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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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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清这是怎么了?”

来报的小太监说道:“回陛下,昨夜虞大人突发重病,危在旦夕,来不了。”

“危在旦夕?”夏侯瞻不信,却也没了什么上朝的兴致,走了个过场之后,便喊上小德子和一名太医,便装前往左相府。

虞濯的卧房只有一个夏语冰服侍,夏侯瞻老远就看见逐兰在一边玩虫子。

“陛下。”染墨行了大礼,说道:“大人吩咐奴才,他的病重,不允许任何人探望,以防打扰他们静养。”

夏侯瞻问:“朕也不行?”

“不行。”

“那朕下次再来。”

屋外动静自然是逃不过虞濯的耳朵。虞濯赶紧起身用力地咳嗽了几声喊道:“你给我出去,一见到你我就烦。”

夏语冰:“……小的告退。”

这会儿虞濯又开始后悔,怎么这些时候尽折腾他。

“等等。”虞濯拉住他的衣袖,依旧是放开声音以便让屋外人听见,“我从生下来便健健康康的,从未有过疾病,然而一见到你,接二连三地生病。”

“夏语冰,信不信我将你卖到揽月阁去!”

“大人,放过小的吧。”夏语冰看他脖子光往外头伸,低声说道:“大人,会不会太假了?”

“小声些,别让外头听见了。”虞濯捏了捏他的脸。随后外头继续有说话声,虞濯一听见开门的声音,立即平躺下。

夏侯瞻走了两步,并未在屋内味道药味或是别的什么。

“江家大小姐的病好了,她身边的李大夫确实医术出众,若是恒清有样,真可以立即叫他来看病。”

这件事虞濯也是听说的,那位李贞李大夫医术超群,想了个药房居然就将众太医束手无策的时疫给治好了,直接被皇帝封了太医院的院首。

想必此人一来,他装病能被一眼看穿。

虞濯声音转为虚弱无力:“不必救臣,臣自己的身体,自己知晓。”

“既然无事,还有十日,恒清好好准备婚事吧。”夏侯瞻转过身,那扇木门不知出了什么毛病,突然闭合,发出巨大声响惊得屋外、屋内人皆是心中一跳。

虞濯僵在床上,觉得自己像是被魇住那般动弹不得,良久才说:“夏语冰,我的病是真的好不了了,你且出去,不必再照顾我了。”

然而夏语冰心想的却是装病还能装上瘾?

十日之间,江家的人急急来了几次,每次都是收到虞濯重病,不能c,ao持婚事。直到三天前,虞濯才忽然动身,日夜兼程,将所有的东西全部准备好。

蕲若前来帮持了一天,问了一句:“认命了?”接过被直接赶出去。等到新婚前夕才发了他一张喜帖。

虞濯也心想,自己可能就是认命了吧——不想让其他人为难,便只有他为难。

楼高风急,人独立;双燕归檐,结连理。

“陛下,这天还是冷,您要不别在这大风天里头站在这儿了?”赵公公劝道。也不知道皇帝想到了什么,竟然站在钟鸣寺的高塔上半天。

“你且下去,叫蕲若上来。”

“喏。”

蕲若在走上塔的时候还想着怎么说虞濯的事情,没想到上来夏侯瞻就是一句:“恒清的病可是好了?”

“没好。”蕲若说道。

“得的什么病,药石不用,从外头看,却也没有任何端倪来?”夏侯瞻接过他手中的喜帖,明日虞濯就要成亲。烫金的喜帖,确实晃眼睛。

夏侯瞻淡淡地念了一句:“寒梅落尽冬将了,双燕归巢喜无成。”

若是虞濯在这儿,必然会听出来,这正是他做的诗。

“陛下您可知……”

夏侯瞻点点头,把喜帖随手撕成几瓣,丢到他面前,说道:“南御行司主使听令,调五名面生的御行卫,两个时辰后要到朕面前。”

“属下遵旨。”蕲若努力压抑自己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蕲若:凭什么我都是干见不得人的活,苏拾雪却是有面子的活?

虞濯:为什么有的人吃辣有的人不吃?

蕲若:你明天等着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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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思你成疾,药石无医陆

一袭嫁衣如火,鸢儿望着镜中人,我见犹怜。

“小姐这一身凤冠霞帔,只要是个男人见了就会倾心的。”鸢儿笑着说道,“左相大人见了,必会挪不开眼睛。”

“休要胡说。”江玉璃左右打量,心下却是满意的,随后又有一大堆姑子婆子前来,江玉璃便问道:“莺莺人呢?”

七婆左顾右看,没见到来人,时候也不早了,便说道:“小姐,赶紧走吧,晚了姑爷可就要等急了。”

江玉璃也是不注意,匆匆赶路,忽然听得“叮当”一声,挂在脖颈上的长命锁不知怎么就掉到了地上。

“断了。”江玉璃捡起说道,“鸢儿……”

“小姐,您都多大了,别戴着它了,不值钱的东西,赶紧走吧。”鸢儿接过长命锁,说道,花轿早已落在江府门口。

这长命锁毕竟是从小江夫人给她从寺庙里头求来的,如今不挂着,倒也是几分不舍。

左相府的人少,故而大半都是宫里头的人和外头雇佣的短工给左相府帮忙,就连烧菜的厨子,也是御膳房的掌勺。

圣宠优渥,可见一斑。

除此之外,不少朝中官员纷纷议论皇帝会不会亲临,然而左相府到底没有专门设御座,皇帝怕是找个人宣旨。

“新娘子来了!”几条街外,吹打的声音便一清二楚,只见骑在马上的人一身喜袍,愈发衬托其雄姿英发,风华绝代。

逐兰和染墨光是给路上人红封,手都快酸疼,总算是明白为何“成婚麻烦”,只盼着一段路快快走完。

司仪中气十足地喊道:“停轿。”

按照当地习俗,新娘未入大堂内便脚不能着地,虞濯便上前抱住新娘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家大小姐弱柳扶风,抱在怀里却颇有分量。

没等虞濯走进大门,忽然几个三大五粗的陌生男子从天而降,为首的是一个蒙着面纱,穿着喜服身材较为魁梧的——新娘?

“抢亲!”一个大汉说道,“赶紧把人交出来。”

江氏夫妇面色大变,这帮人什么来路,连皇上御赐的亲事都敢来抢。几个护院抄起家伙便上。

虞濯总不能丢下新娘自己去迎战,便道:“虞某人大喜的日子,尔等何必动手,不如停手喝一杯喜酒,再做打算。”

“少废话!”那扮成新娘的分明是个男子,声音让虞濯意外熟悉。

只得放下新娘,虞濯一摸腰间,由于穿的喜服,哪里还有折扇的影子。假扮新娘之人功夫极好,三两下便突出重围,直取虞濯。

恐怕抢的人是虞濯自己。

“大人,接剑!”染墨抽出一名文士腰间佩剑,丢向虞濯。然而虞濯却直接闪身,如避蛇蝎。

“我不使剑。”虞濯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而这位“新娘”却并不停手,快速突进,将匕首抵到虞濯脖子上,低声喝道:“老实点,想活命赶紧跟我走!”

“蕲若?”虞濯听出来这是蕲若的声音。

“赶紧走,陛下在皇宫等你。”蕲若见他还不愿意了,迅速拿出浸泡了迷药的帕子,捂在他的口鼻上,虞濯没有想到蕲若还有这手,一下子就中招了。

这件事蕲若觉得他可以吹很久:好不容易胜了虞濯一次。

宾客有的想帮一把,有的则怕殃及池鱼,丫鬟家仆乱作一团,仿佛满眼睛都是人。新娘子似乎意识到有人抢亲,竟然想着追出去。

“回来!”江夫人赶紧抓着她女儿的衣袖,喊道:“玉璃,那人可有伤着你!”

“娘……”这一声都带了哭腔。

“玉璃你放心,这是皇帝御赐的婚事,管他什么宵小,这婚事变不了!”江夫人也是心慌,却没料到面前的新娘紧一晃动,那大小有些不相配的头冠与红盖头直接掉落下来。

盖头下的人竟然是江莺!

尘封已久的坤仪宫,一夜之间布置上了所有新婚该有的装饰,就连随侍的宫女们都换上粉色衣裙。

“如何?”夏侯瞻问。

“带回来了。”蕲若将人放到坤仪宫的床榻上,看着宫女太监匆匆将酒水、饺子送来,嘿嘿一笑,“陛下,春宵一刻值千金。”

斟好酒,虞濯悠悠转醒。

夏侯瞻也同样是一身喜服,衬得肤色愈加白皙通透,眉眼如画,缱绻三人柔意。他举起酒杯,开口道:“恒清,陪朕喝酒吧。”

虞濯揉了揉脑袋,尽管依旧有些迷糊,听到夏侯瞻的声音后,接过酒杯,毫不顾忌地一饮而尽,坐下说道:“陛下,您又是何必呢?”

何必赐婚又抢亲,何必伤他又安慰?

“是朕欠考虑。”夏侯瞻默默满上一杯,刚想喝,被虞濯夺过,全入了他的口。“陛下,你就是要臣死在您面前,臣又会有什么怨言!”

夺过酒壶,虞濯直接灌入口中,辛辣让他恨不得一直咳嗽,然而此时却奋力地拔高声音:“可是陛下,您有想过臣的心也是会痛的吗?”

“恒清……你醉了。”夏侯瞻听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醉?”虞濯发觉自己竟然生不出任何喜悦之情来,短短几日间,夏侯瞻的想法似乎转变得有些快,快得让他觉得下一秒清醒在婚礼的大堂之上。

怕是梦一场。

“可您如此行事,陛下,让臣如何拒绝!”虞濯的神色异常妖异,扯过夏侯瞻一个趔趄,两人滚到地上。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夏侯瞻的神情似乎凝固在脸上,无悲无喜。

这副样子,虞濯看得又是一阵邪火,怒气横生,借着酒劲便拽住夏侯瞻的衣领,问道:“夏侯瞻,你可有半分心悦我,还只是为了你的一纸山河?”

“朕就不能都有吗?”

也是谋求山河永固,也希冀佳人在侧。

忽然,夏侯瞻将自己的唇贴在虞濯的下颌,眼中烧起一丝渴求。虞濯松手,略一低头,两人便紧紧拥吻在一起。

“随……君…”虞濯的口中漏出几个字,却越说越模糊。夏侯瞻就看虞濯饮了几杯酒后,直接醉得睡了过去,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这一夜就如此罢,明日之事,明日再提。

其实他不愿意辜负江玉璃,然而一见着夏侯瞻,什么都忘了,干脆一醉了事。

夏侯瞻将虞濯扶到床上,脱了外袍,指尖在他眉眼间摩挲,忽然想到自己曾经立下的誓言:不再折他傲骨。

世人见他皓月清朗,可有念他风节贯骨?

唤人端来热水,夏侯瞻简单地给自己和虞濯擦了擦身,便躺下,对着沉沉入睡的人说道:“恒清,朕必定不折你傲骨。”

轻咬了会儿虞濯下唇,舔舐上面的酒味,夏侯瞻才躺到他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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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花开两朵表一枝壹

晨光未明,虞濯很早便醒过来,放空双眼看着头顶艳红一片。

夏侯瞻的想法真是一般人都猜不透呀!虞濯笑了笑,回过神,盯着身边睡着的人。他的唇色因为干燥,极为浅淡,如这人的情感一般。

盯了一会儿,虞濯发现自己的脸越凑越近。

恰好夏侯瞻也是睁开眼,两厢对视,虞濯赶紧直起身子,说道:“陛下,昨夜多谢,臣不是有意……”

虞濯自知没有屈于人下的心,故而灌醉自己,不愿意面对。他谢夏侯瞻给他留了这一份尊严。然而夏侯瞻身为国君,又怎么可能愿意纡尊降贵。

“恒清。”夏侯瞻几不可见地挪开身子,以掩饰身下某处的尴尬,“先去洗漱,朕带你前往一处地方。”

“江家……”

“江家的事,朕让人去处理了,午时大概就能处理好。”夏侯瞻继续说,“朕再躺会,恒清先去洗漱吧。”

虞濯低头浅笑:“那臣再陪陛下一会儿。”

“朕让你去就去。”夏侯瞻转身面对靠墙的床板,似乎能把上面的雕花看活了,虞濯见状,一下子头脑发热,伸手绕过夏侯瞻的腰探往他的身下。

夏侯瞻的脸上瞬间起了一层薄薄的红色,但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顺势虞濯从背后紧贴着他,小声道:“臣自己都未做过这种事情,陛下切勿嫌弃臣手法生疏。”

说得夏侯瞻耳夹也是通红。

一整间的桌子、柜子都摆满了木制的船,全都是夏侯瞻寻江淮一带的木匠做出来的,按照这模型的数量,将来能够建造的恐怕也是一支庞大的舰队。

屋里不少人都是干船行的老伙计,年纪大了,没力气跑船,被蕲若从南边带回来指导这些模型的建造。

夏侯瞻照例来看看,轻手轻脚,那些木匠个个没有发现。

回到乾元宫。

先前虞濯以为自己的想法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夏侯瞻真的采纳并且热忱起来。他早该发现,夏侯瞻带他是不同的——不同与任何君臣之情。

只是他们二人发现,都有些晚了。

“陛下,你可会信臣?”

夏侯瞻点头,说道:“信,自然是信。”

这会儿,夏侯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然而君无戏言,若是圣旨说收回就收回,着实失信于民。

虞濯笑了笑,快速在他额头落下一吻,便走出房间。

“蕲若。”夏侯瞻走到暗处,低声一唤。

“陛下!你这是何必呢,人都带到坤仪宫了,关几天,称虞濯失踪,然而让他安安心心地在这儿当皇后不好吗?”

听罢,夏侯瞻不满地瞪了蕲若一眼,拂袖而去。

蕲若:“……”

左相府乱糟糟得,宾客散去,然而江家的人却还没走。夏侯瞻留的下人是温公公,曾经随侍先皇,他也是面熟。

“左相大人,你可回来了!”温公公面上着急还不忘偷偷打量虞濯。只见他神清气爽,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合身且新制的,该不会抢亲之人是商量好的吧。

之前宣旨的太监可不是说了嘛,虞濯是万般不愿意才接下圣旨的。

再加上来的方向,分明是皇宫呀——难道左相真的如传闻之中所言,跟燕太后有那么……

“带我去见江越吧。”虞濯叹气、说。一醉了事,醒来还是要面对的。

“虞大人!”江越和江夫人已经回了江府,留下来的是江家的管家。虞濯略一行礼,面上显现恰到好处的歉意。

哪知道江管家却喊着:“虞大人,小姐她失踪了。”

虞濯心道不好,难不成被抢了亲,江家小姐还寻了短见不成?

左相府那伙小厮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讲话,虞濯这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搞清楚。原来昨天他娶的人根本不是江玉璃,而是江莺。

昨日大婚,虞濯接人根本不是在江家接的,而是在江家外的拐角,那时候他看到了张媒婆,还以为这是他们就是送亲的队伍,然而……

“江家大小姐至今没找到?”

“没有呀!”

坏了,虞濯心道,一个弱女子,身边什么人都没,就这么失踪一晚上,任谁都会有不好的联想。他赶紧叫上逐兰染墨二人一同前往江府去问清楚。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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