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不禁心中满是欢喜,嘴上却道:“这都是用于开疆扩土,不用算得这么清楚,本钱回来就行。”
“那可是不行,这钱陛下不要也得要啊。”张斐果断地摇摇头。
这么霸道吗?朕喜欢!赵顼问道:“为何?”
张斐道:“解库铺不是做慈善,如果朝廷没有拨钱,解库铺就拿出那么多钱给熙河地区,大臣们肯定询问这钱的来路,到时会露陷,这账目还是得分清楚啊!”
“那那好吧!”
赵顼勉为其难的收下,又道:“这钱暂时就别运送回京城,先存在那里,以备不时之需,与西夏真正战争还未开始啊。”
到时再转一波,又能赚到几万贯,甚至十几万贯的运费,可真是不要太爽。
站在张斐的角度,他倒是愿意帮赵顼多捞一点钱,因为国库的钱,有司马光他们这一群大臣看着,他也动不了,赵顼手中要是多一点钱,对于公检法的推广,也是有着莫大的帮助。
关键赵顼也是非常节省,之所以抠门、爱财,也是希望多攒一点钱打仗,用于自己的政治抱负,而不是为求贪图享受。
当然,他的生活比司马光、王安石他们还是要好很多,那两个人,真是过着圣人级别的生活,朴素的不像话,但跟韩琦他们又没法比。
张斐点头道:“到时我吩咐解库铺那边,将这一笔钱换成铜钱与粮食,若无需要时,就用于借贷和做买卖,以钱生钱,等需要的时候,再送去边州。”
赵顼点点头,又道:“你说我们能否继续凭借这走私盐的买卖,去负担熙河开边。”
这尝到甜头,他也不想放下。
张斐思索一会儿,道:“这恐怕很难,因为根据原本的计划,最多也只能赚一百万贯,实在是那些盐商帮了大忙,他们制造盐慌,导致我们的盐出的又快,而且价钱还不低。”
赵顼好奇道:“我们既然有这么多私盐,就是出货慢一点,也能够赚不少,不至于差这么多。”
“陛下未有考虑到,解盐的财政收入。”
张斐解释道:“如果没有盐慌,再涌现出大量的私盐,这将会破坏解盐的信用,也就是说没有盐商敢再大量购买解盐,此消彼长,算下来可能还会赔本,解盐还是西北地区的财政基础。”
赵顼稍稍点头,“这倒也是。”
私盐冲击的其实也是自家买卖,这一波为什么能成功,就是河中府先将自己手里的盐全部出售,私盐再来冲,风险是盐商在承担,但表面上,是他们自己作出来的,如果他们不囤积居奇,官府就得捍卫他们的利益。
他们花这么高的价钱,购买解盐,图得就是合法。
官府要是不打击私盐,官盐谁来买。
张斐又道:“不过作为贴补还是可以的,我们可以专门走私一些优质青盐,专门卖给各地的达官显贵,从中赚取高额的利润,又不会给西夏带去太多财政利益,同时还能够分化他们内部。”
赵顼点点头,道:“但是熙河那边,可能还需要一些年,才能够彻底安定下来,驻军是不能少的,这军费。”
说到这里,他又道:“公检法给河中府带去那么多财富,是否能在熙河也取得同样的成功。”
张斐道:“河中府的财政,我大概也了解了下,主要还是因为支出减少,同时税收增多,而税收的增多,主要功劳还是税务司,百姓财富增加不到三成,但我估计未来还是继续增长,而增长的动力,就是来源于百姓财富的增长。
但是熙河地区,目前还不具备收税的基础,只能维护好熙州这一座贸易重镇,利用我朝的茶、丝绸去那边交换利益,然后就地购买粮食,促进当地农业开垦,同时尽量减轻粮食等运输损耗。”
赵顼是眉头紧锁。
张斐知道他有些等不及了,熙河开边成功,那就对西夏处于包夹之势,这几年又存了一些钱,于是又道:“陛下,你如今还非常年轻,这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在陛下这边,只需要耐心等待,所谓厚积薄发。那唐太宗灭吐谷浑,灭东突厥,不也就是花了一两年,时间是在咱们这边的。”
年轻就是无与伦比的优势。
赵顼笑道:“咱能跟唐太宗比吗?”
张斐道:“如果陛下不跟唐太宗比,那,那就没有去进攻,防守就行。”
赵顼笑呵呵道:“朕说不过你这珥笔。”
张斐又道:“陛下,还需耐心等待,如今京东东路、河北的事情,尚未解决,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
赵顼点点头,又道:“对了,京东东路的情况怎么样?”
张斐道:“据我所知,债务的问题,就处理的差不多了。”
青州。
渐入初秋,已经来这里一年多的钱顗和范纯仁,是头回悠闲地走在杨柳依依的河道旁。
此时他们二人只有一个感觉,就是无债一身轻啊!
长达半年的债务索赔,总算是全部理清,并且全部赔偿完。
“之前都说缺公检法,如今看来,缺得是税务司啊!”
钱顗不禁是抚须感慨道:“要是没有税务司的话,这事估计得忙到明年去。”
范纯仁笑道:“钱兄也无须妄自菲薄,要是没有咱们公检法,那税务司就是天下第一强盗,可颠覆整个社稷,你信不信?”
钱顗笑着点点头,“如今官府是无债一身轻,每年俸禄支出,降得七成,这还是将我们公检法支出算入在内的情况下,税入却又增加一倍有余,这日子是好过的很啊!”
这支出砍一大半,税入却增加一倍多,没有哪州的官府,打过这么富裕的仗,整个官府都感到无比轻松。
要知道一年前,官府是直接面临破产。
这真是因祸得福啊。
范纯仁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关键还得看事业法能否成功。”
钱顗突然举目四顾,望向河对岸的一个大宅院,“那不就是律学馆么。”
范纯仁偏头看去,“好像是的。”
钱顗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沈天监可有找过你,让你去律学馆教学?”
范纯仁点点头,道:“应该也找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