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他拔腿狂奔,双眼被无尽的黑暗封住,风像藤蔓一样将他的四肢绑缚,呼啸着将魔咒持续灌进耳朵里:你是黎子清,可黎子清又是谁?
脚下陡然一空,他又开始下坠,下坠,不断地下坠,仿佛被吸进了无底的黑洞,他看不到,魑魅魍魉却环绕在身侧。
有没有人……
他想要呼救,双手做出挣扎的姿势,却依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救救我
随便什么人,请来救救我……
黎子清是谁?
那个声音又来了,一双无形的手突然扳住他的脸,与黑暗中的幽冥之眼对视。
鬼魅声交叠反复,一遍又一遍,折磨着他的神经。
黎子清是谁?
黎子清是谁?
黎子清到底是谁?
啊啊啊啊啊——
他抱紧脑袋,在下坠中拼命地蜷缩起身体,心脏被紧紧地扼住,窒息感随之而来。
他是不是要死了?
你不会死。
身侧的风突然变得轻柔又温暖,仿佛一个慈祥的老者在耳边娓娓道来。
你是黎子清。
而黎子清,他是……
姜小梅打着哈欠从佣人住的偏楼出来,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朝向主屋走去。
她这段日子一直都是在黎子清房间打地铺,方便夜里起来照顾,反倒是自己的房间甚少回去,午饭过后,柳姨见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便劝其去补个觉,自己替她去那屋守一会儿。
最近太太和少爷都出了远门,家里佣人落得清闲,整日里除了擦擦扫扫,额外再修剪些花草,也就没有旁的事好做了。
偌大的一出宅子,庭院深深,却静得跟什么似的。
姜小梅绕过主屋前头,不远处的青石板空地上,浩浩荡荡停了一排轿车,其中的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是季父出行常用的座驾之一。
姜小梅心底打了个突,脚下步伐不由地加快几分,哧溜一下从厨房后门钻进了主屋。
柳姨正在案台前做点心,被她突然的闪现吓了一跳,板着脸斥道:“你安分些,季先生可回来了。”
柳姨口中的季先生,自然就是季冰的父亲,这座深宅大院里拥有至高话语权的人。
“柳姨,你怎么没在房间里?”姜小梅不管不顾,上来就问。
“季先生带了医生在里面,我们这些下人去干什么?”柳姨警告地瞪她一眼,“你也老实在这儿呆着,别上去碍事。”
姜小梅揪着衣角,犹犹豫豫道:“又来了?”
“看不好可不就得一直来吗?”柳姨将捏好的点心放进笼屉里,感慨道:“季先生专门从国外带来的专家,据说还拿过什么什么奖,这么厉害的一群人,但愿能把那孩子治好。”
姜小梅小步挪到厨房门口,探出脑袋朝远处的二楼房间眺望过去,嘴上小声嘟囔:“那干嘛要关起门治病,还怕我们偷师学艺不成?”
“不关起门治,难道还要跑到大街上敲锣打鼓地治?”柳姨朝她招手,“你也别闲着了,过来帮我捏点心,晚上太太回来,多做几样给她尝尝。”
“那季冰少爷也应该回来了吧?”姜小梅若有所思道:“都走了快一个月了。”
“该回来总会回来的,你瞎c,ao什么心。”
傍晚时分,楼上仍旧房门紧闭,柳姨做好了几道ji,ng致的菜,却始终不敢上去问晚饭要不要开。
姜小梅扒着楼梯扶手,自告奋勇道:“一会儿菜都凉了,我上去问问吧。”
柳姨叹口气,“行,你去问问看,再怎么着也得吃饭呀。”
姜小梅得令,拔腿咚咚咚地跑上二楼,在房间门口站定,深吸一口气,伸手轻轻拍门。
“季先生,晚饭已经备好了,是现在摆还是等一会儿?”
里面的交谈声停顿,数秒后,房门从里面打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医生,c,ao着生硬的汉语对她道:“泥好,请进。”
姜小梅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僵硬着身体不敢迈出一步。
“进来吧。”不远处立在床边的季父淡淡地看过来,眸色深沉,仿佛寒冬之水,“正好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他侧身让了一下,床上的青年正好缓缓扭头看过来,刚刚苏醒过来的眼神迷惘却又澄澈,秀眉微微蹙起,目光轻轻地落在门口,却片刻后收回视线,畏光似地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姜小梅瞬间瞪大了眼,瞠目结舌地呆立当场。
就听季父毫无起伏的声音慢条斯理道:“他刚醒,只能吃流质食物,你去让柳姨熬点粥端上来。”
姜小梅怔怔地点头,转身之际,却突然听到床上的青年沙哑又迟缓地开口:“……不想吃。”
季父转过身,伸手摸上他的额发,动作慈祥温柔,轻声道:“你睡了这么久,身体急需营养补充,听话,别让爸担心。”
姜小梅迈出去的步子堪堪停住,不怕死地又回头看过去,却正好对上季父的视线,对方面色冷淡幽深,说出来的话却石破天惊:“快去,别让二少爷饿肚子。”
第94章所得即所失
房门轻轻推开,姜小梅端着餐盘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几步之外的床上,正偏头望着阳台方向的青年闻声扭过头,一双眸子清凌凌的,好似山泉水下的黑玉,万般情绪流动,须臾间便尽数隐匿,看着她缓缓走近,轻声问:“他们呢?”
姜小梅愣了愣,片刻后才意识到他问的是季父等人,便将餐盘搁在卧床旁边的八角桌上,细声细语地回:“都走了。”她观察着青年一张莹白清俊的脸,又试探着问:“……二少爷,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青年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视线缓缓挪到天花板上,凝固的眼神流露出失神又仿徨的情绪,修长细瘦的脖颈往下,两道锁骨清晰可见。
姜小梅不敢多言,轻手轻脚地拖了把椅子到床边,端过瓷碗坐下来,搅拌几下,舀起一小勺粥吹凉递过去,青年愣了愣,被她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动作弄得尴尬又无奈,摇了摇头,略带歉意地说:“你放那儿吧,我真的没有胃口,谢谢你。”
姜小梅惊讶地看着他,将瓷碗捧在手里,咬了咬下唇,犹豫着说:“感觉你跟季冰少爷一样,对下人都很有礼貌呢。”
青年的眼眸像是一团墨晕开,表情却无动于衷,少顷,淡淡地对她说:“我有点困了。”
姜小梅刷地站起身,将瓷碗置在床头柜上,俯身将青年背后垫高的两层羽绒枕抽掉一只,扶着他缓缓躺下,期期艾艾道:“那你再睡会儿吧。”
房门轻轻掩上,姜小梅抚了抚胸口,转身踩着大理石台阶往下走,下到一半,一楼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拉开,深色大衣风尘仆仆的季冰闪身进来,浑身裹挟的寒气将周遭的空气一瞬间凝固,抬头直望过来,深邃的双眸亮得逼人,仿佛幽暗夜空中的启明星。
“季冰少爷!”姜小梅咚咚咚地跑下楼,跟也正迈步走过来的季冰撞在半路上,她嘴巴跟不上大脑,险些咬住舌头,急急地说:“醒了,他醒了!”
季冰整个人一颤,闷头就要往上冲,却又被姜小梅死死地拽住袖子,身体被带得趔趄一下,回头蹙眉问道:“怎么了?”
“你先别进去……”姜小梅踟蹰着不知道怎么说,跺了下脚,一咬牙直接脱口而出:“二少爷刚又睡下了。”
季冰仿佛一瞬间失聪,烦躁地反问:“什么二少爷?”
“姜小梅。”柳姨从二楼季母的卧房里走出来,表情意味不明,“太太感冒了,你快去打电话给李医生。”
她言罢才转向季冰,对着他绽开灿烂的笑脸,“大少爷回来了,晚饭用过了吗?厨房新做了点心,你要不要尝尝?”
季冰内心早已急躁不堪,懒得听她们周旋一些没营养的废话,转身冷冷地抛下一句:“不用了。”
柳姨盯着季冰的背影,眼神一黯,旋即叹了口气,递给姜小梅一个噤声的眼神,然后下巴抬了抬,用口型对她吩咐:你回自己屋吧。
季冰双手按上门把手,几乎是r_ou_眼可见地颤抖着,门一寸一寸地被推开,床上那人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月光透过阳台的纱帘倾泄下来,偌大的一张床被截成半明半暗,好像浮动在河面上的小船,孤立无援,却满载着黎明前的星辉与期盼。
他缓缓走近过去,心脏随着距离的拉近愈加剧烈地跳动,直到脚步再也无法挪动,爱人的脸停在咫尺之间。
青年微微侧向阳台的方向,半边脸陷进柔软的枕头里,沉沉地睡着了。细听之下,呼吸声规律舒缓,露在素色被面上的一只手搭在胸口,微微收拢着,骨骼细长圆润,被月光照出了晶莹剔透的感觉。
季冰嗓子眼哽了一下,终还是控制不住,俯身抓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睡梦中青年的睫毛微微颤动,却并没有醒。
半晌,季冰放下他的手,掀开被角将露在外面的胳膊整个掖进去,爱不释手般地又揉了揉他头顶的黑发,然后才缓缓直起身,始终锁定在青年身上的眼睛里,蕴着化不开的温柔深情。
“……少爷”身后的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道缝,柳姨半个身子探进来,讷讷地说:“太太问你,这会儿方不方便去她那儿一趟。”
季冰语气淡淡的,“现在?”
“对。”柳姨眉眼低垂,“太太说有些话想同你讲。”
“好。”
季冰走到房门口,闪身出去,门缝缓缓细瘦,最后锁住了一屋子黑暗。
朦胧月色的笼罩中,睡着的青年缓缓睁开眼睛,被收进被子里的胳膊再次拿出来,缓缓地举起在眼前,他盯着自己的手背默默地看了半晌,然后轻轻放下,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妈。”季冰去了母亲房里,对方正坐在小厅的沙发上,手里握着丝帕掩嘴轻咳,面上浮出病态的红。
季母抬头看他,声音温柔似水:“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进门。”季冰一边说一边将先前顾不得脱下的外套递到柳姨手里,走过去在对面沙发前坐下,季母清了清嗓子,却又激起一连串咳嗽。
季冰扭头问柳姨:“叫医生了吗?”
“不用麻烦。”季母截住他的话,“寻常感冒,家里有药备着,让柳姨下去拿了就是。”
她目光盈盈看过来,恍惚像是庭院池塘里的水,虽幽静清澈,却失了灵动的韵味,语调也是无波无澜:“见过他了?”
季冰嗯了一声,然后直截了当地问:“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爸是不是去过他那儿?”
季母垂下眼帘,缄默不语。
季冰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母亲的表情,再次开口:“那你特地叫我过来,是想说什么?”
季母掩嘴又咳了几声,丝帕边角遮了一半的眼睛望过来,语气是妥协又劝慰的意味:“你听点话,以后不要再和你爸对着干了。哪怕心里再怎么不服气,表面上也要忍下去,他总会有老的那一天。”
季冰朝后靠在沙发背上,笔挺的西裤包裹着的两条长腿微微曲着,嘴角轻轻勾起嘲讽的弧度,缓缓道:“妈,我已经很听话了,他逼我回来,让我去公司,这些全部照做,就差没给四肢绑上绳子当他的提线木偶了,你还让我怎么忍呢?”
季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模样,却不等她出声,就听季冰话锋一转,声音刹那间覆上森然y郁:“但我的底线,就是黎子清。”
季母怔怔地看着他,片刻后错开视线,柳姨端着茶水托盘过来,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目光在母子二人脸上梭巡一番,轻声道:“夜深了,太太喝了药早点睡吧,少爷你也是。”
“柳姨,”季冰目光灼灼地看向她,“你之前突然叫我大少爷,是什么意思?”
柳姨和季母的身体同时一滞,柳姨自知失言,求助的眼神看向季母,对方面色哀戚,缓缓闭了闭眼,终于叹了口气,幽幽地对季冰说:“你再次去看看黎子清吧。”
季冰盯着母亲看了一两秒,接着霍然起身,迈开步子朝门外走去。
“太太……”他身后,柳姨纠结地说:“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我没有办法……”季母卸了力道般地朝后靠向沙发,“我能做什么呢?”
去而复返的季冰风风火火地推开房门,冲到黎子清床前,却在看到对方那张安宁恬静的睡颜后,瞬间偃旗息鼓,眼神沉郁又焦灼,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下,却迟迟又不肯收回来。
半晌,才听到他低沉又沙哑的声音,轻轻地说:“你如果醒了,就睁开眼睛看看我。”
床上的人毫无动静,连睫毛的颤动都没有。
季冰抓起他再次放在被面上的手,缓缓俯下身,手心突然一空,睡着的人睁开了眼,将自己的胳膊缓缓抽回来,目光冷淡且疏离,隐隐还带着戒备的意味。
季冰错愕地看着对方,嘴巴张了张,发现自己竟然失语。
两人彼此凝视着对方的脸,半晌,季冰露出复杂的表情,嘴角扯了扯,苦笑着问:“不会这么巧吧?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对方还是定定地望着他,表情淡淡的,沉默不语。
季冰像是心房被人撬开一个洞,冷风呼呼地灌进来,浇不透似的,温度一点一点地被夺去。
“没关系。”他蹲下身,伸手准备摸上对方的脸,“这次就换我来追着你。”
啪,手掌被打落,黎子清眼中的戒备顶到了极限,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季冰。”
季冰呆愣住,片刻后,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眼窝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下去,一瞬间完全将被对方打落手的事抛在脑后,哽咽着应:“是我。”
黎子清表情复杂地看着他,半晌,突然弯起嘴角,笑容冰冷又揶揄,缓缓地说:“你在装什么?你这副样子,真的特别让人恶心。”
他在季冰瞬间定格的表情下,内心涌出难以遏制的快意,接着慢悠悠地说:“我现在这样,不正是你造成的吗,哥哥?”
第95章□□的变态
“我觉得不止催眠那么简单,”陆川卜翘着二郎腿大马金刀地坐在对面沙发里,点了点自己的太阳x,ue,脸上的幸灾乐祸多于同情,“他的大脑,八成还被人注s,he了药物。”
季冰双手cha进西裤口袋,沉默着立在落地窗前,半边脸笼在窗外照进来的光影里,表情森然y郁。
“而且以我对你爸的了解,他显然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不会放任你顺利回国。”陆川卜优哉游哉地分析:“事实证明他确实成功了,不然的话,季大少爷也不会被气到离家出走了。”
他特别在季大少爷四个字上咬重了发音,如愿以偿地看到季冰扭转头,狭长幽深的双眼噼里啪啦地往外冒火星子,声音冷硬狠厉:“你他妈闭嘴。”
陆川卜变本加厉:“黎子清叫你哥哥的时候,你怎么不让他闭嘴?”
“你是黎子清吗?”反唇相讥地嘲讽。
“不错,还有ji,ng力吵架,看来并没有被逼到绝境。”陆川卜调侃,“要我说,你不妨就陪他玩玩,换个身份换一种刺激方式,左右他现在不便于行,还不得由你这个当哥哥的关怀照顾?”
季冰面色y晴不定,“我不知道他被加注了什么c,ao蛋的记忆,现在的我在他眼里,与仇人无异。”
“有什么关系?”陆川卜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我弟弟也把我当仇人。”
季冰烦躁地踱步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抬眼瞪着陆川卜:“你怎么还不走?”
“你真不回家?”陆川卜诚心诚意地建议:“他现在就跟刚破壳的小动物一样,虽然带了点紊乱的记忆,可也是身边最需要人的时候,你若不回去宣誓主权,之后又出什么茬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陆川卜观察着他的表情,接着戏谑道:“一句哥哥就把你叫得怕成这样,我真要对你季冰刮目相看了。有句粗话送给你,你如果再这样,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季冰被夹枪带木奉说得脸色青白,霍然起身,蹙眉怼回一句:“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毫无廉耻?”
陆川卜站起身,手cha进裤子口袋与他隔着茶几对峙而立,眉毛轻挑:“那你好生歇着,我回家哄弟弟睡觉去。”
季冰横眉冷眼地瞪着他,一直目送其晃悠悠地走到玄关处,突然迈开脚步跟上去,陆川卜听到动静转过身,故作惊诧地调笑:“哟,不要廉耻了?”
季冰目不斜视地越过他,率先走过去,摔门而出。
柳姨从里面拉开大门,将裹着一身寒气的季冰迎进屋,表情既心疼又纠结,“我的少爷,你这两天去哪儿了?可把我紧张坏了,以为你又像——”她话到此处戛然而止,悻悻然道:“……我去给你做碗姜茶暖暖身子。”
“不用了。”季冰摆摆手,淡淡道:“时候不早了,你去歇着吧。”
柳姨表情几番犹豫,搓了搓手,抬眼朝楼上眺望一圈,意有所指道:“太太……和他,都已经睡下了。”
“他什么他?”季冰嘴角含笑,眼眸幽深,“不是应该叫二少爷吗?”
他言罢,不等柳姨有何反应,转身朝楼梯走去,平静无波地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他。”
柳姨在身后慌忙哎了一声,季冰却已经大步流星地踏上了台阶,片刻后就来到了房门前,伸手扭向门把手,咔擦,门竟从里面被反锁上了。
季冰不信邪地又使劲转了几下,自然是扭不开的,他转身看向楼下欲言又止的柳姨,语气冲冲地问:“谁锁的?”
柳姨一脸为难,嘴巴张了张,刚要说话,房间里响起了姜小梅脆生生又小心翼翼的声音:“季冰少爷……你有什么事吗?”
季冰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沉声问:“你怎么在里面?”
“二少爷叫我过来的,”姜小梅一五一十道:“他虽然醒了,可身体仍未恢复,晚上还是需要人在身边照顾的。”
季冰语气冷硬:“你照顾他什么?他晚上起夜,你是能抱得动他还是怎么着?”
“呃……”姜小梅哑口无言,停顿了一下,像是小声跟身旁的人嘀咕了一番,接着又抬高声音说:“二少爷说不劳你费心,去睡你的觉吧。”言罢慌忙补救一句:“啊,这是二少爷的原话,不是我要说的。”
季冰:“……”
房间内,姜小梅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直到确认对方在门口默不作声地立了一会儿,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才蹑手蹑脚地走回床边,郁闷又费解地看着黎子清问:“二少爷,你跟季冰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黎子清眼睛看向虚空中的某处,淡淡地说:“我也不知道,就是不想看到他。”
姜小梅索性拖着椅子在床边坐下,胳膊垫在床沿支着脑袋瓜,兴奋地说:“可是季冰少爷好像还挺关心在意你的。你不知道,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俩是那个呢,”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就是那个的意思,你懂的吧?就你昏迷不醒那会儿,季冰少爷别提多紧张你了,每次过来看你的时候,那眼神真的,看得我都害羞了。问柳姨她也不肯说,谁成想你俩居然是兄弟俩,不过,”她凑近过来压低声音:“你跟季冰少爷应该不是一个妈吧?唉呀,这种豪门私生子的戏码,没想到让我遇上活的了,老爷肯接你回来住,说明他还有点良心,就是以后的家产估计都是季冰少爷的了,”她才跟黎子清处了一个多月,竟已经生出亲近和袒护之心,唉声叹气道:“否则怎么都不让你跟着姓季,摆明了就不把你当一家人嘛。”
黎子清由着她叽里呱啦信口胡诌一番,淡淡地笑了笑,“我都已经是残疾人了,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姜小梅自知失言,慌忙转过来安慰:“二少爷,你不用太难过,季冰少爷一定会对你好的。”
黎子清嘴角扯过一丝冷笑,却并未接着往下说,姜小梅打了个哈欠,揉着胳膊站起身,“二少爷,夜深了,我扶你睡下吧。”
“不用了。”黎子清想试着撑起身体往下躺,“我自己来。”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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