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栀幼年住在底疆,又喜阅览游记,所以对这些很是了解,大方替人解惑。
祁终赞同点头:哦。这样啊,你倒是挺聪明啊。
闵栀得意一笑:那是。
天色不早,我们先找家客栈休息吧。
沐耘看着长久赶路,已经体力不支的元谦,唇色都泛白了,有些不忍。
这条街都是客栈,随便选一家好了。闵栀指了指对面。
祁终却摇摇头:那可不行,一看你就是没在外赶过路的,衣食住行,民生大计,我少年远游,可是很有经验的,所以我来选,你们跟着就好了。
又在扯皮。闵栀轻哼一句,抱手跟在他身后。
满了?
又满了?
呼,怎么好的客栈都满了?
众人连番奔走好几家像样的客栈,皆是以满客结尾,祁终不由叹气。
都跟你说了,这儿经商的人多,自然不易找到空房。闵栀没好气道。
元谦本就体弱,又有些中暑的感觉,无力地垂了垂头,靠在一旁的沐耘肩上,委屈眨眼。
再忍忍,很快就可以休息了。沐耘轻声安抚,遂又把目光放到祁终身上。
啊好好,那就去那家吧。
面对三双寄予厚望的目光,祁终无奈妥协,指向对面一家冷清,破烂的客栈。
诶,客官,您的房号,收好了,二楼左拐就是了。
前台小二把最后一张竹片卡号交到祁终手里,殷勤说道。
知道了。付了银子,祁终刚一转身,却见三人都没等他,皆已上楼了。
他切了一声,恹恹跟上楼。
沿着门牌序号,一一巡览,祁终的脚步停在二楼末端。
不是吧?居然是这层楼的最后一间。都说这种房比较晦气,晚上可别有什么怪物冒出来啊。要是被我睡着了一脚踹死可别怪我啊。
絮絮叨叨进了屋内,祁终一见屋内陈设,又嫌弃啧道。
果然便宜没好事,真是简陋。
包袱一放,祁终觉得吃晚饭时间尚早,遂又出门,在走廊上溜达起来。
哪知刚一转身,就望见旁边进屋的沐耘,他心里一乐,想了片刻,走到门前,格外规矩地敲了敲门。
嘭嘭嘭
才把元谦扶回房间安顿好的沐耘,刚坐下铺好纸墨,就听见敲门声,没多想,应了一句:请进。
吱呀
门隙开了一条缝,却迟迟没有人进来。
沐耘稍稍偏头,门后又突然冒出一颗机灵的小脑袋,冲他咧嘴憨笑。
是我,耘兄。
探头探脑一番,在沐耘淡定的目光下,祁终心觉无趣,安分进了屋内。
沐耘一看他那副欠欠的笑脸,下意识觉得没什么好事,便不过多理会,埋首专心书写自己手中的笔记。
祁终见他不理自己,有些气恼:不会还在怪我抢他手绢的事吧?切,小气包。
看看他在写什么?
沐耘忽感纸上光亮被一阵淡影挡住,颇是心机地用左手挡住。
哟?还不让我看?
见他这样的举止,祁终更加好奇纸上的内容,想了想,他勾唇一笑。
哎,也不知元谦怎么样了,你这里太无趣了,我去找他了
一听这话,沐耘舒了口气,将左手规矩放到一边。
哪知祁终佯装要走,下一秒就转身回来,一把夺过他刚写好的宣纸,得意高举。
哈哈,你不让我看,还不是被我抢到啦?
沐耘皱了皱眉,抿唇不语,将目光偏向一边,略是在生闷气。
祁终可没管他,知他脾气好,不会怪罪,便仔细一览纸上内容,看了两行就后悔了: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写的?
读不下去,祁终却也没还给他,又狡猾一笑,开始字正腔圆地读着纸上内容。
记得小蘋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1】
念到一半,祁终感叹道:啧啧,怎么都是些思人想人的诗啊?原以为你写的情书,原来是在抄诗集啊。还尽捡这些酥人骨头的诗句抄
啊?怎会
沐耘震惊起身,不可置信夺回纸张,细细查看,他分明写的是游记,怎么变成了这种柔情蜜意的内容?
噗哈哈哈你自己写了什么,心里没数吗?我一瞎说,你还真信了?
祁终扶着腰,笑到捧腹。
你!沐耘心知自己再次被开了玩笑,苦恼叹道,祁兄弟,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再折磨我了。
折磨?祁终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词儿,又好笑又震惊。
我只是逗你玩儿。再说,我不折磨你,难道你是要我去折磨其他人?
沐耘重新坐回书桌边,神色平静:我并无此意。
哎。行行,我答应你,以后没经过你的同意,绝对不会再乱开玩笑了。
乖乖的保证,让沐耘有些松动,心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便点头认了。
祁终悻悻收起戏谑,坐到沐耘对面,百无聊赖地帮他研磨。
沐耘看了一眼,没有拒绝,又问:你方才那些诗句,是从哪里听来的?
看话本记住的啊。祁终随口一答。
沐耘神色一凝,口气颇为严肃道:淫词艳曲,易误人心智,你还是少读为好。
啥?祁终乍一听,还以为自己耳朵坏了,觉得可笑,你也太敏感了吧?这不是正常的情恋诗词么?怎么就淫词了?
我抱歉,是我失言了。
被人一提醒,沐耘也感觉自己想太多了,急忙收敛。
祁终不知他为何如此,只觉得有些奇怪,但出于尊重,并未深问,而是转移了话题。
话说,耘公子你年纪也不小了,家里人有帮你安排亲事了吗?
沐耘停笔,像是被触到心中什么刺激点了,抬眸望向祁终,仿佛无声质问他怎么在八卦这个?
我不知道。
祁终干咳了两声:不知道?是不想说吧,连人家手绢都拿到了,还装
沐耘想了想,又说:可以不要问这些吗?
见人神色有淡淡不悦,祁终误解其态度是高傲,懒哼一声,不服气道:切。神气什么呀。有个能送绢儿的红颜知己就不得了了呀?
我师父可是神算子,他老早就给我算过了,说我啊,天生命好,将来一定会娶一个大富大贵,家世清白,温柔贤惠的名门千金!
语气逐渐自豪,祁终扬了扬下巴,又偷瞄了一眼沐耘的反应,发现其还是一副平淡的脸色,没怎么动容。
但其实是有的,比如他蘸墨的笔,已经浸了不少墨汁,毛笔尖端都快被撑死了,也不见他提笔。
祁终撇撇嘴,骄傲道:诶,你羡慕不?
还以为他要来个什么后续,原来又是这种无聊的问题。沐耘越听越分心,不由沉吟片刻,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无奈笑意,心道这人为什么老是爱和他比一些奇怪的东西。
看了眼自我陶醉的祁终,沐耘轻咳了下,认真道:恭喜。
嗯?
祁终听见这一句恭喜,顿时懵了,这呆子回话的套路还真是新奇。
干笑了两声,捣鼓了下脑子里的招数,祁终两眼精神了:哈哈。同喜,同喜。改天咱们互喝喜酒哈
你家大业大,彩礼钱多给点兄弟我呢,你也知道,最重情义,等你娶娇妻的时候,我就算礼没到人也会到的
说得理直气壮,祁终一通胡乱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