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耘又说:天色已晚,我送姑娘下山吧。
嗯?不用了!
祁终害怕地后退一步,眨了眨眼,拒绝道:公子啊,不瞒你说,我小时候一直有个愿望
什么愿望?沐耘不知不觉间,又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有先天不足的缺陷,老是莫名其妙提起其他话题。
就是我想玩一个木头人的游戏,但是需要两个人的配合。我没有姊妹,没有玩伴,没有竹马同龄人什么的通通都没有,所以一直玩不成这个游戏。
沐耘听她这么说,心里觉得好惨,颇是同情地看向她:那桐桐姑娘,希望我怎么做?
啧。真好骗。
祁终暗自得意,故作高兴道:很简单。你先把眼睛闭上,听我数数,数到没声了,才可以睁开。
沐耘迟疑一瞬,道:这不是捉迷藏吗?
啊都一样,都一样。
祁终心里慌张不已,眼看天都黑了,他还得回去换衣服呢。
沐耘见她满眼焦虑,心里的猜测更加应验了几分,觉得眼前女子应该是滦阳城中某大户人家的傻小姐哪有人心智这么不成熟的。
他权当可怜稚子,依从对方之言,乖顺地闭上了眼。
祁终见此,大喜,开始顺数:一,二,三
边数边跑,待跑到一定距离后,他回手丢了一封潦草的书信到那人脚边,却不想因此将手中的手绢也带了出去,他也懒得去捡了,噤了声,就踏着轻功,飞身纵去。
半晌,周遭安静地只剩虫鸣,沐耘试探询问:姑娘,我可以睁眼了么?
还是空空的风声。
沐耘轻轻睁眼,花林中已经泻下流萤的月色,铺在青青的小路上。
他拾起脚边的一份信纸和一段染香的纱绢,展阅内容:沐耘公子,你上当了,我三日都未归家,在外游玩,无父母可商量,所以咱俩的婚事,还是先看后会有无期再说吧,哈哈。
无奈闭了闭眼,沐耘虽无愠色,却不由想笑,这世间真是什么奇葩人都有。
将信纸和纱绢一并收好,他想若有来日,还是要物归原主。
第58章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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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林一别,祁终取回了装有木章的锦盒,就再也不敢随便耽搁正事,顺利送至归处,才一身轻松地返程长汀。
回到长汀山脚的小镇,仍是热闹非凡。
祁终想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得给小师妹带点好吃的点心回去,便又折道去买了月牙花糕。
从糕点铺出来,正准备离开,却听见旁边深巷中,哭声凄惨,其中还带着一些嬉笑谩骂的声音。
难道有市井混混在角落聚众斗殴?他掐着下巴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上前看了几眼。
刚走近巷口,一根粗壮的棍子横飞而来,祁终灵敏偏头,躲了过去。
本以为是里面的人故意挑衅,可棍子丢过来后,并没有喝令之语,祁终心想,对方应该是不小心丢出来的,遂又缓缓向巷子尽头走去。
忽然,眼中出现恃强凌弱的混乱一幕,伴随着棍棒相加的辱骂声,让祁终不由驻足,静观了片刻。
叫你乱跑,狗傻子,打死你
持棍的人是一个市井之徒,周遭还有他的同伙以及一堆半大不小的小孩,在看热闹。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少年,痛苦地抱着头,卑弱地低低啜泣,却没有一声求饶。
打死他,打死他,狗傻子
呸,不知道哪儿来的傻子,叫你滚你不滚
哈哈哈
笑声刺耳,场面惊心。祁终捏了捏拳头,甚是不快地拧眉:究竟何种深仇大恨,要这般歹毒羞辱?下手那么狠,人都要被打死了。
不再犹豫,他凌步上前,一把抓住那人作恶的手,劝道:朋友,纵使你与这人有什么恩仇,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人都要被你打成残废了,该收手了吧?
那人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待祁终松手后,转身嚣张道:嘿,谁他娘的叫你多管闲事?
祁终无言直视他,暂无更甚反应。
持棍的人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身形偏瘦,颇似营养不良的样子,误以为是什么羸弱书生,更加目中无人:我跟他可没有什么仇,就是见这傻子不顺眼,想打他出气怎么了?你管得着吗你?小书生。
一听缘由,祁终怒气高涨,恨不得踩死眼前的地头蛇,轻瞥一眼,祁终巧夺那人手中的棍棒,在人没反应过来之际,反手打在其腿弯处,那人跪地一瞬,左肩上又一道棍棒重压,力道太重,已有脱臼的痛苦。
他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个不好惹的货色,欺软怕硬,求饶起来:啊啊啊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祁终不想与他多做纠缠,将棍子点在他肩处,送力将人翻滚出巷,随即将棍子横飞过去,打碎草棚里无数旧瓦,扑了那人一脸灰。
傻子?傻子你就可以无缘无故对其拳打脚踢,以泄私愤?哪怕他和你无冤无仇,毫不相干?
周遭帮凶哆哆嗦嗦,不敢吱声。
祁终愤懑不平,又道:下次在长汀山镇上,再做这种恃强凌弱的罪行,还带坏一帮孩童的话,你就连夜拔除祖籍,打包滚蛋。
走,走,快走
一帮小鬼见头子被收拾,机灵地乱窜出巷,慌乱奔跑,生怕被打。
周围倏然安静,祁终揉了揉手指,轻瞥了眼角落里的可怜人,还像只鸵鸟似的把头埋在双手里,低低啜泣,冠发蓬乱,衣衫血染,看着倒像是哪里的落魄游子。
祁终轻手轻脚地上前,蹲在那人跟前,出言安慰:这位小兄弟,你还好吗?坏人都被赶走了,你不用害怕了。
伸手刚一摸到那人衣袖,人就不停颤抖,一个劲儿往角落里缩,明显是被打怕了。
祁终尴尬收回手,宽慰道:呃,要不你先起来,地上凉
那人默不作声,也纹丝不动。
祁终觉得有些怪异,估摸着对方还要一段时间缓冲,便也不多管下去,起身拍了拍尘,准备离开。
脚步声渐行渐远,那人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祁终走到巷口,狡猾地用眼尾余光轻瞥,瞅见那人清秀苍白的脸容,双眼微微凹陷,病色满身,像是有先天不足之症。
他小声嘀咕:啧,真可怜。话也不说,也不知道他的家人在哪儿,要不还能顺手将他送回府去。
但见集市趋近尾声,祁终觉得时候不早了,闲事也管不了那么多,悠悠闲闲出了巷口,不再对那人多做过问。
走到街上,祁终突然感觉手中空落,隐隐丢了什么东西,他停步一想,好像刚才买的糕点被自己丢到巷子旁边的石磨上了。
一时懊恼:哎,狗记性,老是忘拿东西。
正思量着要不要折路回去取,刚一转身,就瞅见人群里一个熟悉的狼狈身影,正四处拦路,向人求告着什么。
祁终凝神一观,发现是刚刚那个挨打的傻子,并且观察其行动举止,好似无法出声,只能手语交谈。
默然站在一边,祁终尚带迟疑,驻足观望一番,见他艰难寻人,抬手向一位老太婆比划自己的身形,满眼焦急,却被老太婆白了一眼,一把推开。
接着他又去拦住另一个中年男子,一样比划身高样貌,结果那人直接暴脾气,把他推在地上,骂道:滚一边儿去,哪儿来的臭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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