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派出所,依稀记得,似乎那些便衣警察伸手就要扯着他们两个起来。
他身无片缕,当时似乎被被子给裹得紧紧的,梦想兄开始还好声好气地跟警察们打商量,警察们非要掀被子,说就要这么带着他们去派出所。梦想兄突然发怒,应当很凶吧,因为警察们愣了片刻,也就是这么片刻,梦想兄一把将人全都推了出去,用力甩上门,还上了老式的那种铁链保险锁。
警察们有门卡也进不来,疯狂敲门,梦想兄转身回来,严肃地拉着景弦坐起来。
没关系,你别怕。梦想兄面上严肃,手却是迅速捡起地上他的衣服给他穿上,手上动作很轻,似乎怕吓到他。
景弦依然是呆滞状态,脑袋里开始回旋嫖|娼两个字。
真的没事呀。梦想兄却突然笑了,景弦呆呆抬头看他一眼,梦想兄不再严肃,而是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弯腰看着他的双眼,轻声对他说,别怕,真的一点儿事也没有。
就是这个笑容之后,景弦清醒了过来。
此时他正坐在派出所的简易审讯室里,与梦想兄分开被审讯。
开始两人是关在一起的,因为梦想兄之前态度不端正,想也知道警察同志不会善待他们,问话问得特别严厉,坚持认为他们俩就是嫖|娼,还非要他们承认。
没做的事,谁愿意承认?!
他们俩当然不承认,警察要他们提供身份证,偏偏他们俩是打算自杀的人,当真没带身份证。先前旅馆的前台小姑娘纯粹是看他们俩长得好看,没有身份证也让他们进了。结果这一点,与梦想兄半路去隔壁成人用品店买东西,都成了嫖|娼的证据。
也是到了警察局,景弦才知道,这几个旅馆地方偏僻,淡季时,的确经常有人来嫖|娼,警察们常来捡漏。
可他们真不是啊!
身份证么,又拿不出来,警察却认为他们是有意不拿,甚至要来搜身,首先就要搜景弦。
梦想兄原本还笑眯眯地跟警察有说有笑,见状突然怒了,直接桌子一拍站起身,挡在景弦跟前,用非常凶恶的语气问:干什么?!
景弦又被整懵了。
他虽然清醒了,可还沉浸在自己竟被抓进警察局,被指证嫖|娼这件荒唐事中,远远不如寻常时候理智。
偏偏这个梦想兄不停变脸,他抬头看了眼,只见警察怔愣过后,也怒道:那你要干什么?!袭警?!
景弦有些担心,梦想兄却是又笑了:哪敢呀,警察同志,有话好好呀,是不是?,笑过脸又一变,气势汹汹,否则,你们说我袭警,我还要告你们诬陷善良老百姓呢!我上网曝光你们!我去上级部门投诉你们!
呵!警察们也被气笑了,你嫖|娼还有理了?!
我跟我男朋友开个房,就被警察说成是嫖|娼,说到哪里去都要被人同情。
警察气得再笑,看向景弦:你们俩是男朋友的关系?
景弦便皱眉,他们不是,他从不承认自己没干过的事。
是!我说是,那就是!梦想兄的声音却掷地有声。
景弦却始终没有承认。
后来,警察就分开审讯他们了。
不知道梦想兄那边怎么样,他们俩在一南一北两个房间里头。
景弦长得好,又从来是天之骄子,从小众星拱月地长大,来往之人全都不俗。即便是坐在审讯室里,气质沉静矜贵,也不由叫人不敢大声说话,警察也就是个普通小警察,对景弦说话,反而客气多了。
小警察道:我看你长得很正派,是个正经人,怎么就选择嫖|娼呢?是不是压力大,心情不好呀?
这是认为他嫖|娼,梦想兄是被嫖的那个了?
景弦差点吐血。
然而小警察又道:虽说这个社会暂时对同性恋不包容,我是能理解你们的,现在年轻人也越来越能理解了!你真没必要直接嫖啊,是不是?正经找个男朋友多好!
景弦真要吐血了。
小警察语重心长:你这事也不算大事,你说,这嫖|娼,我们当警察的抓到了,也不好不管。你就签个字,交点罚款就成了,我完工,你也就没事了,对不?
他呢?景弦抬眼,问小警察。
他态度不端正,还试图袭警,估计干这事也不是第一次!问清楚了,总要拘留几天!
景弦再度皱眉,几秒后,他问小警察:我身上没带钱,能否给我朋友打个电话?
行呀!小警察将手机递给景弦。
景弦给白帆打电话。
他朋友不多,白帆是他最好的朋友。
白帆比他大三岁,他读高一时,白帆读大一。白帆是单亲家庭,家里困难,为了给他妈治病,他不得不选择退学。那会儿,景弦他爸爸身上还有行政职务,曾是最年轻的大学校长。
白帆读大学就是保送进来的,十分优秀,当时已经拿了很多奖,退学的事被他爸爸知道了,他爸爸不忍心看着优秀的学生就这么结束求学之路,提出资助白帆。白帆不愿意接受,因为治病是一大笔钱,少说也要二三十万。
景弦他爸跟白帆聊了一个下午,当时他正好有事去找他爸,他也在。
白帆最终接受了他爸的资助,但是没能救回妈妈,妈妈还是过世了。白帆索性就把他们一家当做亲人,逢年过节都跟他们家一起过,景弦既把他当作朋友,也是当作哥哥。白帆大学期间就开始创业,如今毕业十多年,身家早已数十亿。
前阵子,他被迫出柜之后,白帆过来找他。
他才知道,白帆也是个深柜!!
天亮之前,白帆赶到。
还有个看似是领导的人陪着白帆一起来的,几位警察不停同景弦道歉,景弦有些蔫,抬头更蔫地看了白帆一眼,便不再说话,全由白帆笑着和其余的人说话。
几句话说过后,警察们又是连串的道歉。
景弦问其中一位警察:他呢?
哦哦!那位先生,我们这就去也把他给放了!真是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太鲁莽!
景弦松了口气,放出来就好。
要不您一起过去看着?警察还询问。
景弦摇头,本来就是陌生人。
白帆还在说话,景弦已经抬脚上前走了。
走出派出所大门时,景弦又回头看了眼,犹豫了几秒,走出大门,先上了白帆的车。
白帆后脚也到,车门刚关上,脸上的标准笑容就没了,他担心地回头看副驾上的景弦:这到底是怎么了?你来这里做什么?你真跟陌生男人上床了?那男人干什么的?是好人还是坏人?白帆叹气,多多,你即使心情再不好,也不能这样伤害自己!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要这样拿自己开玩笑!
多多是景弦的小名,小时候他不爱吃饭,挑食厉害,外婆希望他能多吃点,就这么叫他,只有极为亲近的人知道他的小名。
景弦蔫在座椅里,对于今天的一切经历,一个字也不想再多说。
自己开车来的?我找人给你开回去。
景弦摇头。
坐车来的呀?,白帆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吧,怎么这么蔫嗯,没烧,那我们这就回去了?回去泡个澡,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白帆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
他发动车子,正要走,车外响起说话声,景弦往车外瞥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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