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吧。
我不想去。
徐光远没说什么,在有着小灯微弱的光亮中似乎叹了口气,家里有药吗?
退烧药,没有了。
徐光远拉上了外套的拉链,道:我去买,饭你别做,先喝点热水,歇歇,等我回来做。
门被打开,随后关上,隐隐能听到楼道里他的脚步声。
陈思闻忽然想起什么,走到阳台,他已经在楼下,已经厚了的雪里留下了他的脚印。
徐光远,伞!
楼下的男子停下来步子,转过身,快进屋吧!没事!朝她摆了摆手,然后继续往前走。背影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他再次回来时,天已经黑透,身上落了一层雪,额前的发结了冰,鼻子通红。
陈思闻上前摸了摸他的手,那双手已经是从内而外的冰冷,比她常年冷着的手凉了许多。
我去做饭,药等等吃。
这是陈思闻第一次尝到他的手艺。徐光远的菜味,客观的来说,相对陈思闻的,缺少几分家常的味道。
陈思闻生着病,胃口不大,主要只是喝着碗里的白粥。
徐光远,你待会儿什么时候回去,外面雪大。
我不急,等你睡着我再走。家里面没人,我妈回来了,带着我姥姥去了乡下走亲戚,晚上不回来。
陈思闻没有回答什么,心不在焉喝着碗里的粥。
饭后一小会儿后,在徐光远的照顾下,吃了药。
洗漱好后,陈思闻躺在了床上,徐光远就坐在书桌的凳子上。
睡吧,药效起了就困了。
他就坐在凳子旁,陪着她入睡。陈思闻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夜里的时间很漫长,窗外的大雪不减,在黑夜中呼啸。
陈思闻闭上眼睛,眼角落下的泪打湿着枕头,控制着自己没有发出声音。头似乎越来越疼了,心中无法平静下来。她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一直没变。
房间里只剩下风打窗的声音。
约莫一个小时,徐光远慢慢站了起来,动作轻轻地走出门口,退到门外,手里握着门把手,他看着床上缩卷的人,动作持续了许久。
慢慢关上门,房间里却传来一个颤着的声音:徐光远,你留在这一晚好不好,风大,我害怕,外面的雪深,路上不好走。
他看着她,缓缓才道:好。
他抱了床被子,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下来。桌子上留了一盏小灯。
陈思闻的房间门是打开的,她说,这样如果她害怕时叫他,他能听到。
徐光远,你睡了吗?
没有。
你说,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徐光远看着头上的吊灯,说道:你想要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有个安稳的工作,要是自己喜欢更好,就待在彭市,和我爸妈过着简单的生活。
可是,这个未来中,对陈思闻而说,最重要的一部分却再也无法实现。
陈思闻,我帮你再构思一个好吗?
好。
未来,你、我、彭达,我们离得很近,没事的时候聚一聚,还是在烧烤店,说说笑笑。你在大学里,也许会谈恋爱,偶尔和男朋友有争执。毕业后,在考研和直接工作,你会根据自己,选择一个。总之,无论你选择了什么,最后依旧要工作,那时,你去做了一份自己喜欢的职业,也许是你学的专业,也许那会儿你还对理发感兴趣,去学了理发,或者突然喜欢其他的,又去学了那一行。再两年,你要谈婚论嫁,或许你还是和大学的男朋友在一起,又或许你又认识了另一个人。你们结了婚,后来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也许会有个可爱的孩子。
他娓娓道来,描述着这个新的未来。
那我们三个呢,我们呢?
我们依旧陪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更,想着连着今天的一起。
被圈住的未来
年二九后,陈思闻去了陈子曜家,一直待到了开学。
最后一学期的时间很紧促,一进入学校,又迎来高强度的复习,甚至让人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偶尔,讲台上老师讲试卷时,陈思闻看着试卷上的题目时,思绪偶尔会飘出去,脑中浮现出父母的面容。
父母离开后,即使每天很累,但是陈思闻的梦却是不断,醒来时,梦的内容记得一清二楚。
生活还是在继续。
单招考试后,教室里的学生又少了一些。班级里空出了许多位置。
就当他们都沉浸在复习中,以为一切都算平静时,徐光远的座位却空了出来。徐家姥姥身体情况突然急转,已经住进了医院。徐母的工作不能停,这边只有徐光远在照顾。
五一假期时,陈思闻和彭达去过医院看望过。
三个人坐在病房外,喝着水。
陈思闻看着徐光远,这些天他似乎瘦了些,黑眼圈是掩不住的。
你去外面找活了?她半猜着,嗓子有些哑。
徐光远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水。
陈思闻深吸了口气,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医院的过道很嘈杂,来探望病人的亲友、买饭打水的陪护亲属和穿着统一白色制服的医生和护士,来来往往。
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不散,这是医院的味道,一切不好回忆的味道。
高考,怎么办?最后还是彭达问起这个问题。
我会去的,不过你们也知道,我能力就那样,复习了也是专科。他扯起嘴角,语气试图轻松,想要安慰他们。
说完,他转眼看了陈思闻,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走的时候,徐光远把他们送到了住院部门口。
如果钱不够的话,我爸可以先借些。彭达说着。
我这里也还有些,之前的赔偿款和家里的存款。陈思闻也说道。
徐光远看着他俩,拍了拍两人的肩,钱够,你们好好复习。彭达,平时多照顾点思闻。
午后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却不扫去他身上的苦。
他们依旧要被迫前行。
离开医院时,陈思闻在医院门口看到了赵千茴,其实今天很热,她却穿着长袖外套,手里拎着一篮水果正往医院赶,方向是住院部。陈思闻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随后跟上彭达的步子。
她的背后微微冒着汗,抬头,用手挡了挡这烈阳。它身上散发着巨大的光芒,让人眼睛难以睁开。裸露的皮肤也被晒得难受。
五月,太阳为什么那么烈?
那年高考,彭达发挥得不错,考上一所二本。徐光远,也如自己所说一般,去了一个专科。陈思闻,相对从前,发挥得并不好,勉强去了一个一本。
陈思闻坐在家里,看了眼茶几上的本市S大的录取通知书,面色没有什么反应。
门铃响起,她收起录取通知书后,打开了房门。门外的徐光远和彭达拎着一袋子水走了进来,身上还微微冒着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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