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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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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君,臣不臣作者:指捻尘叶

第13节

相比较赵旭眼神沉稳,季长的眼神便飘忽很多,虞濯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些人还当皇帝是右相压制之下的退让隐忍,容他们为所欲为吗。

很快,一道道菜被御膳房的人端到诸位大臣身后的桌子上,然而这“御膳”却让人绝大多数始料未及。

几盆青菜炒豆腐,笋干煸r_ou_丝,酱瓜,一只海碗里摆着几个个糙馒头,另一只碗里则是成色不好的米饭。

这哪里像是一国之君的午膳,随便拉个芝麻小官也没这清淡。

“诸位,一道用膳吧。”夏侯瞻说道,虞濯率先动手,盛了一碗饭,摆到夏侯瞻面前,问道:“陛下这一顿饭需要多少银两?”

“五两银子。”夏侯瞻说道。

“那可是平常百姓一个月的花费。”虞濯抬头对另外几个大臣说道,“赶紧一道吃了吧,天气冷了,容易凉。”

已经是十月份,然而御书房内只生了一个炭盆。

有不少大臣嫌弃这饭菜粗糙,又碍于皇帝的面子,匆匆扒了两口。反而是虞濯吃得正香,没半分粗糙。

然而到了下午,这些人便开始后悔。

六部尚书、侍郎等一干大臣,便在这宫内待了整整一下午,趁着夏侯瞻讲话的空档,还能听到两声咕咕叫。

除了户部的账本,还有吏部的几个升任降至一类,夏侯瞻事无巨细地从头挑刺挑到尾,这帮人也是各显神通,拼了老命搪塞过去。

最后那个“滚”字让众臣如临大赦。

夏侯瞻把林御史写的记录递给虞濯,接过那厚厚一沓纸,揉了揉眉心,虞濯接过后说道:“总是喝茶,对喉咙也不好,小德子,去让御膳房做冰糖炖雪梨。”

等那些个人全走光了,清净了,夏侯瞻直接躺在一旁的贵妃榻上,闭目养神。虞濯心痒难耐,凑过去,问道:“可否给臣腾出点空来?”

“只能躺下一个人。”夏侯瞻拍了拍身边所剩无几的位置。

“无妨。”虞濯侧身躺下,刚好把那空隙挤满。

夏侯瞻睁开眼,“朕该从何处整治?”

“内务府。”虞濯说道,“然后是私库。要知道先治家方可平天下。况且宦官和文官之间,也见不得没有半分关系。”

相通其中种种,虞濯轻叹一声::“这些大臣还真是官官相护,睁眼说瞎话。若是前去调查,并把南御行司弄到明处,恐怕……”

他苦于没有光明正大的证据,即便知道这些大臣做了些什么,也动不了。

“欲加之罪尚且何患无辞,陛下,有时候你需要狠得下心来。”虞濯抓着夏侯瞻的手,“狠下心让自己背负骂名。”

“恒清,这是……”

虞濯低头吻了吻夏侯瞻的指尖,问道:“你若杀了某人,让御史在史册上记某人暴毙,御史可敢不从?”

“陛下……”赵公公推门而入,看到挤在贵妃榻上的二人,顿时有些傻了眼,一碗雪梨羹差点打翻。

虞濯赶紧把二人的手藏起来,说道:“这皇宫内真是寒酸,瞧瞧这榻,连两人都躺不下,竟然还找不到第二把。”

夏侯瞻赶紧松开手,说道:“朕进去歇会,等到晚膳时分再来叫朕。”

看了看窗外昏暗的天色,赵公公僵硬地扭头,这个时间还没到用晚膳吗?虞濯也是发现这个谎言的拙劣,便说:“喝了这羹汤,想必一时半会陛下也不饿,你去弄些点心来便好。”说罢接过案板。

夏侯瞻看着虞濯把碗端到手中,拿着汤勺像似要喂他,双颊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晕再次浮现,便道:“这是作甚,别闹了。”

“陛下可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虞濯嘴角勾起一抹笑。

夏侯瞻赶紧坐起身,说道:“若你再胡来,朕……”

“想什么呢。”虞濯目光顿时悠长起来,虚落在一处,说道,“臣只是想朝中没有合适的大将,不如让臣——领兵西南。”

夏侯瞻失声喊道:“不可!”

虞濯自然没想过这时候能让他同意,把碗一放,直接去扯夏侯瞻的衣服,沉声说道:“既然如此,臣只能出此下策让陛下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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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一剑光寒十四州壹

绝对不会有人想到,如今成了翰林院首席大学士的虞濯,还会被派出西南收服乱民。日子定在下月初一。

西南边陲,毒物瘴气弥漫,若是盛夏时节,恐怕待一个时辰就要到底身亡,隆冬方还好些,但也不是等闲之地。一时之间朝堂之中议论纷纷。

果然,诏书一下发,一大批臣子纷纷上奏,夏侯瞻看到凡是涉及西南战事的,轻描淡写地写个“阅”字,便也就过去了。这敷衍的态度令那些人大为不满。

“朕乏了。”夏侯瞻把笔交到一边的小德子和新调进御书房的小贤子身上,说道:“你俩代朕把这些都补上‘阅’字即可。”

小贤子的眼中迅速略过一丝光亮,接过笔恭恭敬敬地写字。

赵公公本来跟着夏侯瞻走到后宫,还以为皇帝终于懂得怜香惜玉了,不料转眼就踏进了乘鸾宫拜见太后。

燕太后在教导两个小皇子习字,可惜他俩年纪太小,连话都说不利索,倒是更加惹人怜爱。

“皇帝近日可好?”

“甚好。母后,不知您昨日托人前来为何?”

燕太后扫视了一圈跟在皇帝身后的一批人,起身说道:“你们且退下,哀家跟皇帝有话要说。”说罢,吩咐画竹沏了一壶茶。

看这架势,似乎不简单。

等所有人走后,燕太后的神色带着一丝恍惚,喃喃自语般说:“今日哀家总是在重复一个梦,即便诚心向佛祖祈祷,也没有什么作用。”

“什么梦境?”虽然对那些神佛只是并不相信,夏侯瞻还是想明白燕太后的顾虑。

“是关于……西南出兵的。”

翰林院学士调进调出,每月几乎都能看到一张新面孔,再加上他也不常来翰林院,故而各色神态,虞濯也见多了,不料今日诸位的神色出奇得一致。

和他还有几分交情的今年新科状元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问:“虞大人,您真的要带兵西南吗,这……”上次的东南一行还可以说是意外,这次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是他求皇帝得来这么一个机会。

“不只是我,兵部尚书季长也会同我一道前往。孙大人暂时待兵部尚书一职。”虞濯淡淡一笑,“怎么,你小子担心我?”

文官出征,自古有之,但这次的主将和副将都是文官,便有些不合常理了。虞濯转入下一个房间后,状元郎的很多同僚一道围上来探讨。

一个心直口快的说:“唉,怕是要出下一个周熙呢。”

状元郎眉头一皱,说道:“你们切勿胡说八道,陛下英明圣武,岂会辨认不清,更何况虞大人为官清廉,从不结党营私,怎么会同周家人想比?”

周熙错就错在cha手税收和官员调用,朝堂之上官官相护是最让皇帝忌惮的事情。

虞濯也不在意他们的小声讨论,这些窃窃私语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明日一大早的朝堂——他又得和一帮身体不太好的老头吵架了。

不过结局合乎他的意料,昨日御书房一顿痛骂,让那些手底下不干净的人偃旗息鼓了不少,反倒是那几个上了年纪的三朝元老,迂腐老头跟他辩驳,光是说话流畅的程度都不能跟他比。

御书房的早膳一如既往是虞濯爱吃的口味。

“看来陛下的的确恐吓了那帮人,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了。”虞濯坐到御书房的椅子上,优哉游哉的说。

“但是这次出兵还是需要户部拨钱,若是政治不了那帮人,西南的事情恐怕危险更甚。”这次西南战事的重点落在广西、云贵一带,夏侯瞻说罢有些埋怨地看着虞濯,谁让他非要主动请缨。

虞濯下意识地闪避他的目光,末了补充道:“他哪里有那个胆子敢动我的军饷。”

“不怕一万。”夏侯瞻不由得回想起前朝暴君当政之时,户部尚书贪墨西北的军饷,致使西北军吃同伴的尸体,虽然他没碰到过,但是一想到将士保家卫国,那帮蛀虫在京城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他的心中便燃起愤怒。

没过多久,苏拾雪便传召进了御书房,夏侯瞻淡言:“今夜丑时动手,先斩后奏。”手边是南御行司搜集的一沓罪证,虞濯知道,这只是户部的。

“是。”

“若此次做得圆满,朕便将老师掉到苏州造船局。”

苏拾雪眼眶一下红了,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这才退下。

“恒清是否回觉得朕心狠手辣?”

虞濯摇头,说道:“臣有时会心软,但臣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即便他是军师,两军对战,也知道这是你死我活的道理。

“那为何……”夏侯瞻不由得想起他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随即将这个念头甩出脑袋,他那是这么做,必定也有他的道理。

把人揽到怀里,虞濯深吸一口气,贴着他的耳朵说道:“一别数月,道阻且艰,陛下可会想念臣?”

夏侯瞻不由得加大手上的力道,嗫嚅了两句:“当心流寇,当心夏侯启。”

“就这些?”虞濯还不觉得满足。

“千万仔细着身子,不妨多吃些辣子,多与朕写信。”夏侯瞻说着说着,开始懊恼起自己怎么就被美□□惑,答应让他带兵,“户部的事交给朕。”

“啧。”虞濯把人抱入房间,“空口无凭,陛下总得拿点实际的东西犒赏臣。”

入夜后,虞濯去见了一个人——虞洁。记忆一事并非无迹可寻,反而牵一发而动全身。

把一把锈蚀的剑放在虞洁面前,虞濯见后者并没有任何反应,但眼中怨恨之情不减。他只好让南御行司的人先退退。

在僵持之下,终于是虞洁先开了口,声音破碎喑哑:“虞大人何必这么折磨小女子,小女子知道的就这么多。”

“你不是虞洁。”

“虞大人,我不是虞洁,还能是谁。”

“我的记忆之中,并没有虞洁这个人。”虞濯努力把那把剑□□,虽然剑柄和剑鞘处锈迹斑斑,然而剑身却仍是寒光凛冽,“你们装也装得像一点,若不是这两日肖太医常常给我吃药,我还真的被你们糊弄过去了。”

白莲社——涟儿,当初他怎么没想到呢?

“你与涟儿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妹妹。”虞洁黯然一笑,“孪生姐妹,可惜虞大人贵人多忘事,分明我们见过的,却连有没有我这个人都不记得了。”

凌云台上每一年都会从各地找来无父无母的孤儿教养,通常跟收养的那位长辈为姓,再取个带“水”的单名,或许她俩是从来没一同出现过,他才错认一人。

“你找我做什么?”

“我和姐姐是一个人,两个人已经无所谓了。”虞洁惨然一笑,“她去年便得了痨病走了,我替她来执行最后的约定。”

约定?虞濯仔细想了想,他的记忆对如今没有丝毫作用,记不记得起有什么关系?

“既然我忘了,她过逝了,便当作不存在便好。”虞濯淡淡的语气让虞洁很是狂躁,竟然直接挣脱了手脚上的枷锁,虞濯连连后退,这才发现这个女人隐藏了实力。

听到动静,蕲若第一个跑进来看。他现在也是个大忙人,天南地北地当差,这不一打仗,马上便要前往西南。

拿起桌上纸笔,虞洁迅速撕下一张符箓大小的纸,一笔化就。

一看那纸张飞速袭来,虞濯堪堪侧身躲过,不料这普普通通一张纸瞬间爆作一团火焰,热浪扑人。

虞濯感觉脑海中隐隐发疼,然而却从未有过得清醒了——对了,他从不学过曾装神弄鬼,只是忘了从先学过的某一部分。当即折扇一挥,封闭的大牢抗风肆虐,纸张乱飞,虞濯提剑斩下那女子脑袋。

可随即一阵浓雾,虞洁便消失不见了。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部全都面面相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晌,虞濯揉着眉心,冷声道:“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许透露出给陛下。”

蕲若露出为难的神色。

“我知道你们效忠陛下,所以无法隐瞒不上报。”虞濯捡起一张纸,继续说道,“但是我出征在即,若是陛下因为担心我,临时换帅,岂不是军心浮动?”

“可是……”

“放心,肖太医会同我一道前往西南,待我出征之后,你们想怎么添油加醋地说都行。”

虞濯说得不在意,蕲若快疯了,他那里不知道虞濯跟皇帝什么关系,要是虞濯真的出了事,还是因为他隐瞒不报,恐怕皇帝会把自己活剐了。

不料,虞濯晃了晃手中的宝剑,露出恳求的神色,蕲若看了看自己的属下们,铁青着脸,喊道:“行行行!”

出征那日艳阳高照,仿佛能驱散冬日的寒意。

骑在马上,虞濯回头看了一眼城墙的夏侯瞻,后者面色仍是属于君王的淡漠,但是掩在旒珠后的面色却有着浓郁的担忧。

虞濯知道,自己终究是拔剑了。而这个白莲社——真的是低估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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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一剑光寒十四州贰

十万大军开拨。

一路上,虞濯都跟蕲若探讨了白莲社这般能蛊惑人心的原因。这个教派恐怕是招揽了不少能人异士,若是随便做几件,便能利用此蛊惑人心。

蕲若挤在虞濯军帐中,看他不停地调一些奇怪的草药,便问:“老虞,那日御行司牢里头的事,你给我透个底呗。”

“想知道?”

“老虞,你这样就不厚道了。”蕲若起身扇了扇鼻子前的草药味,“这味道还真是难闻,整啥呢。”

虞濯把草药分装在小布袋里头,丢了一个给蕲若,说道:“驱虫用的,明日便到广西地界了,山路曲折,林木茂盛,你仔细着些。”

“我的人在前面探路呢,放心。”蕲若不死心地问,“老虞,你真的不打算透露点,好歹有些心理准备嘛。”

“雕虫小技而已。”虞濯本想扯回衣袖,不了蕲若拽着它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神色。

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恶寒,虞濯问他:“你做什么?”

放开虞濯的衣袖,蕲若转而来扯虞濯的脸,用得揉面团的劲道,拉得他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才松手。见到蕲若还想把手伸到脖子上,虞濯大喊:“够了。”

蕲若露出一个不死心的眼神。

见他不依不饶的模样,虞濯从药箱取出一瓶药水拍到脸上,说道:“看见了吧,是人脸,别折腾了。”

悻悻地收回手,蕲若一气之下离开了营帐。

时值隆冬,然而林中的树木依旧还是很茂盛。虞濯出了营帐转一圈,月色绰约,本该是极静的,然而偶有巡逻士兵惹得枯叶脆响,溪边流水淙淙和时断时续的打鼾声在林中荡漾开去。

虞濯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呼吸。

刹那间寒光一凛,虞濯转身ji,ng准地抓住身后人的手腕向下一折,便听到清脆的骨裂声,那贼人竟然未喊出一声,另一只手快速去接脱手的白刃。

虞濯哪能让此人如愿,快速夺过匕首,cha入他的齿缝中,松开他的手腕,转而去捏其后颈。拖起这人虞濯直接走向季长的营帐。

恰好一个影子正在蹑手蹑脚地钻入帐中。

“站住!”虞濯出声喝住那人,显然此人的心性比不及被虞濯制服的人,飞快逃离,原地只见什么东西飞到空中,爆炸出一片绚丽的烟花。

蕲若是最先出来的,一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去挖他嘴里的□□。

“又是见血封喉。”蕲若丢掉药丸,“这白莲社什么来头?”

季长匆匆跑出来,忙问:“虞大人,这是哪里的信号?”军中所用的信号烟花绝对没有这么花里胡哨的。

“暂时看不出,大军的位置已经暴露,竟然有人来截杀主帅。”

季长吓得面色发白,虞濯也是眉头紧皱,说道:“南御行卫极擅长审犯人,我便将人送到他们手上。”

“是是是,小孟,赶紧去把今晚巡逻的人过来,都是干什么吃的。”

虞濯喊住他:“慢着。”

这也难怪他们,夜黑风高,总共就几人偷偷溜进来,连南御行司的人都没有发现。然而这两人一旦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人便不用喊了,全部罚俸一月。”虞濯瞥了一眼躲在暗处的蕲若,又对季长说,“大人先去休息吧,这儿若是闹得人心惶惶,不得安眠对于行军也不有利。”

“虞大人说的有道理,但是有一就有二,决不能掉以轻心。”季长提醒。

南御行司的信件想来传达得要比军中快些。夏侯瞻皱着眉头看完后,说道:“信上也没说受没受伤,蕲若办事越来越没点着落了。”

“那……那必然是没有受伤,虞大人一身本事,没人伤得了。”那名报信的南御行卫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暗牢里头看到的。

“这两r,i你眼神闪烁,可是有什么事情同朕说?”

那南御行卫被吓了一跳,心觉得自己的表现有这么明显吗?赶紧跪在地上说道:“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虞大人他……不准属下透露。”

夏侯瞻心下一惊,心想虞濯必然出了什么事,还学会买通南御行卫隐瞒不报了:“一字一句给朕说清楚。”

“是……是这样的。”那御行卫心想着大军此时已经到了岭南地界了,也算是合乎虞濯所说,便将那日在暗牢里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林中木叶一动不动,弥漫着微冷的雾气,偶有鸟啼打破岑寂。

自从出了那日暗杀之后,虞濯不堪其扰,一到夜里,总会有风吹草动的情况,虞濯深知这是白莲社那帮人的疲军之计,却因不熟悉地方,找不到破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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