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电话挂断后的界面,司老爷子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机交给一旁的保镖后撑着脑袋暗自神伤。
一直到看见音遥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会场后他才稍微有了点精神。
老爷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音先生不是说为我准备了一份大礼,我还一直盼着呢。
大概是把对孙子的思念转移到孙子喜欢的人身上,不然区区一个小秘书送什么东西他哪会看在眼里。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音遥,有看热闹的有好奇的,但大多数还是嫉妒的。
音遥背着手,笑得甜甜的:就是不知道会长您能否受得起这份厚礼。
狗杂种说什么呢!一个男人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
听声音应该是当初在司容生日宴会上嘲笑他是劣性O的那位,好像是司容的小叔,就是那个败家子和司琪的无能老爹。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灰蓝色衣袍的男人缓缓从宴会厅一角走出。
大家都很是迷茫,只有Y.S家族成员瞬间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原本撑着脑袋的司祁严一刹那坐直了身子,他锋利的眉宇一点点蹙起,望着那个朴素苍老的男人慢慢向他走来。
司年的表情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司先生,好久不见。郑恩成抬起头,脸上是古怪的笑。
谁把这老东西放进来的!还不赶紧撵出去!司容的小叔怒喝一声,大火烧了眼珠子。
这么急着赶我走,是怕我把你的秘密说出来?郑恩成笑得轻蔑。
小叔一下子住了嘴,像只被捏住脖子的鸭子。
郑恩成又看向司年,笑笑:年年这么久不见,已经长成大孩子了。
司年眨了下眼,似乎内心挣扎了很久,才低低叫了声:奶奶。
一时间,会场所有人的嘴巴都张成了O型,奶奶?哪冒出来的野男人?司年竟然喊他奶奶?那他岂不就是司老爷子的老婆?
司老爷子忽然怒砸了下椅子扶手,抬手指着郑恩成的鼻子,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滚出去。
郑恩成依然微笑:我来参加丈夫的寿宴,合情合理,为什么要滚。
他一抬眼,眼神中是捉摸不透的深意:还是说,你也怕我把当初那点破事公之于众。
郑恩成随手端起桌上的酒杯,走到司老爷子身边,笑道:
这些年,我对年年的事也有所耳闻,这么努力的孩子,怎么从你这里得不到一点好?难道因为,他的爸爸不是你亲生的?年年也和你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碍于脸面你不好对外公开,所以只能养在身边区别对待?
他笑了笑,手中的酒杯同司老爷子的酒杯碰了碰:但似乎,你猜错了呢。
郑恩成和司祁严当时是同一批留洋海外回来后创业的同僚,但命运弄人,他们都喜欢上了同一个人,也就是司容和司琪的奶奶,一个平庸无奇的普通Omega。
那个Omega叫陈向光,家里兄弟姐妹多,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他作为家里的老大,被父母卖给了司祁严做帮工,司祁严很喜欢陈向光,也不介意他的身份,但他和郑恩成却早就在日夜相处时互定终身。
但郑恩成不过是个普通Alpha,建国后家族一夜没落,没钱没势,只能看着向光那认钱不认人的爹妈把他卖给司祁严做老婆,为了保护陈向光,郑恩成决定和他一起私奔,结果被司祁严带人追了回来,还当着陈向光的面上了郑恩成。
反正终究宿命难逃,两人一起嫁给了司祁严,并且还传出了二人通.奸的谣言,后来陈向光有了第一个孩子,也就是司年的爸爸,但那时候科学技术不发达,谣言又盛传,司祁严就以为司年的爸爸真的是陈向光和郑恩成通.奸生下的孩子。
后来科学技术发达了,明明就是去医院做个亲子鉴定的事,司祁严就是不肯,或许是对这两人没什么信任怕丢了面子,只能将司年的爸爸养在身边。
后来陈向光死了,对外宣称是病逝,但只有Y.S家族的人自己清楚,陈向光是自杀的。
因为陈向光是个很传统的人,即便心爱之人另有他人,但只要嫁过去就打算好要安分过一辈子,他受不了别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辱骂他淫.荡,在一个夜晚上吊自杀。
后来郑恩成也剃度为尚,本打算就这么念着心爱之人过一辈子,但有一天,音遥出现了,并且交给他一根头发。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放到司老爷子手中:这是我和年年的亲属鉴定报告,需要我打开念一念么?
司老爷子瞪大了双眼,看看那份未拆开的鉴定报告,又看看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司年。
这些年,他的确对司年和他的父亲很不好,只给他们留了百分之三的股份,甚至司年是应聘进了Y.S总集团,完全靠自己的努力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因为他一直以为司年的父亲并非为他亲生。
对司容好,是因为司容是所有子嗣中长得最像陈向光的那一个,即便陈向光和人通.奸,对他的爱也未曾消减半分,其实就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的事,他就是不愿意去做,脸面真的这么重要么?
甚至让最爱的人怀着冤屈羞愤死去。
司老爷子看着鉴定报告,吧嗒一声,小小的泪滴晕开了浅黄色的牛皮纸袋。
忽然想起陈向光和他结婚那天,轻声说着:我不敢保证我能在很短时间内忘掉恩成,但我会尽到一个妻子的义务。
很后悔,自己对这么好的一个人到底都做了什么,当着他的面上了他喜欢的人,怀疑他和别人通.奸,甚至区别对待他和自己的亲生骨肉。
血缘真的很重要么?
偌大会场鸦雀无声,与其说是看笑话,不如说众人都被震惊到说不出话。
看着垂首伤神的老爷子,音遥在旁边轻轻推了下司年:司总,不去安慰一下爷爷么。
司年这才如梦初醒,靠近司老爷子,从他手中抽出那份可笑的鉴定报告甩到一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爷爷,您好像累了,我们去休息一下?
司老爷子猛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尽一切努力想要得到自己认可的长孙,苍老的手颤巍巍抚上他的头发:
司年,我对你这样,你还愿意来看我。
司年笑笑:我很喜欢爷爷,也感谢爷爷对我的挫折教育,没有让我出产成一个败家子。
小叔家的败家玩意儿很没底气地哼了声,讪讪别过脸。
司老爷子老泪纵横,不住点着头。
他忽然转身对保镖道:喊律师过来,我要修改遗嘱。
音遥笑着松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他并没有觉得一丝感动,一个视血缘大过天的老传统罢了,司年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换不来他的正眼相待,心眼长到胃上的家伙没什么值得原谅的地方。
人群中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随即如浪潮般此起彼伏,至于他们几分真心不得而知,音遥也不在乎。
在掌声中,他默默退场,来到宴会厅外的花园享受自己的闲静时间。坐在桌前,望着眼前黑漆漆一片,他忽然道:
还躲么?老爷子都想死你了。
司容从冬青丛后走出来,坐在音遥对面,看着他如星辰般灿烂的双眸,倏然笑了出来。
说实话,看你为司年四处奔波,我很伤心。
纠正一下,我是为了我自己,他们相认与否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司容倾斜着身子,长腿探出去,皮鞋轻轻擦蹭着音遥的脚踝,像是挑逗:
音秘书,因为你,我或许失去了最大继承权,这样的话,一顿饭可说不过去。
音遥笑笑:那你想要什么。
司容起身,随手将音遥从椅子上拉起来,拽着他径直向会场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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