子,那才是要遭受天谴。等她走后,便道:“温婉动人、娴静如月,陛下为臣赐了一门好亲事。”

“大人可别这么说,玉璃没有绝色之姿,也没有满腹的才学,还望大人不嫌弃才好。”

出了江家门后,虞濯问道:“逐兰,你觉得江家大小姐如何?”

“没见着面,看不清容貌,不过江家二小姐倒是生得不错,为人也活泼,不似大小姐那般中规中矩。”

虞濯一笑:“你倒是会评头论足。”

“这话小的只同大人说的。”

“未出闺阁而声名远扬,身为庶女却名压嫡女,少些礼数,确实不宜做相府主母,先前是我不懂,后来想着也是陛下思虑周全。”

逐兰“嘿嘿”了一声,说道:“大人真是三句不离陛下呀。”

“你少与我扯皮。”虞濯拿折扇敲了敲他的脑袋,逐兰顿时还委屈起来了,直言自己要被敲笨了。

路过一家药铺前,本来虞濯打算买些艾蒿来熏炙,然而问过药铺掌柜后,不仅他的店铺说卖光了,还说别的店铺也没了。

逐兰不信这个邪,说道:“大人,咱去别家点看看,说不定是这个老头子坏得很,想讹我们。”

“嘿你个小屁孩,怎么说话的。”药店掌柜顿时火冒三丈,“你尽管去看,在这儿能常价买到艾蒿,这药铺里的东西随你拿。”

捏了捏逐兰的脸,虞濯笑着说:“多大的人了,张口就来,你这可是毁人信誉。”

逐兰撇撇嘴,一溜烟地逃了。他还真的挨个问了京城的店铺,大多数掌柜一听是个半大小子来买艾蒿,直接让伙计轰出去。

故而,虞濯一回到左相府,就看到了逐兰哭丧着脸的表情。

本来虞濯打算留到晚上的,然而江家的大小姐染了风寒,他也只能提前回来了。这么一想,晚饭还可以去皇宫蹭一顿。

“阿冰呢,叫他,同我去宫里。”

“好嘞。”逐兰一口应下,赶紧跑到夏语冰的屋子,逐兰和染墨这两人一动一静,倒也是够凑合。

看到本该出现在江家的虞濯突然到宫里用膳,夏侯瞻无奈的同时也有几分舒心。“小德子,去御膳房说一声。”

“好嘞。”

趁这儿的人只有夏侯瞻与赵公公,虞濯便少了点拘束,说道:“这小德子真是有福气,都说仆随主人,今日瞧来,还有三分接近龙颜。”

赵公公满脸堆笑地说:“那老奴是没这福气了。”

“上了二十后,容貌便不大变了,怎么说得上福气不福气。”

“尚早,恒清陪朕去御花园逛逛,其余人不必跟了。”夏侯瞻说罢走进衣帽间,换了一身常服。

虞濯手里照旧揣着赵公公托他拿的裘袄,还嘱咐他起风了一定要给陛下披上。

“恒清,江家的大小姐你见过可还满意?”夏侯瞻本来想问为何提前回来,奈何他这也算是半个逼婚,只能曲折一下。

虞濯道:“今日不巧,江小姐病了,只是掩面一见,没有多谈。”

这个月底,虞濯就要同江玉璃喜结连理,届时再对夏侯瞻念念不忘,倒是他说不过去。虞濯再怎么失落,有时候也得面对——

他是君,自己是臣,虞濯自问怎么能生出这般心思。

“朕观恒清今日心事重重,不如今日同住寝宫内,秉烛夜谈。”夏侯瞻总能碰见虞濯不经意的失神与落寞,却又那般无缘由。

张了张口,虞濯发现自己着实生不出反对的心思。

“臣一切都听陛下的。”

隔着假山,有一伙宫女捂住口鼻,抬着一卷草席匆匆走过,神色慌张,故而没有注意到这对君臣。

“这都第五个了。”

“我今日瞧林太妃病恹恹的,怕也是……”

“少说吧,主子的岂是你我能议论的?”一个年级稍大的宫女教训道。

小太监可不服她,尖着嗓子说道:“她算什么主子,自己的儿子,都不知道待在哪个深山老林里头。”

“对呀,亏我当初还觉得她能成为太后。”另一个太监附和。

虞濯扯住夏侯瞻的衣裳,小声道:“那是得了时疫死的,千万别过去,别瞧那几人逞一时口舌之快,在尸身旁边说话,过几日非得染时疫。”

听罢,夏侯瞻蹙起眉头,却还是抓着虞濯的手臂,走出这片假山林。

“林太妃那里,朕要不要也寻个太医去看看?”夏侯瞻问。

林太妃是夏侯杰的原配,同时也是夏侯峰的生母,一手养大了夏侯启。这些年来一直安安分分,同原当个小门小户的妻子时无大差异。

“后宫的事,自然要问太后。”

一听到“太后”,夏侯瞻的语气便有些起伏地说:“恒清,你要成亲了,日后宫内也还是少住吧,毕竟未来也要顾及妻儿。”

自己想是一回事,听夏侯瞻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陛下,你不是说……”虞濯闭上眼睛,不是说好永远能住皇宫吗,到头来连哄他一句都不肯了。

“恒清?”夏侯瞻伸手,快要触及他的眼时,虞濯睁开双目。

睫毛轻擦指尖,留下淡淡的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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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思你成疾,药石无医叁

宫内下人的办事效率极高,吃完晚膳,便已经在龙榻上添了枕头和铺盖,洗漱所用的布巾、脸盆也布置妥当。

二人沐浴过后,夏侯瞻还是选择继续看奏折、文书。

“陛下,这些都是臣挑过的。”虞濯把稍微小堆的奏折递给夏侯瞻,“其余都是些ji毛蒜皮的事,陛下可以缓缓。”

“会试的座师,朕想让恒清……”

“且不说别的,光是这些事就能让臣焦头烂额了。”虞濯笑着说道。

显然,这一年的进士夏侯瞻必然会委以重任,若是他再当了这些人的老师,即便他无此种心思,在有心人眼中,自己恐怕就是下一个周熙。

夏侯瞻转念一想,他的思虑的确不妥。

“恒清,朕答应你,你若初心不该,朕也不会疑你伤你。”夏侯瞻说得很认真。君臣之间能彼此交心、信任,本就是自古罕见的事。

只是可惜,他们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鸿沟,虞濯自己目前跨不过去,今后也难说。

夏侯瞻出言提醒:“恒清,你又在出神了。”

虞濯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声“臣也如此。”便把自己的脑袋埋入书堆后,似乎不想与之过多交谈。

“这是在怪朕?”

假装打了个哈欠,虞濯说道:“陛下勿多想,臣只是……有些困了。还是快些看完折子去休息吧。”

夜近子时,灯火渐次熄灭,人语寂寂。

虞濯静静躺在龙榻之上,僵硬,不敢有丝毫动弹——夏侯瞻便睡在他身侧,光这一个理由便能让他辗转难眠。

每日批阅的奏折数不胜数,周熙之后,虞濯还未设右相一职,虞濯这些任务便全部落在皇帝头上。

起先是集中ji,ng神想怎么解决政务繁忙与宰相分权之间的问题,然而夏侯瞻忽然翻了一个身,面对虞濯。

虞濯立即被吓了一跳,探了许久夏侯瞻的鼻息,极为平稳,想必是熟睡了。

略带温度的呼吸在虞濯的手指边起伏,他不禁暗了暗眼神,收回手,无意间嘴带上了一抹笑。

鬼使神差地,虞濯凑上去,轻轻吻了吻夏侯瞻光洁的额头。

他的动作非常迅速,吻完之后便拉开距离,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屏住呼吸,半晌都没动静。

虞濯便放开胆再次“冒犯”,这次挑的地方是脸颊。

光线暗淡,虞濯蹭着蹭着,没看清便从夏侯瞻唇边划过,一瞬间,柔软的触觉让虞濯气息不稳,被他这么折腾下来,夏侯瞻也是动弹了一下有转醒的意思。

这下虞濯立马老实了,剩下的长夜他自己都忘了是怎么辗转反侧地渡过。

翌日,虞濯率先转醒,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要贴到夏侯瞻身上了,好在后者并没意识到。虞濯赶紧起身叠好被子,走下龙榻。

洗了把脸清醒了不少,虞濯心想着昨天荒唐的行径,总觉得还有三分迷幻。

“恒清。”夏侯瞻也是转醒,突然出声让虞濯的心狠狠一跳。

“陛下也起来了?”虞濯看着天色,又问,“今日可还上早朝?”

点了点头,夏侯瞻说道:“自然要上朝,科举座师一事朕希望能尽快选出,而出题事关重大,恒清便不要再做推辞了。”

秋闱之际,周禹收受贿赂,擅自泄题也是后来夏侯瞻重新命人出了一份才解决燃眉之急。秋试只是考个举人,尚有人趋之若鹜,春闱事关官位大小,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

夏侯瞻算是全心地信他

座师选的是御史大夫苏晴与太史令赵宣。

这场争辩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便被另一件事情取代。苏晴率先上奏,开春以来,时疫横行,因此而死,不下百人。

“有这么严重?”夏侯瞻想起宫里也有这样的病人,如果不加以控制,后果不堪设想。接着他又询问地方上有没有这样的情形,好在没有问题。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江越也是开口启奏:“陛下,此次疫情严重,远超诸位想象,以臣之见,还是速速召集太医院众人与民间大夫一道商议。”

还有几个家中也是出了时疫的大臣纷纷赞同。

虞濯猛地想起那日去药铺碰到的情形,起身说道:“陛下,按理来说城中时疫肆虐,药铺中应当会大量进艾蒿之类,然而臣发现药铺里却都称卖光了。”

江越赶紧附和:“是呀,臣派家仆去时,还说十两银子才能买得一捆。”

苏晴皱眉,道:“怕是有药商乘机抬价,赚黑心钱。”

下朝后,虞濯也是打算回府一趟,近日来感春伤秋地,这么大的事情都忘了。等他同夏侯瞻说完,走出太和殿,江越待在门口徘徊,像是专门等着他似的。

“江大人,可是同本官有话说?”

江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结结巴巴地说道:“昨日大人走得匆忙,本来……其实……其实……”

第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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