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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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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我上铺的老攻作者:方六六

第17节

刘杰一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心道表哥可能是被吓傻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吕易对于知识的渴求千金难得,想必也不会沾染这些见血的凡铁俗器,一时缓不过来神也是正常的。

他企图扭转乾坤道:“表哥,那个……你也别太担心,我没别的意思。”

吕易小臂一抽:“你什么意思?”

“我?唉,不是我,我算什么,我是说那个仲二,就是丐帮老大。他是盯上唐子豪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但可能也没啥恶意,反正没见着行动,说不定只是想邀请他去喝杯茶什么的,我只是好心提醒,防患于未然嘛,你也别太担心。”

这番话怎么听都是自相矛盾,凭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吕易自然而然地对他伸出一双手,生硬地挥了两下。

“没事就快走。”

刘杰屁股一动不动:“这板凳上有胶水,对不住你的逐客令了。”

吕易:“……”

“表哥,我想跟你说个事呗,那个……”刘杰忽地眼神飘渺,仿佛是聚不了焦地四处游离,“你妈回来了,你不回去看看吗?姨让我问问你,最近怎么样……”

吕易答非所问:“阿姨的病,我也没有办法,你要是真有孝心,别像以前那样给她添乱了。”

刘杰莫名感到受到了敷衍。

“她病得难受,我看着她也难受。哥,她快瘦得没有人形了。唉,我真的……以前我是以为她会一直养我,才会肆无忌惮地纵容自己,我没有梦想很多年了,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养家。”

“前些阵子我爸回来了,带着那个野女人,我真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那个女人存心害人,有次差点把开水浇到我妈身上,被我用扫帚赶出去了。”

吕易根本无心听他诉苦,碍于兄弟关系还是假装客套地添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女人就走了呗,我爸时不时夜不归家的,偶尔打个小工赚几个钱,嫌恶嫌不到钱上,我就收下了呗。不过我妈没人照顾,她很多时候想不开,姨后头为了她回来,干脆就在我家住下了。对了哥,你真的不打算去见见她么?她可是你亲妈。”

说了半天,又绕到了刚才的话题。

吕易:“稀罕。我又想要送客的,你丫的快滚吧。”

刘杰对着他吐了吐舌头。这货长得磕碜倒也罢了,还挺会选表情寒酸自己,搞得吕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就差一个脚底板翻在他脸上了。

表情若是拿捏得好,会事半功倍。可是被长相欠佳之人滥用,则等于自取灭亡。

刘杰本来用作卖乖的舌头被吕易用一支筷子强行塞进了嘴里,后者敏感的舌尖捕捉到一丝不单纯的味道,骤然反应过来——发酸的唾沫!

刘杰:“……”

吕易:“小老弟,你真的得走了,我心里有个恶魔想要打死你。”

他把筷子瞄准了垃圾桶,扔出,三分。

“同寝女装大佬吃剩的筷子。”

“蓝巧巧?那不是我对象吗?”刘杰意识到之后害羞地舔了舔嘴唇,“诶,我给你个东西。你可得留好了,我对丐帮的所有认识都在上面了,唐子豪那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不上来,不过要是真有什么事,这可能有点用,我现在帮你忙,以后和你好说话。欠我个人情,你得记着了。”

他在裤子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尚有屁股上的余温,不顾吕易吃人的表情,屁颠屁颠地走了。

“‘凌晨四点,我看到海棠花未眠。总觉得这个时候,你应该在我身边。’嘿,吕易,这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你说是不是?”

向行趴在滨江路的护栏上说出这话时,他们刚刚告别了绝尘而去打算恶补美容觉的出租车司机。

这个时候的风吹得带劲,稀稀拉拉地已经有商店的灯光蔓延,吕易与向行对视一笑,竟有些知心换命般的轻松。

向行:“想不到吕易你平时看上去冷冰冰的,还会有为了什么人上刀山下火海的时候,唐哥要是知道,指不定怎么感恩戴德。”

“是吗?我怎么他会赏我一个月的火锅底料炒饭。”

“知足吧你,人家不是你的小老婆,不会给你做满汉全席。诶,吕易,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了,你对他是不是有啥意思?”

“……”吕易避而不答,“什么上刀山下火海,我们空空绕了一圈,屁没闻到一个,干在这里吹风,什么出息?”

“看看吧,要是真找不到人……”

说这话时,两人神色不约而同地黯淡下去。

刘杰那次走的时候留下的是一张纸条,详细点说,是记录了丐帮之人丰功伟绩和日常轨迹的小抄。

分罗条列数十条,有用的不过几个,大多还是在吹嘘他们哪天又打趴了哪里来的流氓,哪天又踹了老奶奶的水果摊。

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恶事,纵然被罗列出来了,但就刘杰那点勘察水平,可以推测只是冰山一角。

纸条上关于仲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行踪有几条毫无逻辑的记录。

例如钻下水道、冬季下河洗澡以及七点钟烧饼铺排队。

有言曰世上除大恶大善,余者皆无大异。仲二却说:世上除大贤大能,余者皆为傻逼。所以他诸如此类傻逼的行为非但没让他觉得为形象蒙尘,但使他多了几分胸有成竹。

众生皆如此,你偏偏看不惯我,就说你要咋滴吧。

所以吕易摊开这张纸后,一度被这些无厘头的内容惹出将此物毁尸灭迹的冲动来。好在向行极力劝阻,才保住了刘杰夙兴夜寐的心血。

他俩作为合作伙伴,关注唐子豪这些破事已经很久了,只是碍于种种原因,都未曾向当事人告知。

向行迎着风哈了一口气,白雾瞬间弥散了,随后他又哈了一口气,又弥散了。

均匀的呼吸声一下随着一下,沉重得很有节奏。他回头对吕易戏谑道:“吕易,你肺上是有一个洞吗?”

☆、楼梯

吕易的母亲曾经是个授业解惑的知识分子,十月怀胎的时候她就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把字典枕在膝盖上,几乎是呕心沥血地给他取名。

只是十个月过去,字典翻了不下十遍,堆满小册子的汉字筛选得只剩下十几个。她左琢磨右琢磨,觉得这些字不是太矫情就是太普通,作为自己孩子的名字简直是有辱人格。

终于,当她气喘吁吁没有力气反驳时,吕爸一锤定音道:“咱们儿子就叫吕易!”不知是不是吕爸这话触了他的霉头还是吕妈命里有劫,吕妈甚至没来得及张嘴,就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这一躺就是一年,她半身不遂地过了这么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成功从一个贤妻良母转变成了一个易怒的暴躁女。

吕易从小就被她硬塞了一种思想:“你是上天派来折磨你妈的小怪兽。”

但是他爸跟他说:“你妈是爱你的,打也是爱你,骂也是爱你。你知道吗,你的名字是你妈给翻了十个月的字典给取的,寓意一帆风顺,平步青云。”

当时吕易还是个只会和人争抢零食的愣头小子,她歪着脑袋,以一种极其扭曲的角度给了他爸一个白眼:“所以这就是她克扣我小熊饼干的理由吗?”

童言无忌,吕爸也很无语。家乡有个说法:姓氏之后的笔划数目加起来,就是渡劫的年龄。因此,他一度以为众乡亲父老都是下凡渡劫的大仙来着。

而有的迷信过头,取名总以笔划为标准,一眼望去清一色的生僻字,老师点名都头疼。可事实证明,吕易八岁那年,是真的有所劫难。

那天他在楼梯栏杆上的时候,家里的座机突然响了,那声音和闹钟比起来都不相上下,一颗好耍的心就那样被吊着,搞得他满肚子的不快。

不过片刻后,他成功屈服在了天性之下,一路骑着不锈钢栏杆,遥想自己是叱咤风云的赛车手。那座机声音愈来愈远,逐渐被落在了身后。

他驰骋着一路向下,他那出去买菜的老妈子突然幽灵一般地从三楼的拐角冒了出来。

吕易呼吸一凝,动作却没停下,纠结之下,失了平衡,从不锈钢栏杆上摔了下去。吕妈提着大葱,恶狠狠地骂了句“小兔崽子”,风驰电掣地下了底楼把摔得七荤八素的吕易提起来。

“小兔崽子,你翅膀硬了,电话不接,还好意思在这里玩!”他给了吕易一个耳光,“嘿,你摔坏没有?”

该说什么呢?自由落体后的第一感觉是懵,随后才一阵钝痛。

吕易从小对这个生他养他的母亲非但没有好感,还巴不得让用红太狼的平底锅拍死她,不过这一切还没来得及实施,敬畏之情先占了上风。

他强撑着咽了口唾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有。”

就这样,吕妈掐着他的耳朵,把他拖上了楼。

他看着层层叠叠的楼梯,还有有点后怕,心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吕易给了向行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我肺上确实有个洞。”

向行:“……这笑话可真够冷的。”

“不骗你,是真的。”吕易有模有样地讲起来,“我八岁那年从三楼摔下去,大难不死。那天吃过晚饭我就一直咳嗽,夜里没睡着觉,把家里人都吵醒了。我妈来查看的时候,我快要被自己憋死了。”

他把手围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我还以为自己得了大脖子病,肿了这么大,呼吸不上气,眼神也不清楚。就听我妈一直在耳边喊我的名字。”

向行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哈欠。

他道:“回光返照。”

“可能是吧。反正后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听我爸说辗转了好几个医院,才终于有一个肯收我的了。不过硬件条件不太好,麻药稀缺,动手术的时候我有点意识。”

“……”

吕易背后身,将双臂在搁在栏杆上,仰面朝天。

“你不知道cha得满身管子有多难受。手术做完的时候,那医生手下没注意力度,一下子把我肺上的r_ou_给拽下来的。我看见那一坨了,就在管子里。”

最后,他做了一个总结:“所以说,我的肺上真的是有一个洞。”

向行豁然开朗:“所以这就是楼梯恐惧症的前身吗?”

“正解。”

“后来你躺在床上,吃了半年的醪糟小汤圆吗?还被嘱咐上学不能被书包,因为肩带会压到肺?”

吕易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真是越来越懂我。”

“那我可真是见了鬼了。”

“其实我一度认为我被送进医院是因为我我妈给我夹的那整颗蒜,晚饭手抓的辅料,她硬是塞给我了。我爸和我弟看我难以下咽的样子,笑得跟傻子一样。”

向行脱口而出:“手抓饭真的是用手抓的?”

“并不。挂个名而已,你用筷子叉子也没有人拦你。不过这是比较推崇的方式,据说是能保证食物的原汁原味。不巧我是个粗人,只尝出了人汗味,吃过一次就不肯了。”

向行无语,蓦地意识到自己是处于什么情境在和吕易悠闲自得地谈笑风生。

“快六点了。诶,你表弟就是个木奉槌,你看他写这些神经兮兮的,什么狗屁玩意儿?”

“这不能怪他,这是仲二思想独特。”

“你心可真大,”他推了下吕易的肩,“他要是对唐哥不利,我们能不能坚持到他被分尸之前。”

“你想干嘛?”

“把他欠我的钱讨回来。”

街灯在河水中跳跃,向行长吸了一口气,像是窥见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僵硬地把目光从吕易脸上转开了。

随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质疑,他的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憋出来的。

“要是他真对唐哥不利,空有我们两只蝼蚁,能改变什么?我们除了去送死,去添乱,能做什么?”

吕易不为所动,仿佛对此早有预料。

“吕易。”

“嗯?”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那可能是吧。”

“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取暖

向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忙活这一晚,不是经过深思熟虑。只是一味相信吕易的热血上涌。没有过脑子,只堪堪被感性输出的行为,回想起来不对劲的地方两只手都数不过去。

他才发现:自己以为思维缜密、看一步走一步的吕易,好像有点蚍蜉撼树的冲动。而他冲动得貌似有理有据,自然而然。

吕易悠闲得有些可怕。

街道边,小食店开始支起了大棚,一个伙计夹着黑黢黢的炭放到废弃的汽车轮胎中间,拾了火星搁上去,呼啦啦地用扇子打燃。

看到吕易了,他热情地露出了一口黄牙,咯咯笑道:“嘿,过不过来烤火?”

向行的手在一兜里动了动,僵硬的拳头一下子松开了。

他瞧了瞧吕易,后者没有多加推诿,只给了一个“相敬不如从命”的眼神,乐呵呵地搓着手过去了。

今天的冬天来得早,也来得陡,换季换得让人猝不及防,因而最近好多人都遭了感冒。

小食店的老板娘就是其中一个。

她先是打了几个震天响的喷嚏,随后又用洪钟一般的嗓音道:“小杨,给我取点面来!”

被叫做小杨的活计应了一声,扔下夹炭的钳子脚下生风地走了。吕易顺过来,一边倒弄炭一边和向行搭话。

“这家店生意应该不怎么好。卖早点现在才开始发面,等包子蒸好人家中午饭都吃了。”

向行莫名想起了学校食堂硌牙的包子:“那不好说,说不定面根本就没醒好,怎么节约时间怎么来吧。”

吕易无言,向行:“吕易,我们怎么办?”

火星从木炭的缝隙间窜出来,渲染出一片温暖。吕易最后掏了掏,算是大功告成。

“先烤火。”

“缺心眼,你烤个锤子。我问你,我们在这里待这么久了,然后呢?等死吗?”

“要死你自己去死。”

“那你要怎么办?”向行把他扬在火苗上方的手打掉,“唐哥找不到,怎么办?干等着,有人会给我们送来吗?什么狗屁二狗子,他就他妈是一个变态。变态什么事做不出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向行,你信不信我?”

向行气不打一处来:“我信你什么?你是文曲星转世还是蚩尤附身,你要普度众生还是杀尽天下人?”

“信我。就凭我知道,唐子豪会平安回来的。”

看着向行一脸懵逼的样子,他解释道:“你可以理解我的第六感,放心,一向很准。”

“……”

“你说得没错,仲二是个变态,所以我们搞不定,他们自己的事情,谁也cha不了手,你明白吗?”

他说完这句话,轻笑着把脸转向一边,看起来是给向行思考的空间。

伙计出来了,手里还端着大大小小多个蒸屉,喝道:“让让,都让让啊!”

人杰地灵,地理和人文是互相影响的。受地理环境影响,c市的人口味偏辣,性子也辣,说话大声都像是点了炮|仗要大干一场,因而让向行心里莫名更焦躁起来。

吕易却是十分惬意地帮着活计忙活,只给他一个语焉不详的推测。

而和他们借过取暖的这个小食店成员一样,好多人为谋生计开始了又一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旅程。

仲二推开那扇门的时候,唐子豪清楚地看到:他是一个人。

乍一看,就一个不入流的地痞流氓,可仔细瞧瞧,他双剑眉中间似有浅浅的忧愁,挥之不去。这使人整个人看上去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加之他皮肤白皙,更让人联想到冰清玉洁,不可玷|污。

唐子豪莫名可惜: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混这个道。

仲二瞥了瞥敞开的窗户,轻飘飘地问了句:“你居然没跑,我以为我回来的时候,这里该没人了。”

唐子豪:“那是你想得不周全了?可我怎么觉得,你是早知道我不会跑。”

仲二像是被逗到了,脸上浮起一个酒窝,用近乎温柔的语气道:“我想的是什么,难道还能限制你的行动么?你自己不想走,倒还怪罪起我来了。”

一如既往,唐子豪心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仲二:“既然这样,是时候该好好聊聊天了,不过只有一把椅子,我暂且站着。”

唐子豪故作殷勤地把椅子往前一送:“怎么好意思让帮主站着?你坐你坐,你一把金贵的老骨头,站坏了我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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