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的警号》作者:天狼
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天冷了,每人发了棉军衣,他当然也分得一套,还有被褥。一天,诸勋同志派人来找他,在一间民房里和他谈话,仍旧是那样亲切和蔼,语言中肯、明确:“这样的,你所谈的和写的情况,我们作了研究,也作过调查,今天要跟你正式谈一次。”
“好的。”
“先说你们南京站的情况,你们的组织活动,过去我们不了解。”
“是的。”
“我们调查,也调查不清楚。现在,敌人要来大扫荡,我们要进行反扫荡。在这种情况下,你呢?不能跟随我们行动。怎么办呢?你暂且回去。只有回去,等敌人大扫荡过去以后再说。”这几句话,不啻在张明达心头浇上一盆冷水,怎么?调查不清楚?不让我跟随行动?回去?只有回去?亲娘啊亲娘,党是我的亲娘!从上海到兴化,坐船换车,徒步行走,过关闯险,好不容易找到了亲娘,亲娘却说查不清楚不认他,不让跟着走,还要他先回去,以后再说。怎么办?!怎么办?!张明达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时间心血上涌,忍不住“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眼泪像决堤的河水夺眶而出。他边哭边请求说:“诸勋同志,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你们走。我绝不给组织增加负担,哪怕叫我下连队当兵也好,给伙房打杂也好,当挑夫赶骡马也好,我不走..让组织上长期考察我..”
诸勋是受领导之命,爱莫能助,只能耐心地、不厌其烦地劝说他:不要如此激动,按照你说的,你也是老党员了,审查、考验,对每个党员都是长期的,时时刻刻的。对你这样安排,是组织决定,既是组织决定,谁也不能改变。敌人大“扫荡”马上就要到来,情况很紧迫,没有时间了。如果你不离开,你又不在编制,我们行动转移,不一定通知到你,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怎么隐蔽?万一被敌人俘虏,那就不好了..
听得出,组织对他的问题,不是轻率处理的,肯定是经过研究的。至于怎么调查不清?他想像不出来。可以肯定,组织也有组织的难处。
从诸勋同志的态度也看得出,他们只能如此,别无他策。
有什么办法?事情到了这一步。
还说什么呢?该说的都说了。
唉!
他脱下了棉军装,换上件不工不农不商不学的小棉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地流淌..
回上海!于是他一路心中淌着热泪又回到了上海。除了应付关卡盘查作出应该作出的脸色,其余在车船期间,都是木木呆呆。..
李得森等是于7月29日被捕的。十几天后,当张明达踏上奔苏北的客轮时,8月17日,仍隐蔽在南京的郑百千被捕了。
郑百千,是个书生,颇有点程和生那种脸型和眼神,不过脸上比程和生多个笑嘻嘻的乐天表情。仿佛在他看来,天下无处无事不是可喜可乐的形象。
他身体虚弱,常闹点小病,这也没影响他对什么事都挤起眼笑一笑,有时还语出幽默地边评论边笑。
他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位爱国诗人,对子女的教育常晓以大义,寄以厚望。因而对郑百千的名字也起得很奇,令人难以揣摩其含意。他的哥哥叫郑一十,如果按个十百千万伯仲次第推理,或当是个序列记号吧?那就错矣!对此,老先生有《示儿歌》说得明白:
“大儿大儿名一十,命名取义汝应识。
尔要能一以当十,如此行道谁能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