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凶手是谁?木久冷冷地说。
我还不确定,我去查!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诬赖无辜的兄弟!
你只会包庇钟蔚!
没想到哥哥翻脸如此的快,根本不是以前那个温和的哥哥,木格央又震惊又失望:大哥,为什么要怀疑自己兄弟,更该怀疑的难道不是那个人吗?他的手,直直地指向了岩奴(曼别)。
你说什么?木久大怒。
钟蔚是我们的兄弟,你却可以眼睛不眨地抓他;岩奴,不过是一个外人,你却一心维护他,不惜跟兄弟反怒!哥哥,告诉我为什么?木格央吼了起来,额头青筋暴露,十六岁的少年迸发出在战场上的杀意。
一时鸦雀无声。
你,过来!告诉我们,谁碰过阿爹的药!木格央一双厉目,扫过众人。
被他指中的那个家仆战战兢兢,牙齿打颤说不出话来,只依次指了指祭司、木久、岩奴和另几个家仆。木格央冷峻地环视了一圈,待众人被威慑得说不出话时,才鄙夷地说:哥哥,这些人中,谁最可疑呢?你不问问这些人,却嫁祸于从来就不接近阿爹的钟蔚,居心何在!
钟蔚从不接近老国君,被传染就麻烦了。有一次被强行拉去,钟蔚都快翻脸了,所以大家都知道他很敬畏老国君,从不靠近冒犯。
阿爹的事先不说,但是钟蔚害得祭司摔伤,岩奴看到了。木久还不放过钟蔚。
你眼睛被糊住了吗?外人的话怎么能信!
有证据!
很不凑巧,在钟蔚用粗糙的骨刀割裂竹台的竹子时,岩奴领着几个部落的孩子经过,其中一个才六岁,一看就不会骗人,指着钟蔚很肯定地说:就是这个人!我向狼神发誓!
木格央气得发疯,转向钟蔚:你怎么不辩解?
钟蔚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
说什么?
系统眼瞎让他救一个瞎眼又自私的木久?结果把自己坑进去了?
好在木格央坚持不让步,而且屡次说出岩奴,木久心虚,立刻顺坡下:玷染祭祀乃是死罪,我念在是兄弟的份上,先不惩钟蔚。木格央,我给你时间去找证据,若是没有,只能按规矩行事!
局势变换,如六月的天。钟蔚站在干草上,百般感慨,没想到自己想拯救的人,一脚把自己踹进大牢里了,这滋味,够给劲啊,他真想抽木久十几鞭子。
隔着木牢笼,木格央坚定地说:钟蔚,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证据。
你认为凶手是谁?岩奴吗?
不知道,我指着岩奴是让哥哥心慌,给我们找证据的时间。
只怕你越找证据,就会证明一切是我干的,除了谋杀老国君那一挂。钟蔚想直接说出岩奴的身份,可是,这是他们的历史,不是自己的时代。或者一怒之下不管木久,任由他自取灭亡?不!他不会亡,他只会坑得一族灭亡。
钟蔚静静地思索办法。
咔嚓一声响,伴随着熟悉的咳嗽声,木病进来了。木病,是木久的异母弟弟,比木久小一个月,常年缠绵病榻。钟蔚来了之后,给他换了些草药。木病一吃就知道药变了,病情转好,他对钟蔚颇为感激。
木病开门见山:我知道不是你,你不会毒阿爹,木久是存心害你的。
木久这个人看上去心善,卑鄙起来毫无情义。当年姆妈们争宠,他将我推下了冰河,给我埋下了病根。木病异常愤恨,苍白的脸泛出了愤怒的红,都说当时年纪小,让我别记恨,我怎么能不记恨!
旧恨说起来就多了,好在木病再没列举。
你来了之后,又是制弓,咳咳咳,又是造车,越来越受人拥戴。木久善妒,又怕危及他的地位,就想给你栽赃。我给你作证,我看见他进阿爹的房子,动了阿爹的药!我就让他当不成国君!
你真看见了,还是泄愤?
咳咳,他一门心思要当国君。平日里对木格央又是笼络,又说亲兄弟情义,就是怕木格央抢了他的君位。他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别看他那些小聪明,大是大非面前,特别糊涂!木病满脸嫌恶。
果然还是泄愤居多,钟蔚不想木病卷进此事:没有真凭实据,你别乱说。
木病撂下一句「我迟早有证据」离开了。
钟蔚启动系统,在记录中搜寻到了上一世木病的结局:曼帝将木氏一族羁押后,木病终日咳嗽,引发看守们对疾病的惶恐,曼帝下令处死木病。木病痛斥曼帝无耻,也痛骂木久置族人的性命不顾,引狼入室。木久深为愧疚,哀求曼帝修改处死令,曼帝说:除非你能劝得木格央投降。
不出意料,木格央断然拒绝了劝降请求。木久竟然设计,让木格央率兵来救族人,想当面说服他。哪想到曼帝早在桑葚河边布下了重重埋伏,还将木病的尸体高悬在树上,引得他前来劫尸。木格央落入陷阱之中,兵败,最终逃到河边战死。
「别看他那些小聪明,大是大非面前,特别糊涂」木病对木久的评价真准。
前一世把兄弟族人全坑了,这一世把拯救他的钟蔚也坑到牢里了。
竟然让自己救这个人,审判系统也太不长眼了吧?
说是牢,就是石洞铸了一道木门。
正值十一月上旬,寒气在石洞中冒出来,只有一捆干草压在身上取暖,钟蔚冻得不行,赶紧爬起来运动热身,越热越火大。本来还想,万一生米煮成熟饭就用三寸不烂之舌劝服木久。现在看来,不把全族人坑完木久不会悔悟的。
有一世,钟蔚附身在杀手身上,杀手的本领也学了不少。他掏出锋利的匕首,割断栓门的麻绳,用木棍做杠杆撬开堵住洞口的石头。
跨过呼呼大睡的守牢人。
逃出牢笼,钟蔚轻手轻脚来到木久的屋子前,夜深了,屋子有火光,木久的斥责声清晰响亮:执迷不悟的是你!木格央,你找出的这些证据一个比一个明显,钟蔚就是害祭司大人和阿爹的人。
他只对祭祀台和占卜木牌动手了,没有对阿爹动手!
那也是死罪。
就算钟蔚真的对祭祀台也不至于死罪啊,祭司大人没事,祭祀也没毁,哥哥当上了国君哥哥你到底有什么顾虑!你放了钟蔚,一开春我就带他去打仗,行不行?木格央停了一会儿,石洞没衣没被,这么冷的天,他会冻出毛病的!
木久迟疑。
哥哥,我是国将,我为九萨开疆拓土,却连庇护心爱之人的权力都没有吗?木格央已经到爆发的边缘,愤怒的声音被强力压制得发抖。
怎么说这么见外的话,我特许,他自由了。木久倒挺见机行事。
谢谢哥哥。
木格央一掀门帘出来了,低声吩咐他的手下去查一查岩奴这些天在干什么,小心行事。然后,他独身一人匆匆地朝石牢走去。钟蔚跟着他走进通往石牢的黑树林,才吹了一声口哨。
木格央停下,厉声问:谁?
钟蔚刚转出身,木格央惊呼一声,把钟蔚紧紧抱住了。力气很大,几乎把骨头要抱断一样,钟蔚吃疼地敲了敲手臂,悄声说:轻声点儿,你想把大哥招来啊?
你怎么出来了?
在哪里都难不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