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罗七剑所列出的阵势十分熟悉,剑并不意外,因为当年在天绝谷里与疯老头陆当归试剑时,疯老头就不只次使出这些招式,不但人分饰七角,招招密不透风,还害他险险死去几次。
此回再遇时,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毛头,他早悟出剑阵破法,就在七人由不同方位共同击来之时,剑脚走坎位,双腿劈腰身下贴,七剑从老人背上而过。
那七人差点伤到老头儿,时间惊吓得没了反应。
剑撑掌在地上旋,以脚猛力扫往其中名弟子的脚骨,那弟子砰地声往外摔出,剩下六剑见情形不对,立即再度围来。
乌黑铁剑密合成圆,前后左右封住生门,然剑阵已破便不足为惧。剑在朗日下大笑声,突以鲤跃龙门突出重围,而后抽出削铁如泥的宝刀急转直扑而下,长臂振力灌刀身,挥圆斩棘过而无物。
顿时铿锵之声接连响起,待剑立定于地,那些长三尺八,以上等乌金打造的玄铁重剑竟全数拦腰削断,只剩剑柄还在那些人手中。
“格老子的,还有谁要上来打?”剑吼了声,长啸震天,狮子吼功震得些弟子脸色发青翻起白眼。
只是这吼过后,这几日原本就有些闷疼的肺腑竟作痛起来,剑口气突然喘不上来,眼前黑,居然就这么面朝下,往地上倒了去。
陆枸杞即时自剑背上跃下,他没理会那些个个露出发痴神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徒弟们,踢了踢剑,确定这人昏死过去后,立即将他手中的宝刀拿到眼前端详。
陆枸杞弹了弹刀身,横着看竖着看,眯眯眼斜斜看,喃喃道:“还真不是赤霄。”
此刀长三尺六,刀背薄,刀尖微弯,刀纹层叠宛若流云堆雪,刀身古朴扎实又锋利非常,肯定为失传已久的千堆雪技法打造。
赤霄剑雕饰较为繁复,剑刃也窄上几分,虽然流纹与此刀相似,刃身皆如霜雪,运起时亦红光粲然,然细看便知刀剑全然不同。
他会将这刀认成赤霄并非时误判,而是两件兵器根本就是同种技法所造,矿铁同源所生。
天罗七子回过神后随即欢欣鼓舞地涌上前来,喊道:“师父,弟子们幸不辱命,将这恶人打倒,救出师父您了!”
枸杞老头冷着张脸斥道:“闭嘴,他是自个儿昏倒的!你们几个功夫要真有那么好,今日铁剑门门主的宝座早就换人了!”
七子不解,指着剑问道:“如果不是我们打倒的,这家伙怎么会昏!”
“这二愣子方才在外头和魔教妖人打起来,回来又同你们打,兴许受了伤,老夫不知道!”陆枸杞不停摸着剑的刀,再的解释让他语气显得有些烦躁。
七名弟子中有人深吸了口气,不是不知道他们师父的为人,这人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问道:“那请问师父,这人是为何会和魔教妖人打起来?”
“不就是出手救老夫!”枸杞老头说罢嫌烦,暴喊了声:“问这么做什么,还不把人抬到里面去,等他醒了我有事问他!”
“延陵剑少时在外颇有侠名,为人仗义且嫉恶如仇,自不可能加害师父……弟子们以为师父有难仓皇出手,可师父您是知道的,怎竟没有阻止弟子……这回误伤了人,可如何是好!”
七子人句,声音皆有愧疚。
老者轻哼声:“怎么,翅膀硬了是不是?老夫都还没说你们,你们倒开口了!”苍老的声音虽然虚弱,却有非凡气势,他张嘴,底下便没人敢吭声。
“瞧你们天罗七剑练了久?几岁人了?个小伙子打你们七个,竟然剑都断光?这事要传出去,老夫这藏剑院院首还见得了人吗?”
老者再道:“还有这些玄铁重剑是谁铸的?”
十来名弟子踏前步,喊了声:“师祖!”
老者目光扫,不怒而威,那十几名弟子立即低头,垂首领骂。
“当初夸口什么剑长三尺八,剑重十余斤,飞山砍石不费吹灰之力?结果临阵对敌却叫对方刀断了六柄剑,你们可真是厉害啊!”
“剩下的也别笑!”老叟骂着弟子和弟子的弟子,剩下的徒子徒孙见师父、师祖被曾师祖骂,竟在旁窃笑。老叟眼瞥,便道: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你们入门几年了?内功如此薄弱,连点狮子吼也挡不住,竟然还敢笑!藏剑院就是上面带下面的,个个都不思进取,才会被天下院的小丫头压得翻不了身!见你们就烦,全都给我滚出去,到外头面壁思过去!”
剑醒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堆人轰隆隆同时往外跑的情形。
他从地上爬起来,胸口还有些气闷,正在纳闷怎会突然昏倒之时,枸杞老头儿却凑上前来,原本不苟言笑的老脸突然皱了皱,挤了个也许叫作笑容的东西出来。
这时最后离开的弟子关上木门,室内微微暗,
而后骤然大放光芒,刺眼得教人几乎睁不开双目来。冰冷的银光淡淡闪烁,映得枸杞老头的皱脸阴森可布。
剑轻吸了口气,句:“奶奶的!”还没说出口,他被老枸杞吓了大跳,差点没再昏过去第二次。
然而视线清楚后,跳过老枸杞那张脸,往左右看去,双眼所及的切叫剑大吃惊。墙上高处挂有匾额,黑墨龙飞凤舞钩出“藏剑小楼”四字。
抬头往上望去,高不知几十丈,然除那匾额以外的墙面,密密麻麻插着各式宝剑,剑光森寒剑芒璀璨,竟是不需烛火便能将楼内映照如白日。
这楼曰之藏剑,原来是铁剑门内收藏神兵利器之所。
剑人都傻了,跨向前步愣愣盯住前方柄剑身以宝石镶成、剑穗用金线织就,整个闪闪动人的奇剑“倾城”,浑身抽筋似抖抖,眼珠子也瞪到快掉出来。
“这剑不是百年前殉葬镇国将军李凌,入了将军冢了,昨在这?”剑瞠目结舌,道:“铁剑门盗坟?”
“铁剑门要的东西,自会有人送上门来。”枸杞老头神情睥睨,不以为忤。
剑皱了下眉,这老头理所当然的模样真的有点……讨打……
但他的目光随即被旁边的名剑“定海”给勾了去,没空再理会老头儿。
“定海”护手呈双龙抢珠之势,中间镶了颗巨大的夜明珠,传说此珠为东海鲛人泪,若投人海中,必引起滔天巨浪。
剑没想过能有缘目睹此剑,这剑少说已有三百年,但剑身仍是寒光闪闪,剑刃依旧锋利非常,再看其剑纹缜密细致,造剑人之功力炉火纯青非同般。
还有还有,曲勾剑、破山巨剑、烽火武陵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他以前在书上曾经读过的名字如今展现自己眼前。
“格老子的乖乖隆地咚……”剑欣喜得几乎快要手舞足蹈起来。“老子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上古神剑,这里简直是神剑宝山啊!”
剑既为铸剑师,也是个剑痴,自幼便对兵器有分执着。
眼前,是少铸剑大师耗费岁月,倾尽心血,敲击缓缓打造而成的兵器。
光是在这里,他就能感觉到声声的敲铁声敲在他的骨上,烧红的铁液窜入他的血里,叫他胸口里的心激烈跳动,浑身热血几乎沸腾。
他仿佛能够感觉先贤将性命倾注其中,呕心沥血所打造出来,那唯有铸剑师才懂,凌驾于自己性命之上,超越前人的神兵利器。
剑心里激动非常,问道:“可以让俺摸摸吗?”
“老夫用这里任何把剑,换你身上那把刀。”陆枸杞说道:“换了,随你摸到高兴。”
“啊?”剑愣,手搭在胸前,发觉赤炼刀不知何时已被放回刀鞘之中。
陆枸杞取来角落的木梯往上攀爬,取下柄长剑道:“听过越人殇剑没?”
剑望着那被取下来的碧绿宝剑眼睛亮,越人殇剑,他在古籍里曾经读过,可想到要用自己花了几年功夫才锻出来的赤炼刀去换,便困难地移开目光。
老枸杞说道:
“剑师越人乃不世奇才,锻剑稍有不满便毁之,是以八十九岁入工,世间只成六把剑。鸿鹄、少参、行引、断水、无殇、琴歌,六把名剑中他最自豪的是我手中的断水,是给了天下院丫头的那把无殇。
传言越人殇剑灵气极重,从来只凭自己的喜好择主。当年越人以此剑赠友,与友别后,剑却翻过千山万水回到越人家中。此等奇剑天下不知少人想拥有,今日只要你点头,我便将此剑给你。”
陆枸杞在木梯子上,好不容易高出剑半个头。他由上往下俯视剑,眸里那睥睨之意便让人看得明白。
枸杞老头拿着断水,副“小子你还不赶快来接寡人恩宠”的表情,叫剑的脸整个扭曲,直想拳打过去。
其实并非断水认主,而是越人认剑。
剑是江湖,江湖中少人寻寻觅觅,便是要得把能将武功发挥到极致的兵器。越人赌输了断水剑,让出剑后惊觉如断臂膀,送出的东西讨回来又怕被江湖人士取笑,不得已只得和对方演了出灵剑认主的故事来……
突然间脑中似乎有什么闪而过,剑想起手执无殇的陆玉。
枸杞老头手抬得酸,见剑没有前来叩谢跪恩的打算,眯了眯眼,再道:“把不够,老夫可以任你选两把。”
“你当买菜送葱吗?”剑脱口而出。
“你这小子!”从来还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话,老枸杞声音骤然提高,显然是动怒了。
和老头对眼没久,剑的魂又叫那断水剑给勾了去。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剑身,欸,那个剑纹刻得细腻啊,简直和莫秋吹弹可破的肌肤有得比拼。
手缩回来,又压抑不住再伸出去摸了摸。格老子的,那剑芒璀璨耀眼,莫秋朝着他笑的时候也是这样,要闪瞎他的眼般。
正当枸杞老头以为剑动心要答应换兵器之时,剑咬牙,面色凝重地拱手作揖道:“谢前辈今日让晚辈开了眼界,但赤炼刀是我的命根子,换不得,晚辈就此告辞。”
他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命根子绝对保不住。
剑推开藏剑小楼的木门迈开步伐往外走去,留下脸阴郁的老枸杞在后头。
老枸杞被剑捉弄遭,怒得想把手中断水朝剑脑袋扔去,没料剑在看了外头圈又圈围着藏剑小楼的弟子们后,疑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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