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忠自是得意,八旗少宗族,三年大比,由于满人文章实在比不过汉人,还是皇帝为了面子,执意要取二十名。这眼瞅着他的家族就能出进士了,偏他以前还对这未来的小进士有些恩德,怎不让人喜上眉梢?
国忠再次为自己的明智之举庆幸。回家让妻子收拾了不少笔墨纸砚文人字画的给善保送去。
钮祜禄家也算发了笔小财。
钮祜禄家热闹喜庆着,索绰罗.英良自然也得了善保中举的消息,口凉气横在胸口,好半天才咽下去。
天意!天意!
“这小子真是运气没得说!”瑞阳恨恨的骂了句。
索绰罗.英良冷笑,“得高,才能跌得重。你瞧仔细了,我定叫他身败名裂,只恨不死!”
福康安贺了善保,善保把几套新鲜的化妆品拿给福康安,笑道,“我婶婶个月就用套,我估摸着伯母也差不。你向来粗心,不理会这些。伯父伯母不是占人便宜的性子,不过这是自个儿的铺子,真花银子去买就是打脸了。你拿去给伯母、你嫂子们换着用,也是你的孝心。”
善保备考举人的时间,铺子里的大师傅已经按着善保描述的开发出了系列由洗面香皂早霜爽肤水晚霜精华霜的高档护肤品。
董鄂氏和雪丫是直接受益人。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每次对镜理妆,董鄂氏都觉得自己的肌肤细腻了些,连雪丫到了青春期,脸上颗痘痘不见,白嫩嫩水嘟嘟的张脸,青春逼人。
其次,福康安的额娘、郡主大嫂、公主二嫂全都换了善保铺子里的产品,这些豪门贵妇,出去社交谈论啥,无非就是吃的用的,说着说着,铺子的名声也越传越响亮。
善保却是在心里算着时间,命铺子里按时给忠勇公府送去,或是直接拿给福康安让他带回家,既做了人情,还打了广告,何乐而不为?化妆品向来是暴利行当,外头卖的虽贵,这些小钱与富察家相比早就浮云般。
福康安也没推辞,逗善保,“我以后的媳妇儿有你半的周到就知足了。我额娘都在家夸你能干,说不定哪家的女孩儿有福气嫁你呢。直惋惜自个儿没个女儿,好招了你做乘龙快婿呢。”
听着福康安的打趣,善保也不矫情,笑道,“可不是,嫁我起码有桩好处,绝不纳妾。”
“你可别说这大话,天下诸名花,富贵牡丹,空谷幽兰,各有美态,难道就守着根狗尾巴草过日子。”乾隆虽没给他指婚,不过赏了他俩个美人儿,福康安在善保面前副过来人的口吻。
“嗬,这还不知道娶谁呢,就成狗尾草了?”善保道,“小心以后给你岳父听到赏你俩大嘴巴。”
“你还小呢,到时自然就明白。”
福康安是个心思灵动的人,忽然问,“善保,我阿玛是内务府总管,这些胭脂水粉,宫里女人日都离不开,不如我跟阿玛说,让内务府到咱们铺子里采买如何?”
善保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摇头笑道,“别,咱们就是闹着玩儿开个铺子。伯父个示下容易,却挡了别人的财路,能得内务府采办的,都不是普通货色,谁家没个靠山?平白结仇。再者,你别忘了这铺子也有你的份子呢。有心人说伯父以权谋私,又是场官司。那些小人自然是没个脸皮不怕的,伯父却是不同,位在中枢,到底伤脸。”
福康安心里发暖,善保开铺子自然是为了赚钱,却能为了他福康安,放弃大好的内务采买的机会,怎不令他心潮难平,感动暗生。
富察夫人哪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对这些小事素来不留心的,问了福康安,得知是善保的好意,叹道,“真是难为他了,既要念书,还留意这些俗务。”
福康安坐在母亲身边,拿了瓣桔子剥了送到额娘嘴边儿,“善保向来心细。”
富察夫人笑着咽了,拍拍儿子的脊背,“自己吃吧。我瞧着善保是个好脾气的,你跟人家相处,可别欺负他。那孩子,不容易。”
“对了,还有盒香。”福康安从里头单挑出来,描银雕花的盒子,做得十分精致,即便富察夫人也赞叹有加,打开来,是对镂空的拇指大小的银珠子,股异香扑面而来。
“好香。”
福康安取出来,笑道,“里面装的是香料,戴在身上,衣裳都是香的,省得再去薰了。史上就有荀相留香的典故,这对,个给额娘,另个阿玛若是愿意,戴在身上也不赖。这香是取自兰花的香味儿,不知道怎么配出来的。只配这料,也只供额娘用,不卖别人。”
富察夫人笑,“这是怎么说的?可别因此影响了生意。”
“不是。是善保说的,香料难配,没必要满大街的卖。种香个客人,卖得就是这种尊贵。”福康安解释,“独无二。”
“阿弥陀佛。”富察夫人道,“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哪儿来的这些点子,读书人我也见过,没个有善保的机灵。”忍不住旧话重提,“可惜我这辈子,虽福气不小,只是没女儿福,不然定招善保做女婿。”
福康安笑道,“虽说现在善保还未出人头地,嫁给他还真有几分福气,不说别的,他家有样跟别人不同,他阿玛在世时没纳妾,他叔叔也只他婶婶位嫡妻。有时开玩笑,我听着善保的口气,不是个花心的。”
富察夫人真琢磨上了,“你姨妈家的二妞倒是跟善保年纪差不,不知道大后年选秀结果如何?要是落选,我还真想做个媒呢。”
“额娘,您算了吧。我姨妈您还不知道么?心高的很,话里话外只想二表妹嫁什么王爷贝勒呢,能瞧上善保?”福康安并不喜欢姨妈,眼角眉梢的透出势利,最让人瞧不上,“二表妹那样骄纵,倒糟蹋了善保呢?”
富察夫人哭笑不得,打了福康安巴掌,“胡言乱语。”
28
28、潭柘寺路上的偶遇...
重阳节。
钮祜禄家因有善保中举的喜事,过得格外热闹。
庄子里孝敬了几大篓子螃蟹,小花园里在开春时就种了几丛菊花,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开得也好。
中午,君保尚未从衙门回来,余子澄便命侍女收拾了螃蟹,叫了善保来道吃酒。
善保抱了小坛酒来,笑道,“去年酿的菊花酒,不知道味道如何?”
余子澄是个风雅之人,每年重阳都会酿酒,善保羡慕,也跟着学了,自己酿了二十坛,用泥封了,上头写好封签,放进地窖里存放,早想着今年重阳拿出来喝。
“你也太急了,放个两三年清洌甘甜。”余子澄摇头笑道。
“先尝尝,我头遭酿酒,实在等不急了。”善保拍开泥封,拽出塞子,俯身闻了闻,抬头脸不解的望着余子澄,余子澄问,“怎么了?”
“味儿不大对。莫不是坏了,也没听说过酒会放坏哪。都是越放越香的。”善保倒出壶,股酸味儿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余子澄拿起酒壶,皱眉闻闻,对着壶嘴抿了口,盯着善保懵懂的脸,蓦然大笑起来。
善保给他笑得莫明其妙,“怎么了?酒是不是不对啊?”
余子澄抚着胸口,手将酒壶哆嗦着递给善保,笑道,“尝,自个儿尝尝,哈哈哈,我活了大半辈子,头遭……哈哈哈……”
“到底怎么了?”善保自己倒了小杯,舔了舔,呜,不但闻起来酸,尝起来也是酸的,皱眉嘀咕道,“怎么跟醋个味儿哪?”
“哈哈哈……”余子澄笑得直不起腰,拍着大腿,指着善保说不出话。
善保目瞪口呆,不能置信。
余子澄总算直起身子,眉眼间俱是笑意,“民间有俗语‘酿酒不成反成醋’,呵呵,这回真见着活的了。呵呵。”见善保厥着嘴,笑着劝慰他,“这也无妨,送到厨下做菜使么,样的。”
善保哭丧着脸,郁闷道,“先生,我早上还让墨烟给福康安送了两坛子去呢。”
善保丢了大丑,这笑话让钮祜禄家里里外外笑了个月。
就是福康安也特意来谢了善保遭,“托你的福,我家三个月不用买醋了。”
“又不是故意的。”善保当天让墨烟带着余子澄酿的酒去忠勇公府上把他那几坛子醋换回来,福康安将酒留下,醋也没给,就打发墨烟回来了。
福康安笑了回,道,“中午我们家子吃饭,我特意把你送的酒打开给福长安他们几个小的喝,想着度数不高也没事,福长安喝口就叫唤,问我怎么给他喝醋。我尝才知道原来是坛子醋。我阿玛都给你逗乐了,你派了墨烟过去,听了这等原由,我们全家都谢你呢。以前重阳从没这样热闹过。”
善保翻个大白眼,“过几天余先生还要酿酒,我再酿几坛子,我就不信酿不成?”话到此处,犹是气愤,“放得东西都样,这回还是先生特意从潭柘寺拉回来的泉水,定能酿出好酒来!”
“好呀,酿出好酒,明年再送我几坛子。”福康安笑得露出排小白牙,肚子里打跌,仍哄逗他,“没事,若是好醋,爷样笑纳。”
善保直接把福康安撵了出去。
善保的正经事还是念书,不说叔叔和两位先生的期望,就是他自己也想试试。
任何时候,科举都是最正、最清贵的晋身之阶。
到了初冬的头场大雪,屋里烧起炭盆,善保正在温书,外头传进话来,余子澄请善保去他院里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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