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的,分明是更珍贵的
褚霖缓缓撤身:抱歉,阿雁。朕一时冲动,孟浪了。
褚霖轻笑着侧开脸,脸上还带着几分歉意的笑,可澹台雁却能从中看出几分自厌来。
她心里不大舒服。
澹台雁怔怔地看着褚霖,看见他坐回去,低着头沉默一会儿,手一撑地便要起身。
阿雁,朕
澹台雁突然直起身,伸手扯住他的衣襟把人拉回来,倾身贴上去。
褚霖睁大了眼睛。
她不会亲吻,唯一的记忆也就是上回,褚霖睡着睡着突然发疯那一回。从那之后,褚霖倒是一直守礼,未再逾越。
也不过是轻轻碰一碰,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便能引动一阵又一阵的心悸。
澹台雁很快松开手退回来,手指拧在一起,睫毛颤得不像话,小脸臊得通红。褚霖仍旧是呆坐着,桃花眼直愣愣地看着她,再也不见游刃有余的笑意。
陛下,臣妾我
澹台雁转开头,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天,看了看地,又看了看衣裳上的玄色暗纹,连耳根后都红成一片。
这实在是太孟浪了。
脸上热得不像话,连脑袋都昏昏涨涨。
净室里应当有水,她得洗把脸,冷静冷静。
澹台雁直起膝盖就要起身,却被人牵着腰带回去,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耳边胸膛微微震动,褚霖声音带着笑:阿雁,跑什么?
你、我
澹台雁在他怀里一阵扑腾,却被衣服给缠着了,腰上的手臂越来越紧,褚霖的笑意也越来越明显。
你不要得寸进尺!
不就是亲一亲,又不是没亲过,笑什么笑?
笑她又丢了个大脸?
澹台雁闷着气,逃又逃不掉,干脆躲在他怀里不出声,扯起袖子蒙住脸,掩耳盗铃。
阿雁,阿雁?
褚霖揽着她,换了个随意些的坐姿,长腿靠在她身边,这下澹台雁当真是彻彻底底被他箍在怀里。
阿雁,褚霖把她的脑袋翻出来,捧着她的下巴,鼻尖碰着鼻尖,眉宇间尽是疏朗的笑意,阿雁是不是他抿起唇,竟然也有点赧然,是不是不讨厌朕了?
桃花眼弯弯,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满含期待地瞧过来。
澹台雁又是一阵脸热,声如蚊蝇,别别扭扭道:本来也没有讨厌。
当然不仅仅是不讨厌。
九成山上,褚霖明明受的是腿伤,却动辄头疼脑热,手也酸了,腰也软了,走动要人扶,睡觉要人陪。澹台雁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她仍旧退让了。
甚至褚霖半夜做噩梦,冒犯了她,澹台雁虽然生气,但后来终究也没说什么。
这当然不只是不讨厌,可看褚霖那般得意,她又有些微妙的不高兴。
褚霖正欲开口,澹台雁抵着他的胸膛瞪他,不准说话!
怎么能羞成这样?褚霖又是一阵笑,笑得澹台雁又低下头,恨不得把脑袋埋到脖子里。
好,朕不说。褚霖摩挲着她的下巴,拇指按了按她的唇,眼神幽暗,可是朕忍不住,阿雁帮帮朕吧。
帝后久不出面,朝中崔家人尚能坐得住,可其他人却不免开始焦躁了。
深夜,使臣驿馆中,有黑衣人穿过长长院道,绕开时苏胡息的房门,走到莫乎珞珈身前。
黑衣人摘下帽兜,露出白白胖胖的一张脸,正是宁王褚豪。
宁王紧蹙着眉,再也没有那日宫宴上的随和,开口就是质问:这么多天了,宫中还是没有消息,你那边到底成了没有!
莫乎珞珈端坐在茶桌前,提起茶壶,将茶水注入杯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若忽略那张高鼻深目的面容,简直就是个地道的大衍人了。
他将茶碗推到宁王身前:殿下稍安勿躁,朝中催得这样紧,帝后还不出面,想来一定是不能出面。
宁王没碰那茶:那到底是谁?
莫乎珞珈不答,捧起茶碗吹了吹,低着头慢慢品。
快说!你的那些杀手究竟有没有消息?
宁王一胳膊杵在案上,砰地一声响,茶碗中的茶水溅了几滴在案上。
殿下,这可是寿州来的黄芽,可惜了。莫乎珞珈搁下茶碗,整了整袖子,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臣所派去都是王庭的死士,任务若不成,必是要回来领罚,可若成了莫乎珞珈有意顿了一下,见宁王一脸紧张,心下暗笑,殿下知道陛下和娘娘的手段,若真是成了,这些死士,也会有该去的地方。
宁王心下稍安,接着又紧张道:他们、他们不会说出些什么来吧
殿下放心,都是最精锐的死士,被人抓住也绝不肯苟活。
这样一来,成不成那些死士都是个死,莫乎珞珈说得天花乱坠,也全都是废话。
宁王想明白了,怒道:你还是没说,皇他压低声音,他们到底
若是无事,他们何必躲躲藏藏,早就发作起来了。祭礼遇刺,外间流言纷飞,皇帝后宫空置,国本未立,帝后要是再没人出面,天都要变了。莫乎珞珈点点桌案,他们不肯出来,肯定是没法出来。臣先恭祝宁王殿下,心愿得偿。
宁王仍旧凝着眉。
这次刺杀,本是冲着皇后去的,可帝后两人都不出面,恐怕真正受伤、甚至死了的,是皇帝。
虽说褚霖膝下无子嗣,他一死,宁王便有机会上位,这本是最好的结果。可宁王总觉得心头不安宁。
他到底还是希望,澹台雁能死在九成山上。
当初他和褚霖于京城外对峙,可以说,谁先入京城,谁就是大衍的君主。可也有一个问题,两方兵力相当,若宁王先入城,而褚霖不顾礼仪和大义名分,直接围困京城,那么宁王就是乖乖入瓮的那个鳖。
两军对峙许久,宁王正打算着要不要派人去朱雀军中游说一番,后边却有消息来报,说玄武军把江南道给占了。
江南道是宁王的大本营,他敢在这儿和褚霖空耗,也是仗着军备补给能从江南源源不断地送过来。结果他在这儿等着做皇帝,澹台雁却把他老家给打了。
宁王只能回头驰援,这样一来,朱雀军就顺利入京,褚霖也顺利清扫韦氏余党,在杨太皇太后的扶持下,登上帝位。而澹台雁也没久留,直接扔下江南道,溜溜达达上京城当皇后了。
多年苦心孤诣,好不容易得来定鼎中原的机会,却因为一出围魏救赵而破灭。
宁王怎能不恨!
他恨褚霖,但更恨澹台雁,败于这个女人之手,简直是宁王毕生之耻。
澹台雁不死,就算褚霖死了,他依旧不能安枕。
好不容易送走宁王,莫乎珞珈叹了口气,又笑起来。
大衍自己内斗,竟还要假借外族人之手,当真以为一点代价都没有。这宁王真是傻得可爱。
可他们突厥人,正是败于大衍之手。
莫乎珞珈又喝了一口茶,随从来报,说有客上门。
客人?他眯了眯眼,夜深如此,今夜他除了宁王,没再安排别的客人。
是侍从话音未落,外头传来几声惨叫,一个身穿袴褶的人持剑闯进来。
莫乎珞珈,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