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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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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罗修天的处置方法,我顿时便觉得自己当时的确是对那人太过宽宏了来着,唔,我就不该直接否了左丞相那老头儿的请求,让他家里人还抱着希望来着!不然,哪里就还会有现在这般的麻烦!

主子理政的时间,毕竟还是短了些,还未摸得透这些老东西的秉性,稍加时日,定能把这些事儿处置的比修天还妥当。

罗修天浅浅一笑,从一边儿拿起了自己的外袍穿上身,伸手跟长白一起,扶了我下床,“时候已经不早了,主子可有打算,在哪里用晚膳?”

我倒是想在你这儿吃来着,可看你这里,却像是不知多久都没开火了似的。

我伸了个懒腰,由着长白帮我披上了霜亲手做给我的毛皮斗篷,扭头,看了看罗修天,他好歹也是罗羽的明王来的,整日的这般苛待自己,可怎么行?我还是该给他些念想,让他对自己好些才是,不然,怕是等不到他自己想通了,他也该把自己给折腾死了,“跟我一起去两个丫头那里罢,前些时日,我便在想,是不是该跟你商议一下,给两个丫头挑选近侍亲侍了……这些事儿,我不甚懂,不过,听旁人说,这近侍亲侍,还是越早挑选越好,跟主子一起长大的近侍亲侍,一般,都是极其忠实可信的……”

修天虽未能有幸跟主子一同长大,对主子的忠诚,却是半点儿也不会比旁人少!

罗修天明显是误解了我的话,只见他突然就双膝跪地,伏在我的面前,跟我表起了忠心来,“天地可鉴,若修天对主子有半点儿不忠,天打雷劈!”

我也没说你不好啊,看你,这是做甚么……

我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伸手,扶了罗修天起身,动手要他整理一下衣裳,却吓得他后退了一步,“我只是说,那两个丫头的事儿,你这动不动就跪的,可让我以后如何敢跟你商议事情?”

主子不喜欢身边儿的人动不动就下跪的,修天。

长白替了我做的事儿,俯身帮罗修天整理好了衣裳,好心的提醒罗修天一句,“该有的恭敬不能少,其他的,你寻常时候是什么样子,便是什么样子就好。”

我跟罗修天在两个丫头的殿里用了晚膳,有我陪着用晚膳,两个小家伙都显得兴奋的不行,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吃那个,听伺候她们的大宫女说,竟是连寻常时候,最最不爱吃的胡萝卜,都吃了干净。

在我跟她们两个问起,想不想要长白伯伯这样的人陪着她们的时候,两个丫头竟是齐齐的摇了摇头,给我来了一句,她们要长卿伯伯那样的,长卿伯伯会讲故事,长白伯伯都不会,还总冷着脸,像是有谁得罪了他似的……惹得我险些把吃在嘴里饭喷出来,长白,也是一脸的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经过一顿晚膳时间的聊闲,两个丫头总算是明白了我要给她们挑选近侍亲侍的意思,呃,不得不说,这两个丫头的性子,真是跟我没有半点儿的相像,只听罗修天说了,会给她们准备二百个年龄相仿的人,让她们每人在其中挑选出三十个来留下,就都不愿意的翘起了嘴,非要罗修天答应,直接把那二百人分成两半儿,她们每人一百,才肯不闹。

你说,她们这财迷的性子,到底是像谁啊,长白?

看着两个丫头抱在一起,庆祝罗修天妥协,她们胜利的样子,我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了一句,“人又不是东西,留那么多在身边儿,不嫌麻烦么?”

回主子的话,两位小主子的财迷性子,跟主子很是有些相像,只是,主子是喜欢收集钱财物件,两位小主子,是什么都不放过。

长白老实的答应了一声,惹得我气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两个小家伙也把话听了进去,抱着肚子笑得蹲在了地上,一个劲儿的嚷,她们像我,她们就是像我,罗修天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不过,从他微微扬起的唇角来看,他的心情,也在这一刻,好了很多。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我伸手把两个小家伙从地上拎起来,把离殇交给了罗修天,把月儿放在了自己的膝上,拿了筷子,从盘子夹了一块儿点心,喂到了她的嘴里,“这两天,你们就乖乖的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好好儿的想想,要如何安置你们的这些近侍亲侍,你们的封殿,只留了有每人三十个近侍亲侍住的地方,我不会给你们另指宫殿,也不会让大库里出银子,给你们扩建屋舍,几天之后,到了选近侍亲侍的时候,你们若还想不出要让他们住在什么地方,那,可就别怪我,不让你们留那许多的人了。”

哎?!娘亲,你,你说的不是真的罢?

听了我的话,离殇顿时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的脸,一副像是一定要看得我答应了她,会给她银子扩建屋舍才好的坚决表情,“你,你,你……”

你什么你?这是跟自己娘亲说话的态度么?你们刚才不是已经从你们的长白伯伯那里知道了,我小气抠门儿的事儿了么?我这么做,难道,很奇怪么?

好罢,我承认,是小气了些,连这两个小家伙惹了我,都一样会记仇报复,哼,敢笑话我,看我给你们好看,“我还告诉你,恩,就算,你有法子给所有人都寻到住处,以后,月银什么的,我也只给你们发每人三十个人的,多出来的人,你们得自己想法子养活才行!”

呜呜呜……娘亲是坏人……

一听我的决定,离殇便不依的大哭了起来,罗修天有心想给她们说情,却是看了我一眼,见我一副决不妥协的表情,也只得作罢。

娘亲,是不是只要月儿有法子给这些人安置了住处,且有法子养活他们,娘亲就肯答应,让他们都留下?

月儿这丫头鬼灵灵的转了转眼珠子,便揪着我的衣襟,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离殇的份儿,月儿也可以一起想办法哦,娘亲……”

可以。

虽然月儿笑得一脸危险,我却是觉得,这是个锻炼她们的好机会,如果,她们当真能想出法子来,把这事儿给解决了,那,多养些人,又算得了什么?就算,到了以后,她们养不起这些人了,我让大库里出些银子,来帮她们养活,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对她们有好处,多花些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接下来的两天,两个丫头果然都很是安静,罗修天也如答应我般的妥当的处理了编纂谣言的人,唔,说起来,这家伙也是够狠毒的,竟是不知从哪里弄了一个妇人出来,跑去了左丞相府门口哭闹,说是丞相的那个次子的嫡妻,勾引她的丈夫,还偷摸儿的生了儿子,害得她丈夫天天嫌弃她这个正经儿八百的正房大妇,是个连姑娘都生不出来的不会下蛋的母鸡,一喝醉了酒,就对她又打又骂,每个月,还都得有个十天八天的夜不归宿。

经那妇人这么一闹,左丞相丢尽了脸面,他的那个次子,也因着这事儿,被赶出了家门,自然而然的,他的那个什么孙子,也就成了人人远之的倒霉货,任是什么人,也不敢再提,要让他进宫伺候我的事了,由左丞相提议的春选,也因此而不了了之。

听长白说,之后,罗修天还召见了一下左丞相那老东西,跟他问询,是不是知道,他的儿子背地里编纂我的谣言的事情,吓得那老东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又是求饶,又是磕头,被侍卫架出门去的时候,裤子,都尿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知后觉

便是连我也不得不承认,罗修天是个天生的帝王之才。

在得知了罗修天对谣言一事的处理之后,霜忍不住笑得眯起了眼睛,伸手,把我揽进了他的怀里,“这些年,罗羽能从在三国中排名最末的一国,强盛成现在这般的,连凌国都不敢觊觎的存在,他,的确是功不可没,你娘亲很是有识人之明,渊儿。”

近些时日,我倒是接触了不少跟兵法政略有关的东西,里面,无一不提到我娘亲的雄才大略,以及,他的出现,对天下三分格局的造就,以及,对他最终结局的惋惜和悲叹,渊雪鸢,一个改变了这片大地十三国并立局面的人,一个打破了这十三国并立四百年之久的人,末了,却只被他的良人,按上了一个私通宫人的罪名,囚于冷宫,自此,再不得见天日。

就算他识得遍天下人,又如何呢?还不是被一个混蛋所骗所伤,失了所有?

听霜说起娘亲,我不禁苦笑着叹了口气,“或许,西陵那话说得当真是对的罢,人无完人,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劫数,比如,我便是他的劫数,遇上了我,他便注定再不是人人仰望的陵王殿下,他只是上官西陵,渊离的,上官西陵……我娘亲,只是比西陵不幸,遇上的劫数,是他躲不掉,抛不开,伤透了心,却依然无法挽留在身边的人……他只是……”

倒是未必。

霜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我倒是觉得,这世上,断没有什么,能困得住你娘亲,他不离开,恐怕,只是因着他不想走罢了。”

人心,才是这世上最大的囚笼,放不下心中所想,走到哪里,也是无用。

西陵从门外走了进来,侧身在床榻边儿上坐下,双手对在一起,用力的搓了搓,待搓暖了,才朝着我伸出了手,“来,渊离,过来,让我抱抱。”

从那两个丫头嘴里套出话来了?

我从霜的怀里钻出来,腻进西陵的怀抱,唔,西陵的本事,我向来都是知道的,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人,是他搞不定,那两个丫头的小鬼心思,在他面前,定然无法遁形,“这两天,突然都这么安静了,该不会是发愁,愁坏了罢?”

那两个丫头,才没有你想的那么没用,你就请好儿罢,过几天,就有热闹看了。

西陵笑着掐了掐我的脸,笑得一脸自在,很显然,两个丫头的表现,让他很是满意,“不得不承认,渊离,你生的这两个丫头,可都比你聪明多了,你跟她们这么大的时候,断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思,啊,不对,是你过两岁生辰的时候,都不见得有她们这两个不足周岁的丫头聪明。”

你,你什么意思!我,我,我有那么笨么?!

起先,我还没反应过来,西陵是在笑话我笨,待我反应过来,他却已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把我圈在了怀里,钳制住了手脚,让我彻底的失了折腾他的能耐,“你,你……唔……”

你再笨,也是我的渊离,唔,可能,我就是认识了太多的聪明人了,才会觉得,你这笨蛋,最是可爱。

西陵的吻,堵回了我所有的不满和抱怨,他的温柔,足以融化我所有的不开心,不乐意,不高兴,“我这生气的样子,真真是让人百看不厌,若不是怕你当真生气了,又哭闹的不舒服,我可真想,每天惹你生几回气来着。”

你啊,尽爱惹他!明知道他最是记仇的,就不怕,他找了机会报复你?

霜也凑过来,趁着我发呆的档儿,偷腥儿的猫儿般的啄了一下儿我的唇角,一触即分,直起了身子来坐好,看向了西陵,就像,刚刚偷腥儿的人,不是他一般,“快说说,你从那两个丫头那里,到底打听到了什么,恩?”

那两个丫头都是死咬着牙不肯说,不过,从她们的一些“小动作”里,我倒是猜到了些蛛丝马迹。

西陵把我放回床榻上,伸手,从一旁取了纸笔过来,平铺在了炕桌上,自顾自的研了墨,开始在那白纸上画起了图来,我好奇的看过去,只见,上面先是画了两个很小很简易的女娃娃,又是画了一个铜钱,又是画了一个王冠,最后,还画了一身朝服。

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围城了一个圈的四副小画,和另外三个小画上都连着的,两个女娃娃,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却又是不甚分明,这两个女娃娃,应该是指的月儿和离殇,可,另外三个,又是要说明什么呢?为什么,跟她们连着线?

这两个孩子,竟是已经能想到这一步了么?

看了西陵画的,霜先是一愣,继而,便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你确定,这不是背后里有人,指点她们?!”

确切的说,是月儿丫头已经能想到这一步了,至于,离殇丫头是不是也想到了,就不清楚了。

西陵拿毛笔沾了些墨汁,把两个女娃娃中的一个圈了个圈儿,抬头,看向了我,“这是月儿,剩下的三个是什么,你想到了么?”

这个王冠,指的肯定是王权,这个朝服,唔,该是说臣子,这个铜钱,难道说的是……商贾?

我盯着这几个图看啊看,反复琢磨,仔细推敲,见西陵和霜两个也是一副“你自己想,别指望我们告诉你”的表情,只得半猜半寻思的说出了三个猜测,反正,错了又不会少块肉,猜一猜,有甚么!

猜得还挺对。

对我的回答,西陵很是满意,把笔又舔了些墨汁,在王冠和小人儿之间的连线上,加粗了几分,“那,现在,你来看,由这两者间的关系,你能想到甚么?”

月儿和离殇都是我的孩子,我是罗羽的暗王,唔,月儿和离殇,是罗羽的长公主。

我盯着被西陵连了线的两张图看了半天,又反复的想了想,绞尽脑汁,把我能想到的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给西陵和霜听,“依着罗羽的律法,以后,她们会有自己的封地。”

这里,你却是想得太浅显了。

霜摇了摇头,伸出手指,轻轻的点了点西陵画的那顶王冠,浅笑着提醒我道,“罗羽的下一任帝王,定然该是你和西陵的孩子来当的,但,在那孩子还未出生之前,这两个丫头,也是有资格接任王位的,就算……依着你的年纪,至少,还该当几十年的帝王,别人,却是未必就会这么想,恩,你的身子一直都不好的,不是么?”

且不论两个丫头有否心王位,此时,你的身边儿,也只有她们这两个孩子,身为娘亲,你的决定,总是难免会受她们一些影响的,这于你,许没有什么,但,对旁人来说,价值,却是已经极为可观。

西陵轻轻的抚着我的后背,一边说,一边又在两个小人和铜钱、朝服之间,加上了极重的连线,“你否了春选,可是让不少人大失所望了呢,渊离。”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看着春选无望,便会把希望寄托到月儿和离殇的身上,把自家的孩子,送来宫里,给月儿和离殇当近侍亲侍?!

我微微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西陵,不是我不肯往这里想,而是,近侍亲侍,都是奴籍,好好儿的人家,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孩子,往这火坑里推?寻常里,这近侍亲侍,不都是由人从外边的人牙子手里买来的么?

你觉得,这很不可思议?

西陵笑着把手里的笔放下在炕桌上,伸手,指了指大门的方向,“王族的近侍亲侍,从来都不需要买的,只要帝王一句话出来,自有人心甘情愿的把家里年龄合适的孩子送上来,凌国祁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罗羽?”

哎?罗羽怎么了?罗羽比凌国、祁国还要严重些么?

我眨了眨眼,细细的寻思了一下,觉得西陵说的话,很是有道理,连偌大的一国,都是王族的,大臣百姓送几个孩子来当近侍亲侍,也的确是没什么,唔,当了王族身边儿伺候的人,自然是能更多的帮自家说话,且不说能不能让家里人升官发财,单是能在家里人犯了错儿时,说上一两句求饶的话,也是极其有用了,只是,听西陵的意思,好似,罗羽,跟凌国、祁国相比,更……

在罗羽,近侍亲侍是可以被封妃的,一旦封妃,便不再是奴籍。

西陵笑了笑,拾了笔起来,在王冠,朝服和铜钱之间,连上了线,“就算,月儿和离殇以后不能继承王位,也至少会是有封地的公主,公主,是有权力提了自己的身边儿人当侧室的,恩,若是有人的运气好些,跟她们留下子嗣,那,那人背后的家族,也一样可以被称为是皇亲国戚,这等殊荣,可不是寻常便能有的。”

罗修天的这一代,只剩了他自己,他的父辈叔伯,也都已经入土多年,不然,他的弟弟和侄儿,也是该有资格入选月儿和离殇的近侍的。

霜抿嘴一笑,半是调侃,半是认真,“你看不上人家,还害得人家不能另投新主,可真真是害人不浅!”

作者有话要说:

☆、长白身世

冷昭元不要开这样的玩笑,这,并不有趣。

门外,传来了罗修天带着寒气的声音,紧接着,一双比冰雕玉琢还完美的手,推开了门扇,罗修天,自门外走了进来,恶狠狠的瞪了霜一眼,转身,朝着我和西陵各行了一礼,将手里捧着的一本儿折子,送来了我的面前,“应两位小主子所请,挑选近侍亲侍的名单已经列好,请主子过目。”

哦,我看看。

我也是觉得霜刚刚说的话有些过分,便从炕桌底下,伸了手过去他那边,轻轻的掐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太过分,“霜,别闹。”

罗修天也不容易,自小,便被我娘亲选了出来,往当我未来王后的方向培养,却是倒霉的碰上了混蛋的兄弟,对他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唔,虽然,就算他的那几个兄弟不曾对他做过什么,我也不会收了他,但,他的这倒霉遭遇,却是跟我怎么也脱不了干系的,我希望他能想得开,然后去寻他自己的幸福不假,但,那却是得要他自己主动的想开了才行,我,不会逼迫他半点儿,更不会,再给他侮辱和难堪,如果……他这辈子都想不开……那,我便等到我要死了的时候,下一道密旨,允他寿终正寝之后,葬进我陵墓的耳室里去,以侧妃的身份入殓!

折子写得很详细,正正好二百个人,年龄都在五到八岁之间,官宦人家出身的,写了一页,平民出身的,写了另两页,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清楚的写了这人的身份,在家中的嫡庶长幼,往上追寻八辈儿人的简略生平,以及,所好所长。

我仔仔细细的读了一遍,发现,平民出身的那些人,几乎全都是大商贾的子辈孙辈,且大多是家中的嫡子嫡孙,官宦人家出身的,则是嫡庶均有,以庶子旁孙居多。

这是两个丫头的意思?

我放下手里的折子,伸手拍了拍床榻的边儿,示意罗修天坐,“她们看过了?”

回主子的话,修天下了诏书之后,送了自家子孙名帖来的,共有一千三百四十二人,两位小主子过目了所有人的名帖之后,初选下了这些。

罗修天有些不太自在的侧身坐下,却是只敢坐了半个身子,回我的话时,依旧是垂着头,不敢抬眼直视我的眼睛,“主子若有闲暇,修天便让人把那些入了两位小主子眼的人的画像送来,给主子过目。”

这些人的身份核查好,其他的,就由着那两个丫头罢。

刚刚听西陵和霜说了那番话,我虽还是有些懵懵懂懂的,但,对两个丫头比我聪明这点儿,我倒是肯定了下来,既然,她们连后面安置的一应事宜都想好了法子,那,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她们的眼光?

是。

罗修天答应了一声,从我的手里接了折子,收好,放回衣袖,起身朝着我恭敬的行了一礼,“这些入了两位小主子眼的人,修天都已经派人将其自出生以来的事迹都查了清楚,绝无半个身份不明的,请主子放心。”

那便好。

我点头答应了一声,动手收拾了桌子上西陵之前画图给我的纸张,取了一只茶碗来,倒了一杯参茶,递给了罗修天,“来,喝杯参茶驱驱寒,这两天,像是突然又冷下来了,你屋子里地龙,可还暖和?”

主子……是问修天?

罗修天微微一愣,盯着我送到他面前的茶碗,伸了伸手,没敢接,小心翼翼的抬头,跟我的目光相接,吓得忙又低下了头去。

快接着!这么烫的茶,你要让我给你端多久!

看着罗修天的这副样子,我真真是想不发火都难,之前,长白教训他的,感情都浪费唾沫了呢?!这才几天,就又变回了这副对我惧怕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儿传说里的罗羽明王的风采!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他不成!

修天知罪,请主子责罚!

一听我说茶烫,罗修天顿时变了脸色,忙不迭的伸手,从我的手里接了茶碗过去,起身就要往地上跪,膝盖弯了一半儿,似是想起了之前长白跟他说的,我最是不喜欢看人跪,这便跪也不是,起也不是的僵在了那里,尴尬的苍白了脸色,“修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我最是不喜有人把旁人的骄傲踩贱进泥里,并以此为豪,修天,我不是我娘亲,跟我,你无需这般的卑躬屈膝。

我伸手扶了罗修天起身,取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自茶碗里溅出来在手上的参茶,这茶不烫,我刚刚那般说,只是为了让他赶紧把茶接过去,别再跟我推拒,“来,坐下,抬起头来,这没有你想想的那么难,真的,不信,你试试……”

只你的这副样子,便不配站在渊离的身边,跟他比肩。

西陵向来都不会与人为恶的,这次,对罗修天说话,倒是颇有些恶言相向的意思,“外边传说的那什么枭雄人物,绝世天才的罗羽明王,还真真是谣言多得离谱,就看你现在的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儿传说里的神采!丢人!”

你!

被西陵这么一嘲讽,罗修天顿时便气得从床榻上蹦了起来,双脚一前一后的站在地上,伸着食指指着他,看他一起一伏的胸口,便能想象得到,他的愤怒,唔,我敢说,若西陵不是我的王后,这一刻,他定会挥起拳头来,揍他一顿。

这样不就好了?你总刻意埋没着你的真性情,不觉得累么?

西陵抿嘴一笑,哪里还有半点儿刚刚的盛气凌人模样,伸手一扯滞愣在那里的罗修天,让他重新在软榻上坐了,动手,又给他的茶碗里添了些参茶,“有什么话要跟渊离说的,直说就好,你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但不会让他觉得你好,反而,会让他生厌,我想,你也是不希望渊离讨厌你的罢?”

谢王后提点。

罗修天反应了一会儿,才似是从滞愣里回过了神儿来,唔,倒是没再跟之前般的,看我都只敢偷偷的瞄了,跟西陵致谢,也只是微微拱了拱手,“修天知道……以后该如何做了……”

这样多好。

我当真没想到,西陵的一句话,能比我和长白浪费了半天唾沫的说服效果还好,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看罗修天,见他的确是没有要变回去的样子了,才吐了吐舌头,补充一句西陵说的,“我总觉得,旁人跟我说话的时候,不敢看我的眼睛,便是有事儿瞒着我或者跟我说谎,唔,虽然,你不会是这样的,可……也让我很是不舒服习惯……”

修天知道了,以后,都不会了,主子。

罗修天果然说到做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抬起了头,直视了我的眼睛,他的眸子跟长白有些像,只是不似长白那般的波澜不惊,唔,怎么说呢,倒是,更像长白跟我做那事儿的时候,被我弄得动情了的般的带着些水光粼粼,呃,奇怪了,长白,好像,本姓也是姓罗来着,跟罗修天,也有长得有像的地方,他们,该不会是什么亲戚罢?

长白是修天的堂弟,他的父亲,跟修天的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不过,修天的父亲为嫡,长白的父亲为庶。

罗修天只是因着我娘亲的关系而对我有所畏惧,此时,被西陵的一句话彻底的打消了顾虑,自然而然的,也便恢复了寻常时候的善察言观色,不等我出言问询,便主动回答了我的问题,“依着罗羽的规矩,罗姓一族的王族,每一支都该把家中最优秀的子辈送到王宫,当时,身为双生子的长白和长洛在考核中共拔头筹,殿下便允了他们两人同时入宫,做主子的近侍。”

哦,是这样。

我自然不会傻的去问罗修天,那,为什么这一次给月儿和离殇选近侍亲侍的时候,没有罗姓一族的王族来参选。

唔,虽然,传说里,罗修天只是杀了他自己的父皇和兄弟夺位,但……想必,为了保他自己的地位,对别的罗姓王族,他也不会手软的才是,唔,别的罗姓王族,只要是不傻的,便不会再去触他的霉头,生什么会威胁他地位的孩子,给自己招惹麻烦,呃,我记得,长白好像说过,他的娘亲,在很久以前就不在了,在祁国的时候,他还曾带了我去山上,当着我的面儿,朝着罗羽的方向磕头祭奠来着。

我记得长白说过,他的娘亲,很久之前,就不在了,他的父亲,现在还安好么?

我向后倚进了西陵的怀里,抬起头来,看向了罗修天,我可真是个不称职的主子,跟长白相处了这么,竟是都不知道,他是有罗姓王族血统的,甚至,想都没有想过,要了解他的家人,他的……很多不为我所知的事情。

回主子的话,叔父身子尚好,自长白和修洛去了凌国之后,就一直在康陵为他的正妃守陵。

听我问到长白的家人,罗修天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浅笑着回答了我的问题,因着我跟他纠正过了,长白,就叫长白,所以,在提到长白和长洛的时候,他称呼长洛,依然叫的是他以前的名字,称呼长白,则是依着我的意思,唤为长白,“叔父的正妃是患病辞世的,此生只留了长白和修洛两个子嗣,她辞世后,叔父便遣散了一众姬妾,只身去了修天赐给他的皇陵一角,亲自督建康陵,再不见外人……便是修天要召见他,他也是十次里有九次,托故不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昔日事

改天,寻个合适的时候,你带我去一趟康陵,见一见这位康王爷,可好?

长白几次跟我提到他的娘亲,却是从未说起过他的父亲,这,让我很是有些不解,固然,在罗羽,历来都是崇尚严父慈母的,可,便是因着严厉,长白那般识礼懂事的人,也不该回了罗羽这许久了,还不跟我提,要去拜见一下他的父亲这件事,这,于理不合,于情,更是怪异。

主子何须亲自前往那等丧气的地方!要见叔父,只消下一道旨意,让他来宫里拜见就好,叔父许会不给我这个侄儿面子,但,主子的面子,他却是万万不敢悖逆的!

罗修天微微一愣,但很快,便似明白了我的所想,低头,抿嘴一笑,就重又抬起了头来,直视向了我的眼睛,“主子若是为了长白,就还是别去了好些,昔年,为了长白和修洛去凌国一事,叔父可是大发了雷霆,据随行的侍卫说,叔父抄了棍子,险些把他们两人活活打死,他俩,却是执意要去,连叔父骂出了要赶他们出家门的话,都未有半分动摇。”

哦?有这事儿?为什么?

我倒是有些惊讶,原本,我还以为,长白被派去了凌国,是逼不得已的,却不想,他竟是自愿!

自罗修天那里,我知道了当时的情景。

彼时,罗羽势弱,凌国的财力、兵力、经济皆是三国之首,祁国皇帝在祁国跟凌国边境失了二十城之时突然提出议和,表示愿意归还五城,并将当时国内声望最高的陵王送去凌国为质,这,让本就逢了大旱的罗羽更加草木皆兵,国内百姓商贾,或囤积粮食,炒高物价,或变卖家私,准备举家迁徙去罗羽最西躲避战祸,一时间,罗羽乱成了一锅粥,任当时的皇帝,也就是罗修天的父皇,一道道的圣旨发下,也无法安抚民心。

罗修天的父皇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我娘亲那边,也离奇的失去了消息,任派出去过少人,也未见有人能把消息或者旨意带回来,很多人,都开始放弃了希望,很多大臣甚至提出,要效仿祁国那样,跟凌国议和……罗修天的父皇摇摆不定,于是,便有了罗修天的夺位登基,那时,年仅十三岁的罗修天,只带了同出自夜宫的七人,放火烧了半个皇宫,那七人之中,便有长白和长洛。

第5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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