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渊怔怔地动唇,手指抬起来,颤巍巍地贴向魔君的下腹丹田,你疼不疼,还疼不疼
刚刚他气急,竟对师哥伤处动了手。
他该死,他
对,他或许真的该死。
蔺负青牙关一紧,险些没掉下泪来。
他岂会不知,其实知渊真正想抱着安抚的,是当年那个十九岁披着夜雨立在星辰台下,自以为做下祸世之举,从此踏上不归路的少年蔺负青。
可他看着小祸星这么个失神模样,就好像看到了在惑心妖幻境里,空对着大雪中流血汩汩的方知渊哭喊的自己。
难道他们不都是一样的么?一样地拼死也要护着心上另一个人,却不知自己也在被深爱着。
直到走了那么长的岁月再回头,看见身后斑驳血迹,肝肠寸断,却已经挽不回当年。
至少万幸,当年人是眼前人。
心碎了,还有那人哄着你,亲亲你,帮你把心再拼起来暖好呢。
蔺负青垂眸抿了唇,可还未待他收拾好情绪,衣袖倏然一紧,方知渊捧着他手臂,面上尽是惊恐失措:你怎么了!?这血!?我刚刚把你怎么
那雪白衣袖上点点暗红,血似落梅。
蔺负青惊讶地抬起眼,知渊?你在说什
渐渐地,他眉眼间的哀雾更笼一层,神色里多出三分痛楚,七分疼惜。
方知渊一时不明白蔺负青为何露出那种表情。直到后者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擦过自己唇角。
雪白手指落下来,沾了红。
方知渊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血,是他自己咳的。
第176章人心倒颠十昼夜
咣当!
两人还怔然相对,寝殿门忽的从外面被大力推开,柴娥拎着沈小江直冲进来:君上,您没事儿吧?
被左护座挟在肋下的少年则满脸红光:大师兄!阴体修魔有、有进展了!有
结果这门一开,俩人都懵了。
啊?
只见寝殿内床柱裂了一截,床幔也扯下来大半。君上君后都衣衫不整地坐在地板上,君上还将君后抱在怀里
哎哟妈呀,煌阳仙首居然也能这么乖巧的么!?
这,这,这这怎怎么我我我
沈小江先挨不住,小脸爆红。他混乱又凌乱地双手捂眼睛,我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啊!?
柴、娥
蔺负青脸都黑了,咬牙切齿地冷笑道:谁给你的胆子擅闯孤家寝殿,嗯!?
柴娥连忙干笑:哎不是不是,君上明鉴啊,臣这不是在外头听见响动担心君上安危么?
他说着眼神儿做贼似的偷瞄:您们这是
蔺负青护犊子似的把方知渊往身后一推,气得头都大了,只得连连摆手:家务事家务事,都出去!出去!
什么家务事!君上的事就是臣的事,床头吵架床尾和,帝后恩爱雪骨城才能安定啊哟!!
还嚷嚷着的柴娥被蔺魔君抄手一个青花瓷瓶砸过来,左护座手忙脚乱地接住,讪讪道:臣这就滚,这就滚。
方知渊眼底晦暗无光,此刻慢慢撑着床头想站起来,沙哑道:师哥,你去吧。
他又兀自摇摇头,双掌拢住蔺负青衣袖,错了,糊涂了,是该我走。
紧接着并指一划,法术无声地洗去那点血迹,没被我伤着便好别耽误了要事,正好我一个人出去静一静。
柴娥和沈小江看得惊慌,已经察觉出气氛好像不太对劲,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却见蔺负青轻叹一声,仔细地按着方知渊在床边坐下:胡说。阴体的事,没有你在怎么行呢。你现在状态不好,咱们明天再说也是可以的。
本来,他挑在这个时候坦白也是个小心计,是有三分借局势逼着方知渊无法沉浸在情绪里的意思在里。
蔺魔君暗自盘算,哪怕没有这阴体的事情横插一脚,仙界的人心要乱也是必然。到时候先来一波人辱骂他,再来一波人想揍他
他自己又是刚烧完元婴半废的人,可可怜怜的病秧子,知渊还能扔下他不管么?那必然不能啊!
来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让小祸星打一架,说不定心情就好了呢。
果然,方知渊闻言就身形一顿,神色踌躇。
蔺负青紧跟着就软声恳求,睫毛帘子柔柔垂着:知渊,你真的不能帮我吗?
片刻后,方知渊还是披上玄衣外袍,默默跟着蔺负青走上了出魔宫的路。
出门见月华,他抬眸失神,低哑地说了句:你怎么能瞒着我那么久那么久。
听实话?
蔺负青早半途悄悄掐了他脉门试了试,见脉象灵流还算平稳,刚才的咯血大约只是一时情急这才放下心来。
之后便是后怕。这亏得自己坦白了,亏得如今和盘宇暂时休战,要是真在敌前来这么一场。他的小祸星啊
方知渊道:听。
蔺负青淡淡道:又是杀人又是欺骗,不顾天下苍生安危。我做这些,觉得你定是不喜欢的。
方知渊唇角微微颤了一下,沉默着不说话了:
外头还天黑着,几人更挑着暗处走,脚步声交错。
走过一个巷口拐角,蔺负青问沈小江道:你方才说阴体怎么样了?
沈小江一直闷头走路,这时才回过神:啊!是!果然像大师兄说的那样,我们好多以前完全不能修炼的兄弟姐妹,修炼阴气居然一路顺风呢。
昨日有几个人被雪骨城的仙长们护着,下了阴渊捉阴妖。一个女孩吸纳了那阴气,一下子从筑基期突破到开光了!
蔺负青心中一定,终于是有个好消息。可是就算如此,想要将阴体们的实力提高到能与盘宇人一战的程度,时间也还是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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