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这人有着自己所无法抗拒的单纯与温柔,这样的好、这样的无须怀疑,这样的,叫人完全放心。
他所喜欢的人。
莫秋每次服药后都会痛苦上几天,这几天里剑则是守着寸步不离。
偶尔莫秋睡烦了,便会和剑聊聊铁剑门各院的布局和些闲事。
最近莫秋最乐的便是陆玉自请鞭笞那事,因无人敢对门主用刑,掩剑院去请藏剑院的院首,人称太上皇的陆枸杞前来。
陆枸杞比陆玉大上两辈,在铁剑门内辈份最高,由他掌鞭自是没人讲话。
然而这人明明又矮又小十年前还受伤武功全失,但挥下的二十鞭鞭鞭到位,硬是叫陆玉背上脱了层皮,鲜血淋漓。
莫秋本想去凑热闹,但剑不让他胡乱跑。莫秋没少生闷气,但想到剑全是为他好,心里便又甜了起来。
后来莫秋情形好了些,剑也才开始在铁剑门内四处查探。这是剑当日来此的目的:寻找亲人的下落。
然而几次的徒劳无功不禁令剑困惑。
“莫非爹和叔叔其实被囚禁在别处?”
莫秋把自己卷在被子中,痛楚从骨子里蔓延出来,他蜷曲成让自己舒服的姿势,吐了口气无力说道:
“我猜不是。我之前发现铁剑门里有几条年久失修的暗道,而且陆玉房里格局也有点奇怪,当年建铁剑门的人如果有心修暗道,绝不会少隔几个密室。陆玉向来不让人进她的房,所以我怀疑人应该在她房里。只可惜上次失风被擒,要能待久点,肯定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剑摸着下巴新生的胡髭,才想着明日或许去陆玉房里翻翻,莫秋随即便开口道:“陆玉虽然行事狠辣,但怎么说也是个女的,你个大男人探女子闺房不太妥当。我算她名义上的儿子,等我好些,我去就成。”
剑不赞同地道:“你上次不是失风过,这太危险了,还是……”
莫秋立即打断剑的妄想。
“舅舅你忘了我服了药,你这阵子又不断输内力给我,等我好起来,便是个等的武林高手了。”
剑闻言大笑:“好好好,咱小秋也要当个武林高手了!”
莫秋哼了声,有些高兴。他想起另件事,随之又道:“对了舅舅,还记得陆当归不?他当日与你分别,是不是回了奉城?”
“嗯。”剑应声。
“他回奉城找他兄长,现下两人应已团聚了吧!”
剑这时提道:“对了小秋,当年你还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就是当归老头他兄长救了你的,你说这事巧不巧!”
莫秋随意点了个头,拐个别又道:“其实,我想到个救外公他们的方法。”说到此,他刻意顿了下。
“当真?”剑知道莫秋主意,立即催促道:“什么办法快说,咋噎了不讲话!”
莫秋垂下眸,长长的眼睫遮去他漆黑如夜的双目中流转闪烁的光芒,他说得慢,边说还边偷瞧剑脸上的神情:
“当归老头没将赤霄剑带回铁剑门,看样子十成十是私吞了。陆玉没赤霄剑在手,门内逼她退位的声音不断。我看你何不约陆老头出来,咱设计抢走赤霄剑,反正那剑也是经你的手才得重现于世,根本就算得上是你的东西!赤霄剑到手,我们绝对可以用它换得外公和叔公的下落,说不定还能顺道拿下……”
莫秋提到要阴那当归老头时剑脸色已经大变,最后句“顺道拿下铁剑门门主之位”还没说完,剑大掌就往他后脑勺搧去。
啪的声结结实实响起,莫秋痛得“唉呦”了声。
剑动怒时劲可是使大的,莫秋立即含泪改口道:“用借的也是可以,和当归老头商量借剑几日,等骗到外公的下落就立即还他!”
“你怎能这么想!”剑痛心疾首地道:“你可知人生于世,最重要的就是光明磊落、胸怀坦荡。你娘把你生得聪明,可不是让你拿来坑人拐人的啊!你要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来,俺就把你家规处置,打你十大板屁股!”
“呃……”莫秋抱着犯晕的脑袋困难地点头。
“点头做什么,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剑怒道。
“知道。”莫秋回答。
他错就错在早该想到剑脑袋如石头,食古不化不拐弯,这些事根本不能直接同他讲,私底下让人去做说不定快些。
失策!
白被搧了掌。
又隔了几日,莫秋说服剑以探望好友的名义去找那陆当归兄弟。
这日大早剑交代几声便出门,莫秋窝在留有剑余温的被窝里本不想起来,可没久不速之客到访,掩剑院那头来了人,说是陆三七想见他。
莫秋在床上赖了好会儿,虽然早料到掩剑院的老头会来叫人,可他现下浑身骨头酸疼得不得了,头又晕又想吐的,但有些表面功夫不做又不成。
叫门外的人等了会儿,他起身漱洗后提着昨日叫剑去天香楼取来的百年老参,慢吞吞地走去掩剑院。
到了掩剑院,见到之前被拳打到吐血,如今倒卧床上的陆三七,莫秋没等对方开口,那大红锦盒便打开来直接递上去。
陆三七说:“唉呀,咳咳,切都是误会啊……”
莫秋道:“是啊是啊,亏师叔祖不计较!这条小小人蔘请笑纳,徒孙祝师叔祖早日康复!”
陆三七摸着人参,两颊横肉笑得抖啊抖:“这么大条,你这孩子也太上心了,这么好的东西,难得啊!”
莫秋道:“这是莫秋的干爹所给,他若知道自己的心意能让师叔祖早日康复,定也是觉得值得。”
陆三七眼眯眯地笑:“噢……不知你干爹近来可好?当年武林大会别,我与他也数年未见了……”
接下来两个人虚伪来虚伪去,直到莫秋脸色变得不好,陆三七才肯放人。
莫秋来时步履缓慢,走时飞快得个叫作迫不及待。和这些人相处久了,他便愈加想念起剑来。若非必要,他今日还真想同剑起出门。
走出陆三七的院子时,莫秋心里惦着在外头的剑,又想自己有让人远远跟着剑看着他该不会有事,才想让自己别这般忧心,突然手臂阵疼痛,猛地便给拉扯入偏僻的幽径当中。
“不错啊,”陆遥的低笑在莫秋耳际响起,“到外头转了圈回来,现下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如今铁剑门上下没人敢得罪你了,少门主大人……”
“放开我!”莫秋蹙眉。
“你还活着,我真是高兴。”陆遥仍是笑道,“可『牡丹花下死』必要与人肌肤相亲才得解,救了你的人,该不会是那日客栈里那人,也就是你的亲舅舅延陵剑吧……你说若是我将这事说开了去,局面会不会又重新改变?”
莫秋打了个寒颤,咬牙不语。
陆遥轻抚莫秋发丝,而后倏地缩紧,扯着莫秋尖锐地道:“那男人有什么好?好到你终日与他躲在房里都不出来!什么延陵家的后人,延陵家早没了,他无权无势什么都不是,哪点比得上我!?”
莫秋狠狠瞪着陆遥,陆遥见他这模样,激动的言语突然化得温柔起来。
他松了手里力道,说道:“小秋,我知道之前做错了,我不应该对你下药,也不应该强迫你。可你也重重伤了我不是?我因你在床上躺了月余,却依然无法忘记你……”
“你想做什么?”莫秋声音冷冽。
陆遥眼中有着柔情有着痴迷,握着莫秋的手,直往自己胯下的肿胀伸去。
“你看,我是这么地想你……回到我身边,我会比他待你好,让你加满足……”
湿热的吻落在莫秋唇际,男人的鼻息喷在莫秋脸上,当对方的舌头强硬顶入他的口中时,浑身僵硬背脊发冷的他,推不开这人。
陆遥,陆三七最中意的徒孙。
也是处心积虑想除掉陆玉,取门主之位而代之的人。
莫秋握了握拳,而后松开,再握了握拳,指节因用力过剧而泛白。
8
剑到天香楼取了坛陈年花雕,悠悠走到挂着医庐布幡的“德恩堂”门口。
他拍了拍门板,等了片刻无人应门。照理说这时辰老大夫早就醒了,觉得奇怪,于是沿着侧边小巷走到屋后,翻过矮墙跃入后院。
院子里并没有曝晒中的药草,庭院角落也长了些杂草,剑迈开步伐推门入内,发现桌椅上有层薄灰,算来该有段时间无人居住。看来当归老头已经带着老大夫离开,两兄弟或许云游逍遥去了。
剑抱着花雕坛子了好会儿,才搔搔头翻墙离开。
其实那剑说什么也是当归老头的东西,抢骗拐借都不好,他不愿别人卷入他们和陆玉间的纷争,空掉的房子反而令他松了口气。
路过清晨早市时,卖米粥的摊子传来阵阵清香,剑闻得香了便坐了下来。摊主将米粥端上,浓浓的乳白汤水内米粒早已被熬得化开,上头飘着些翠绿菜叶和丁点肉末,清淡简单的早膳别具番风味。
剑边喝粥边想着莫秋,那孩子这阵子被烈药折煞,前些日子才养胖没少的脸蛋又凹了回去,待会儿或许把人带出来喝些粥走走什么的,说不定会舒服些。
隔壁摊子的简陋铁铺生起火来,为这寒冬带来些许暖意,开炉没久火还烧不旺,那铁铺老板便搥搥地敲起铁来。
这时大街上起了些骚动,远远的几匹马急驰而至,在打铁铺外停下。三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翻身下马,其中人对铁匠喝道:“店家,换马蹄,快点!”
大街上的人见着这几名黑衣男子,突然地都加快脚步迅速离开,连米粥摊上的客人也顾不得没吃完,扔下几文钱便走了。
“乌衣教,是乌衣教的妖人!”有人窃窃私语着。
剑敏锐地听见“乌衣教”这三字。
当年他还在外闯荡时,也曾听闻鸟衣教这门派,此教教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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