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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免费阅读-了仲未饮茶(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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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雁从前听孟海说过,当年韦氏之乱中有许多忠臣被陷害,裴是非的两个儿子也在其中,大儿子一家因言获罪,都被下狱,当晚就没了命;二儿子不清楚细谨,殿前为兄长求情,结果也被株连,妻子惊惧而亡,只留下了还在总角的幼女。

这一大家子人,到最后也只剩下了裴是非夫妇还有孙女裴菡三人。

是以裴是非所说家中人少,并非托词,家里仆从少,也并非是出于沽名钓誉。

褚霖连忙道:先生言重,朕与阿雁不过是来此探访先生,既是做客,自然客随主便。

澹台雁也随着摇摇头:我看先生家里名花竹影,小石铺道,别有一番雅趣,倒是行宫过于豪奢了。

裴是非淡淡一下,既没有诚惶诚恐,也没有阿谀奉承,仍有一番不卑不亢的气度在。

褚霖说是做客不必多礼,裴是非也没假客气,就让仆从各自去做各自的活计,又说自己闲来无事正在打棋谱,邀请皇帝入内手谈一局。

褚霖此来是有事商谈,以手谈为名正好商议事情,褚霖自然应允。

男人们要谈事,喻夫人便将澹台雁请到内院去,说是江南的新茶到了,请娘娘入内品茗。

寒舍茶水简陋,比不得行宫禁中,还请娘娘不要嫌弃。

喻夫人笑得温婉,就同裴是非一般,既不特别热络,也没有刻意冷淡,澹台雁从前见多了那些贵妇人明褒暗贬的绵里针,见到这般落落大方的女眷,倒是生出几分惊讶。

以裴是非右相的身份,他的妻子应当也有诰命赏封,但是澹台雁在先前的宫宴上却并未见过这位喻夫人。

裴府别苑地方不大,也不像晋国公府别苑那般过二门还需乘坐软轿,澹台雁估摸着,这也是裴是非崇尚简朴,府上没有这般豪奢规矩的缘故,看来就算是皇帝和皇后亲临,也不能在他这里有特殊待遇。

澹台雁跟着喻夫人走进内院,里头倒是别有天地,铺地的只是最普通的碎石子,软鞋踏上去甚至有些硌,但却在这简朴之中用了别样心思,以深浅明暗不同的各色石子铺成山水影,澹台雁拎着裙角啧啧称奇,喻夫人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过多炫耀。

二人入得内室,喻夫人所居的地方,除了几张家私,墙上挂着的一副谷中幽兰图外,别无装饰,显得极为清冷。

现下天气彻底转冷,行宫中不但烧了地龙,有时候还要在屋里头摆放几个炭盆,可是二人对坐在案边煮茶,那煮茶用的炭炉,竟然就是这屋里头唯一的一处热源。

喻夫人穿得轻薄,倒是很能抗冻,她挽起袖子,露出玉白一截皓腕,素手提起茶壶分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更显出了几分大家风范。

澹台雁搓搓手指,嗅了嗅夸了句香气足,便捧着杯子暖手。

裴大人家风严谨,倒是显得我宫中太过奢靡了。

喻夫人笑道:娘娘不要嫌弃寒舍粗陋便好了,听闻行宫中雕栏玉砌,气势恢宏,臣妾无缘得见,才是遗憾呢。

两人彼此谦让一番,倒让澹台雁生出些好奇来。

裴家家风严谨,倒是少见夫人同孙女一起参宴。

澹台雁本意是说,以喻夫人这般风度,这般地位,从前她不该没有听过这位人物,且说到裴菡,澹台雁到现在才发现,裴菡并没有同她们一道。

喻夫人惊讶地挑起眉毛,而后了然一笑道:娘娘贵人事多,不知晓也是情有可原,臣妾虽为裴府掌管中馈,却并非是裴府正室,只是府上妾侍罢了。

她说得坦坦荡荡,尴尬的倒成了澹台雁。

啊,是这样澹台雁掩饰性地举杯挡了挡脸,我观夫人气度自然,便以为

喻夫人宽和地摇摇头,又提到孙女裴菡

阿菡正值年岁,本该是有她母亲为她议亲的,只是娘娘也知道,当年逆犯韦氏喻夫人叹了口气,将残茶倒了,又添了一遍新茶,幸而她母亲虽然去了,但外祖还在,去岁她外祖母便说,要将她接去再准备议亲之事。

裴菡到了年纪该要议亲,她姓裴,此事自然该有裴家来管。但是裴菡的母亲早亡,裴是非的正妻也早早离世,这家里说得上话的女眷只有一个喻夫人。

然而喻夫人做妾多年,人脉不广,自身门第也比不上裴菡的外祖家,让喻夫人张罗婚事,倒不如让她外祖家里有头有脸的贵妇人帮忙相看。

这世道就是如此,不管父兄身份再高,家中若是没有一位有地位、有手段的女性长辈,闺阁女儿的婚事便是个难题。

既要让裴菡的外祖母来准备婚事,那也该有个名目,若是她在裴家有了正经的嫡祖母,那么裴菡的外祖是无论如何也不该越俎代庖的。

所以喻夫人之所以没有被扶正,实则是在为裴菡的婚事让路。

喻夫人淡然一笑,仿佛并不在乎这些名分小事,只说自己年岁大了,也懒得折腾了。

澹台雁也笑着应和两句,心中却升起几分古怪。

裴是非的两个儿子都是嫡子,裴菡也是正经嫡出,这样算来,喻夫人同裴菡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甚至从规矩上来说,喻夫人只是妾侍,裴菡却是主人,妾侍如何能在正经嫡女面前摆长辈架子?

然而喻夫人提及裴菡,正像是提起身边一个小辈,丝毫没有抵触之心,更没有什么生分的意思。

不过就连皇后上门都是由喻夫人待客,喻夫人的尊荣,比其他府邸上正经的正头夫人还要高几分,这妾侍不妾侍的,好似也当真没什么要紧的了。

这头主客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那头裴是非也才刚刚将褚霖请上棋桌。

棋盘上黑子白子各有几颗,是刚起没多久的残局,褚霖执黑,裴是非执白,两人便就这残局继续手谈。

说是下棋,两人还真就下了起来,褚霖手持棋子,眼睛只盯着棋盘看,恍若心无旁骛。裴是非扫一眼棋盘,若有所思地打量皇帝。

其实褚霖所来是为了何事,两人心知肚明,只是都沉得住气。

经过昨日的公审,有喻静妩那惊天一撞,崔氏落败已成定局,昨日一散朝,左相崔敬晖便往宫中递了奏折,说是年老不堪政事,向皇帝乞骸骨,说要荣归故里。

同样乞骸骨的还有正值壮年的崔甫等崔氏嫡系,他们的意思很明显,这一局他们输了,也请皇帝给彼此都留个面子,官职他们不要了,也请皇帝留一线,让他们能好好活着回清河郡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崔氏根系实实地扎在大衍朝廷中,想要一朝拔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即便崔氏认了崔从筠有谋刺举动,也能以官职为交换,换皇帝一个不要株连。

褚霖没有批崔氏的折子,也没驳斥,而是借由休沐的时机探访裴是非。

这意思很明显,崔氏嫡系退回清河郡,两方和解的结局,褚霖并不满意,他就是要将崔氏连根拔起,赶尽杀绝。

光他一人是办不到的,更不要说还有个太皇太后压在他头顶上,所以褚霖来找裴是非,希望借由寒门的利刃,剜除这块腐肉。

褚霖带着妻子亲自登门拜访,礼贤下士的姿态已经做足,若是贴心的臣子早该自己提出要为君王齐斧。

可是如今寒门独善其身,裴是非正是坐山观虎斗的好时候,何必要掺和这一脚呢?

棋盘上你来我往互相试探一番,也都捡起几颗棋子,褚霖下棋下得专心致志,只是落子时的急躁越发难以掩饰,裴是非老神在在地陪他过招。

他在等,在等这个年轻的君王,给出一个足够诱人的价码。

局上黑子落点越发没有章法,终于在褚霖又一次胡乱落子时,裴是非没忍住扶住了他的手腕。

褚霖面上倒是稳得住,他眨了眨眼:先生这是何意?

裴是非叹道:陛下心思并不在此。

话说到这份上,再装就没什么意思了。

褚霖也不争辩,顺势抬手将棋子扔回竹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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