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津远一愣:怎么跟杭府有关?
谁知道呢?少年眉头耷拉下来,又叹了一口气,我偷偷在书房外听了一会儿,反正就信啊、印章啊,证据多的很。
说杭将军是个叛贼,跟科尔沁偷摸联络呢,陛下生了大气,估计抄家砍头不远了。
杭将军,怎么可能?
他不可置信,杜羲纬跟杭文曜是朋友,他在父亲口中听过许多次对方的名字,怎么也相信不了杭文曜是个叛贼。
可一想到自己父亲的遭遇,便有些明了,心中升起同病相怜的悲哀。
我也觉得不可能,少年挠挠头,我是听着杭将军的故事长大的,叛贼,谁也不相信啊,可证据确凿的很。
那瑄王和瑄王妃呢,什么时候出来。
不知道,可能要挺久的,你别等了。
少年盖上食盒,站起来:好了,我得回去了。
他摆一摆手,权当告别。
杜津远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有了动作。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大理寺朱红的围墙边,毫无形象地蹲在墙根,使劲揉了揉脸,秋日的阳光清澈又刺目,让整个世界都显得虚幻至极。
杭絮没有在书房待上多久,皇帝走后,她也站起来,站直得那一刻,她微微晃了晃,被身旁的人扶住。
小心。
容琤的眉头微微蹙着,身边的人神色平淡,但眼神却毫无光彩,不知望向何处。
她摇摇头,没事。
走吧,我在马车后听到了杜津远的声音,估计他还在外面等我们呢。
出了门,竟还有一人没走,仿佛专门等着两人。
哟,这不是王妃嘛,总算出来了。
温瀚波在皇帝面前装得庄重,如今人一走,那轻浮劲便显出来,一把白扇在胸口使劲挥着。
真是没想到啊,杭将军、不,那奸贼竟是这等货色,真是让人不齿。
杭絮向没有看见他一样,径直越过对方。
他于是言语越发嚣张起来:怎的,心虚了?陛下说你与此事无关,我却不觉得,王妃待在北疆那么多年,说不定不仅有关,还是二把手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是因为杭絮,而是因为挡在身前的容琤。
容琤冷沉的眉眼压下,瞥向比他矮了半个头的人,明明毫无表情,却让温瀚波不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是温指挥的儿子?
不错!想到父亲的身份,他的底气又足了几分,腰背挺得更直,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你要做什么!
我现在不做什么。容琤菱唇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凤眼扫过对方,如掠过一片鸿毛,不带任何感情。
不过温公子要记得,你是指挥使的儿子,却并非指挥使。
我若想让你在京城内消失,有一万种方法不让人察觉。
所以,还请温公子管好这张嘴。
第131章睡吧。容琤的声
杜津远在大理寺的墙根下蹲了许久,太阳慢慢升到最顶端,猛烈的光线刺得人眼睛生疼。
他对着天空看了一会儿,直到眼眶发红,几欲落下泪,才低下头。
吱呀的声音响起。
他猛地站起身。朝大门口看去,杭絮和容琤走出来。
他连忙跑过去,到了离两人几尺远的地方,反倒停下来,踌躇着不敢前进。
许久,他才憋出几个字,你没事吧?
杭絮没什么波动的杏眼望向他,反问道:我能有什么事?
你他摸了把脸,叹口气,我都知道了。
杭将军他定然也是受了诬陷,我决不相信他是叛国之人。
只是受了诬陷,又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她一边说话,脚步不停,渐渐远离大理寺,杜津远追在她的后面,勉强小跑才能跟上。
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痛哭流涕、不能自已、精神崩溃?
若是这样,一切只会更加无可挽回,到那时候,就真的没有余地了。
他愣在原地,脸皮隐隐发烫,杭絮刚才所说,不正是自己先前那颓废的模样吗。
杭絮走了几步,见人没跟上来,停下脚步,回头道:愣着做什么,跟上来,你不是不会查人吗,我教你。
杜津远先前只觉得对方情绪不对,如今迎着光一看,才发现杭絮唇上有星点的血迹,脸色也略有些苍白。
可脊背却挺得极直,神色坚定,与他那时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抹了把脸。咬着牙摇摇头,不麻烦你了,这种小事,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学不了。
他又像保证似的,承诺道:最多半个月,我一定会把仲武的事查清,你放心吧。
说罢,他拱手郑重一谢,转身走了。
杭絮默然望着杜津远马上歪歪扭扭的身影片刻,也转了身,刚要伸手摸索,就被身边的人握住手。
一直没有出声的容琤此刻低低开口,走吧,我们回家。
她点点头:好,回家。
夜深。
杭絮抬了把椅子到院中,十四的月亮与圆满也差不了多少,皎洁明亮的光线把院中的每一处细节都照得清晰无比。
于是她连灯盏也没带,在月下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先写的是爹爹的名字,杭文曜三个字骨架瘦而直,她的字是杭文曜教的,继承了对方的一些习惯。
杭文曜:印章、玉佩、信件、士兵(假)
她把指向杭文曜的证据一件件列出来,注视着那些在月光与树影下斑驳的词句,想要从里面看出点联系或突破。
印章来自杜羲纬,跟他有关系,到底是被偷走过,还是被仿造了?
信件和那个自称朔旗军的士兵,是真的来自北疆,还是受人指使?
还有玉佩,爹爹说在一个孤女处买入,那孤女的身份是否有异常?
她曾经提醒过爹爹,他不会忽略这一点的,那是否已经调查出了一些线索
杭絮捏紧手中的纸,辨别着院中异样的风声,冷声道:谁?
一个黑影窜出树影,落在院中,单膝跪下。
见过小姐
蒙面的人哑声道。
她一怔,王府中的暗卫从来不叫她小姐,而是夫人。
难道是?
她的记忆力不错,有了方向,根据方才的声音,很快就想起了眼前之人的性命。
杭淼?
这是从在北疆时就跟在爹爹身边的暗卫,不过那时候,他们的名字叫亲兵
暗卫稍稍颔首,她便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杭絮将纸收在袖中,走下台阶:你来王府,是受了爹爹的指示?
杭淼摇摇头,是属下自己要来。
暗卫擅自行动的惩罚,你应该知道。
属下明白,回府后会自行领罚。
她走近些:你现在可以说了,让你甘愿领罚,也要来找我的,究竟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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