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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厌辞(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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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份上,苏蓉算听明白了,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

你还挺关心我。乔司月拿纸巾擦了擦嘴,眉眼冷淡:但没必要,又不是你和他过一辈子,我觉得好就行。

婶婶干巴巴地笑了声,没再继续这话题。

方惠珍插话:唯唯都这么大了,自己心里有数,你在这叨叨什么,都吃饭!

夹了一筷子排骨到乔司月碗里,多吃点,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

乔司月眉心越拧越紧,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乔惟弋夹走那块排骨。

饭后,乔司月坐在院里看视频,苏蓉和乔崇文走过来,脸色还绷着,苏蓉掏出一个红包,用嘴型示意她赶紧给方惠珍。

乔司月视线一偏,看到正在客厅和儿子儿媳聊天的方惠珍,心里笑了声。

摇头,不去的意思。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当时应下也不过为了拖延时间,让耳朵根清净些。

苏蓉压着声音: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吗?

乔司月不搭腔,不避不让地迎上他们指责的目光。

乔崇文抬了抬眼镜,银白镜框在檐灯照拂下,折射出冰冷的光线。

真是一点都不懂事。声线也冷。

她勾起唇,不合时宜地笑出声,对面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愣了下。

回到汀芷,乔司月洗完澡,直接上床,被子里还有掺进他气息的柠檬味。

铃声响起,她扫了眼屏幕,苏蓉打来的,没接,之后那几通,直接掐断。

没多久微信频繁跳出消息,秋后算账的感觉。

点开看,果然是劈头盖脸的一通骂,在饭桌上说不出口的话这会全转化成文字了。

【在外面待久了,翅膀真硬了?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你伯母婶婶堂姐都知道你谈男朋友了,就我跟你爸不知道,你知道我们刚才有多难堪?你到底有没有为我们想过?】

【人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我跟你爸就是这么教你的?怪不得这么多小孩里你奶奶最不喜欢你。】

最后这句话来得毫无防备,乔司月手指一顿,直到屏幕上蔓延开一圈汗渍,她才回过神。

想起方惠珍今天种种不寻常的举动,究竟是想弥补自己,还是想让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过得舒坦点,不得而知。

但不管出于什么心态,都和她没关系,扇完巴掌再给糖的招数只适用于懵懂无知的时候,对27岁的她没有用,只会适得其反让她觉得恶心,连基本的作秀都觉得是多余的。

消息还在增长,乔司月设置成免打扰模式,摁灭屏幕的前一刻,看到对话框里的最后一行字:

【白把你养到这么大了,还养出了一个冷血动物,干脆以后都各过各的。】

几下敲门声后,姐。

怎么了?乔司月放下手机,边走边问。

没事吧。苏蓉的消息是发在四人群聊里的,乔惟弋也看到了。

乔司月的手停在半空,隔着一扇门说:我没事,你早点睡。

你也早点休息。顿了几秒,男生哑着嗓子说:姐,对不起。

乔司月愣住,她没料到这句话会从他这听到。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从他出生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不再是家里的唯一了。

不是唯一也没有关系,那时候小弋还小,苏蓉确实应该把多余的精力都放在他身上,但她忘了一个事实,偏爱是会随着时间不断增长。

她依旧没死心,偶尔会产生一种强烈的诉求:妈妈,你能不能把你的关心和爱再多分点给我?

十三岁发生的那场车祸,她运气好活下来了,但苏蓉在危急关头下意识护住乔惟弋的行为,彻彻底底击碎了她心里的所有幻想,那个只会把希望寄托在父母身上的孩子跟着被杀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对苏蓉和乔崇文有过太多的期待,期待他们的关心,更期待他们毫不偏颇的爱、毫不吝啬的赞赏,于是强迫自己按照他们指定的标准成长,等到被日复一日的打压和负面反馈压到喘不过气,才慢慢意识到不管自己多委曲求全,如何顺着他们的心思来,还是永远都达不到能让他们满意的程度。

她太累了,曾经为了爱他们爱到没有自我,现在没有力气再去爱他们了。

也可能早就不爱了,只剩下被道德和法律约束的责任。

就像苏蓉说的,在他们面前,她已经变得越来越冷血。

而他们爱不爱自己也已经无所谓了,现在的她有人爱了,全世界独一份的爱。

乔司月把头埋进双膝,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想通后,内心更多的是畅快和释怀。

下雨了,雨珠打在枝叶上,声音闷闷的,落地灯在地板上漫开一圈光晕。

沉闷的环境放大她的思念,她又开始想他,想抱他吻他,感受他胸腔内强有力的跳动。

估计在出警,打过去的几通电话都没有人接。

乔司月叹了声气,躺回床上,戴上眼罩,伸手关了灯。

房间里一片昏暗,忽然手机屏幕亮了下,弹出一条推送:

【2019年10月17日7时32分许,北湾区临河社区集贸市场发生燃气爆炸事故,经过长达42小时的灭火行动,终于将火势扑灭,此次事故造成共计16人死亡,其中3名为消防救援人员,事故原因尚在调查】

床头柜上的平安符被照到发亮。

窗外,雨声渐大。

第55章55我最爱你,爱我时的模样

回杭城前一天,乔司月才知道何睿牺牲了,这消息还是苏悦柠告诉她的。

葬礼那天,她也去了。

时隔一周再次见到他,他陌生得让她感到不安,黑西装黑裤,脸瘦了一圈,腰身被皮带勒得很细。

长胡子了。

是不是很丑?林屿肆摸摸她的脸,心里想的是:她是不是也瘦了?

乔司月怔了怔。

他的嗓子太难听了,像充着血,哑到不成形,下巴的胡渣像针,刺进她手指,痛感一路蔓延到心脏。

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快心疼死她了。

她憋着泪,用力摇头:不丑,还是帅,最帅了。

想要对她展露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最后发现提不起唇角,只能作罢,手慢慢移到她的后脑勺,来回抚摸几下。

后来,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直到葬礼仪式开始,林屿肆才出声:先走了,等我回来。

他得作为战友去送何睿一程。

乔司月点头,一瞬不停地盯住他的背影,眼泪漫上来。

她的白杨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弯了。

何睿父亲是一名边境军人,在何睿不到五岁的时候就牺牲了,这些年都是何睿母亲一个人把何睿拉扯长大,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何母情绪没绷住,葬礼途中哭晕了整整三次。

前来吊唁的人陆续离开,何睿妻子站在墓前久久未动,直到人都散了,才骂了声:狗东西。

林屿肆没走远,跟贺敬诚一起站在树后面抽烟,繁茂的绿荫将两个人的身体挡得严严实实,传进耳朵里的责骂变成了痛哭,是憋了几天的眼泪,在这一刻终于释放。

林屿肆忽然问:中燃公司那边的负责人一个都没来?

心里憋着一团火,语调落得重而沉。

调查结果已经出来,这次事故的直接原因是天然气中压钢管遭到严重腐蚀而泄漏,在密闭空间堆积,与排油烟管道内的火星接触发生剧烈爆炸,也就是说中燃公司得对此次事故负直接责任。

三条人命,说没就没,赔的这几十万到底有什么意思,让那些罔顾生命的人买个心安?

贺敬诚摇头,神色也凝重,燃了半支烟后才开口:说说,你又是什么情况。

哀恸声炸得耳膜生疼,两个人避无可避,无力地吐着烟圈。

林屿肆扯了扯唇,我能有什么情况?

贺敬诚拿余光看他,这么多年过去,你什么德性我还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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