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豪最后考得和平时没有太大出入,所幸,他有个浑身财气的老爸,最后花着钱送他去了一所学校。
他染着一头黄色的头发,就像是陈思闻第一次见他时,旁边毕剑文同学的发色一般,配上他这个人看起来有些横而幼稚的气质,更像是个街头小混混。
染头发了?她笑着说,声音还是有些别扭。
原本不是这个色,现在掉成这样了。他也笑着,说话间,递给他俩奶茶,你嗓子怎么又这样了。
有块息肉,前些天刚做完手术给弄掉了。她指了指脖子,随后,从几瓶奶茶里挑了瓶不太甜的。
也不告诉我。
就一点小事。
你就走过来的?彭达闻着。
嗯,刚刚和孟歧在附近玩,这奶茶就是他请的几杯。
这个人名,倒是很久没有听过了。
他去哪上的?
一个本省的学校,具体不记得。
一辆公交车停在站,郑豪往那边看了眼,下来的竟然是徐光远。
他慢慢走过来,陈思闻手中抱着奶茶看过去,看着他们的距离不断缩紧。
短短半周多,他把头发剪短了许多,更衬他的面容,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在夜色中,整个人显得又精瘦几分。
两人目光碰撞时,眼神很快又都躲闪起来。
他和郑豪简单聊了几句,郑豪掏出烟,抽根。
头微微扬起,指了指陈思闻,还有个刚手术完的病号。
她现在,最好还是别吸二手烟为好。
几个人在街上等着,陈思闻蹲了下来,小口喝着手中的奶茶。
晚上很冷,奶茶也温了起来。
前面三个人就站在那儿,说着话。
徐光远来了个电话,拿着手机走远几步,陈思闻昂头看着他,说不出的滋味,他的背影不断在她的脑中和梦里他的身影重合着。
夜色模糊着他们,越来越像梦中的那个他。
陈思闻心头覆上酸涩。
徐光远挂上电话走了过来,道:彭达,有点事得过去一趟,陪不了你们了,我处理完尽量过来。
彭达虽然遗憾,还是说着:行,我这没事,蛋糕到时候给你留点。
徐光远笑了笑。
你怎么走?
杜亮刚刚发消息说马上就到了,我骑他的车,这样快些。
陈思闻站了起来,看着他,待会儿慢点。
好。
她陪着他往路边走了几步,等着杜亮的车。
两个人并肩站着,马路上的风轻轻拂过。头上的树枝只是挂着几片干枯的叶子,摇摇欲坠。黑压压的云遮住了月亮的身姿。街道周围的声音,还是记忆中熟悉的样子。
冬天有着冬天夜晚的人烟气。
陈思闻看着不停过去的车辆,心底的问题不断浮出水面,它发展得极快,马上就要越过蔚蓝的水面,在半空中翻转。
耳朵好像听不清什么声音了,屏障遮住了她对周围世界的在意。
她能听到的,只有心脏跳动的声音,只有心中的声音。
徐光远。
叫出他的名字,只需要一步,喊出来时,心中平缓而起伏。
徐光远看向她,等待着她的下一句。
我最近做了几个梦。
她的声音有些平稳,周围的车声和她的声音掺在一起。
她放松又紧张,她说出来这句隐蔽含蓄的话了,现在,只剩下等待。
杜亮的车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那抹车灯越来越明显,那点光越来越大。
徐光远深吸口气,抬头看了看天,慢慢说道:
我也是。
梦里有你。
2.
过年这几天,只有除夕和大年初一那两天,陈思闻是在陈贤家度过的。
大年初二,陈家舅舅来了,给陈思闻买了许多东西,衣服、零食。
陈思闻回了家,看着这些东西,说:舅舅,你知道我穿多大的衣服?
你身高体型,舅舅还是能知道的,从外面给你带来的。
两人一起吃了饭,一起聊了天。
四点多的时候,陈家舅舅起身要离开,出门的时候,他忽然扭头说:舅舅以后能和你常常见面了。
她愣了愣,不太明白,却还是笑说:好。
晚上,陈思闻坐在沙发上,电视里回放着春晚。
主持人正声情并茂地播报着来自各个地区的祝福,陈思闻
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穿起拖鞋从房间里拿出电脑,盘腿坐在地上,鼠标不断移动点击,翻找着存在相册里的照片。
相册里的照片,都是她、彭达还有徐光远的照片,有合照,有偷拍的单人照。
每一张照片都是她想停留的瞬间。
其中有一张,是彭达和徐光远光着膀子,在一个小院子的水龙头前,正彼此呲着对方水。
她不由得笑了起来,当时的她就站在那儿看戏,喊着:彭达,你得好好练一下了,你那腹肌不太明显哈哈。
说着,拍下了这张。
接着往下划,终于找到了那几张穿着统一服装的照片。
陈思闻点开,一张张地看。
有老师在台下拍的照片,有电视台拍的,也有他们在后台拍的。
有一张,是徐光远拉着二胡,而她正做着动作激昂地朗诵着,两束光,分别打在他们的身上。
她看着照片,久久无法回神。
她想起,之前他坚定地相信着她,把自己身上的那股半显的狂劲展现出来,以至于,后来的她也沾染上他的几分习气。
上台前的她,也没有紧张。
十一点多,陈思闻躺在被窝里,怎样也无法入眠。
从前所发生的事情在她的脑海中不但播放,源源不断。
她想,其实,她和徐光远很像。
像到,他们之间似乎都无法互补互给。
放在枕头下的手机忽然响起,这个时间,能是谁。
她愣了两秒,转身拿起手机,是徐光远的号码。
没有犹豫,她滑动接听,电话那头有风吹动的声音。
陈思闻,我们在一起吧。他似乎很累很累,似乎有着醉意。
好。
这是她少有的不理智,情感如洪水冲埋理性。
他们终于说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过,自然不会这样就一起了
分离
1.
那晚过后,陈思闻和徐光远彼此没有再联系对方。
一问一答,已经是只有他们俩所知道的事实。
陈思闻在信息对话框的里,打出的那几个字一直没有发出去。
这一段关系,就像是一阵冬天的风,一场冬天的雪,开始时,便预兆了过程的短暂。
总会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