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笙大吼道:他不该把这些告诉病人!
陈行止反问:于是就任由我的生命掌握在别人手上?
不,我不是别人
陈行止疲惫地、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说:纵使我爱你,我也想自己做决定。你现在去我家,我们见一面。
许安笙害怕听到陈行止这种语气,她觉得自己已经被判处了死刑。她咬着嘴唇,脸色苍白,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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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笙比陈行止先到。
她心中惶惶,看见客厅沙发上瘫着自己的衣服。
住在陈行止家里,许安笙一点儿也没有登堂入室的自觉,反而有意无意地,在每一处都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这让她觉得亲密。
但她现在有些慌张。
门铃响了,许安笙过去开门,发现门外站着陈行止和许国强。
许安笙的表情顿时变了,她瞪着许国强,没说话。
许国强瞥她一眼,冷硬地说:我送她回家。
许安笙攥着陈行止的胳膊,将人拉到自己这一边,然后对许国强说:家里乱,就不请你进来喝茶了。
说完,她嘭地关上了门。
陈行止说:没必要。
许安笙看着陈行止。
陈行止环视一周,果然发现了许安笙带来的诸多改变。但她没说什么,只是问:你见过卫秉洋教授了,对吗?
许安笙说:是。
陈行止慢条斯理地说:卫秉洋教授告诉我,意大利那边有一个新的临床项目,在招收志愿者。目前还处于实验阶段,不知道会有多大效果。卫教授说,存活几率会高一倍,风险也会增加百分之五十。
许安笙斩钉截铁地说:去!
陈行止却说:我这个病,常规治疗,存活率是百分之二,五十分之一。参加这个临床项目,也不过是把存活率提升至二十五分之一而已。
许安笙读懂了陈行止的话,她沉默片刻,说:你不想去。
陈行止点头。
许安笙说:为什么?
陈行止露出一个坦然的微笑,说:我活了快五十年,活够了。你才二十五岁。你妈妈救我的时候,也是二十五岁。我快活到你和你妈妈加起来那么长了。
你想去陪我妈妈。许安笙的声音变得很悲伤。
陈行止不太懂许安笙的悲伤从何而来,但她说:我糟蹋了她女儿,我得下去向她赎罪。
糟蹋?许安笙重复道。
许安笙顿了一下,自嘲地笑了一下,说:对你来说,我只是替代品,对不对?在我和她之间,你只会选择她。你照顾我,是因为我是她女儿。你接受我,也是因为你不能伤害她女儿。哪怕我们上/床,你也不觉得那是因为爱,你只是为了满足我,迁就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陈行止说。
许安笙猛地扑上来,她恶狠狠地叼住陈行止的嘴唇,像只捕食的野兽。
糟蹋我啊!来啊!许安笙嘶吼着,声音很大,色厉内荏。
我要被你糟蹋成什么样子,你才会不敢去见我妈妈?
陈行止没想到许安笙忽然发难,有些措手不及,说:安笙,你做什么?你现在情绪不太稳定,请你冷静一些,我还有话没说完。
许安笙把陈行止逼到墙角,她粗暴地用牙齿去解扣子,含糊不清地说:你说,我在听。
第61章分手?
夜幕降临的时候,所有情绪都像出笼的野兽。
陈行止说:我们不能这样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这样。
许安笙没有停下任何动作,问:为什么?因为今天是她的忌日吗?你要为她守节吗?
下过暴雨之后,空气里弥漫着丝丝凉意。
那凉意沿着肌肤传达到心底,陈行止觉得自己心跳得很不规律,她不可置信地说:守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许安笙抬起头,盯着陈行止,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
许安笙残忍又悲伤地说:你喜欢她,所以拿我当她的替代品,对不对?
所有人都说,我笑起来跟她一模一样。如果我笑着跟你做/爱,你是不是会更愉悦?还是说,关上灯更好?许安笙退开稍许,啪地熄灭了房间里的灯。
一道闪电划过,黑漆漆的屋子里,许安笙的表情显得格外诡异。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如同末流鼓手敲出来的节奏。
陈行止终于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你以为,我喜欢你妈妈?陈行止声音有些颤抖。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黑暗里,许安笙的语气十分空洞。陈行止莫名觉得,许安笙此刻没有笑。
或许还在哭。
你们从小认识,你没谈过恋爱,没结婚,没享受过性。你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许安笙一字一句地说:有人以为你喜欢许国强,但我知道不是,你喜欢她。
没有人能够取代一个死去的女人。即便我是她女儿。
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重重地划伤了两个人的心。
陈行止说:不
但她没来得及说完,因为许安笙跪在她面前,虔诚地吻上一朵泥泞的花。
潮水铺天盖地,几乎淹没了陈行止所有理智的高地。
嗯
在陈行止上下漂浮的时候,许安笙冷静地说:他们都说,我的嘴唇和我妈妈很像。你说呢?跟你想象得一样吗?
陈行止浑身颤栗着,她的皮肤因爆发的荷尔蒙而燥热,心里却一片冰凉。
她艰难地靠在墙上,重重地喘息着。
陈行止说:我没、没有
你不是无神论者,你知道,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你不想跟她多过一段日子吗?只要你愿意活下来,陪我,我不介意当替身。许安笙竭尽全力,克制着毁灭陈行止的念头。
陈行止不爱她,所以不愿意跟她多呆一天。这才是陈行止想要放弃治疗的原因。
我不爱她!我爱的是陈行止歇斯底里,但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陈行止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重重地摔下。
许安笙没接住,眼睁睁看着陈行止滑倒在脚边。
所有疯狂悉数褪去,许安笙终于恢复成那个勉强装出来的、坚强的许安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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