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如水的月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太上不病(36)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他走上桥,看见一个站在桥上看水的姑娘。她长发散落着,发尾柔软地卷着些弧度。高腰长裤,短上衣,一截白瓷的腰身露在外面,身材修长地亭亭玉立。

她有着温婉如江南的声音,周濂清听见她问旁边的陌生人。

你是本地人吗?请问。

她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话问完之后才顿了顿,想起来要加一句礼貌的敬辞。

年轻男人回答说不是。

她又问,那你知道这里离百间楼远吗?

不远。男人说着,抬手往她刚才看的方向指了指,沿着河再往前就是了。河岸上的长廊一眼就可以看到,很好找的。

她了然道谢。

和友好的陌生游客聊了两句后,她像是想到什么,低头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两颗糖递过去。

给。

她这个举动足让人家愣了一会儿,才接过说,谢谢。

陈皮糖。

接地气的糖果。

周濂清不由得笑了笑。

她笑着说,好吃的。

她说完话就转身走下桥,离开这里。

她要走了。

周濂清抬步跟上她。

年轻的小姑娘踩着潮湿的石板路,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雨过后云层散开,又照下阳光。光影打在影壁上,走在长廊下百转千回。

他离她越来越远了。

他想问她的名字,想追上她。

他有些着急,大步上前,牵住了她的手腕。

小姑娘抬头看着他,眉眼和目光,如玉如水,黛眉明眸。

她看了他一会儿,弯起眼睛,清澈的眸子映着他的身影。

她笑着说,我叫祝晚吟。

周濂清抬手碰她的脸,他想叫她的名字,可是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晚吟。

他想拥抱她,可是不能。她消失不见了,他没有再能找到她。

她是他的江南一梦。太过贪心,梦境便成空。

徒一场虚幻。

49.Chapter4949

拍卖会前当天,是潮冷微风,浓云低压的天气。

江城酒店某个房间,聂靖站在窗边抽着烟,眉头紧锁。

聂叔。

王瑾萱走过来,神色严肃,这次我们的人恐怕真的混不进去,除非是周先生亲自......

那不可能。聂靖看着窗外道,周先生现在好好的,并不代表他很安全。相反,程渭淮不会放过他的。上次赌场的事,已经是在消耗程渭淮的信任了。

可是这姓程的太谨慎了。王瑾萱烦躁地揉了揉后颈,这两天我们忙前忙后,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次这个拍卖会现场连只蚊子都混不进去。

是的。白泽也过来,皱眉说,而且是拍卖会办在岛上,对外并不公开。如果不是周先生,我们甚至无法得知程渭淮将拍卖会提前到了今天开始。

一切细枝末节都悄无声息,程渭淮秉持着一惯严谨多疑的风格。周濂清也是好不容易才将消息及时传出来。

王瑾萱道,何况那座岛能隔绝所有的外界信号。

白泽说,我们的人只要出现,一定是打草惊蛇的结果。

王瑾萱:这次要是能抓住买家,那我们可就能光明正大地去把程先生这位良心企业家带走了。

白泽:是啊,要抓他可太不容易了。这次要是成了,所有证据链就算是彻底闭合了。即便程渭淮一个字也不招,也能定他的死罪。

要成事,不容易啊......聂靖低声笑了笑,面容在烟雾里模糊不清,程先生的这位买家可不简单。你们知道他除了做程渭淮的生意,还做谁的生意?

王瑾萱和白泽不明对视,谁。

毒蛇。聂靖看他们一眼,目光明锐,认识吗?

白泽拧眉,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人,靠,那个海南的毒枭?

王瑾萱也想起来,是上次和我们对接的陈队,他们负责的?

对。聂靖声音有些沉缓,这可是个狠角色,陈队的老熟人了。就像我们和程渭淮周旋一样,陈队和毒蛇打交道这些年,我们那帮缉毒警队的战友,不知牺牲了多少。

闻言,王瑾萱和白泽心情都不由变得沉重。

程渭淮是虎,那是蛇。聂靖冷笑了声,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狠。虽然看起来程渭淮这样的商人远不如毒枭阴狠,但他这样有权有势的老虎,毒性可一点也不比那阴狠的蛇少半分。位高权重者吃人是不吐骨头的。

当年纪队......聂靖每每说到此处,都眼泛酸苦。这么多年还是不能坦然面对。

白泽抬手用力拍了拍聂叔的肩,聂靖抽了口烟压下那阵苦,声音里掩着恨,纪队的命,程渭淮死一百次也不够赔。

何况他手上远不止纪队一条人命。

聂靖沉吟良久,才缓声道,不知不觉也过去这么多年了,可我总觉得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当年你们纪队下狠心要把濂清扯进来,找我喝了一夜的酒。

他摇头叹道,没办法,周家那样的家族背景,早就被程渭淮盯上了。除了周濂清,没人能再那么接近程渭淮了。程渭淮有背景,他和一般罪犯是不同的。

那个时候纪队说濂清这个名字太干净,不能脏了。所以决定给他换一个名字,叫周闻。

聂靖低笑了声,你们说说,人家好好一个娇贵的大少爷,他非得把他扯进来做什么......非让他做那些危险的事。

你们知道吗,我当时劝他的时候,他摔了酒瓶子给我狠狠骂了一顿,他让我看看缉毒警队的兄弟,看看他们。他问我,周濂清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比他们金贵在哪里。

我答不上来。我觉得他当时在骂我,也是在问他自己。

王瑾萱听不下去,蹲到一边的沙发旁抹眼泪。

白泽靠在窗边安静地听着。

这么多年,聂叔第一次和他们说纪队的事。说出来,总归好受一点。

一直不敢碰,才真的是心病,伤不愈合,就越久越疼。

他说周濂清生来拥有的比别人多,他就得去做比别人也更多的事情。

聂靖望着远处,回忆着过去的事情。那些事情,总是遥远的让他觉得自己老了。每次想起纪成泽,就让他觉得自己老了。

濂清从小是在国外长大的,好像是英国。所以他长大后没有太多的国家认同与归属感和那种......用成泽的话说叫,宿命感。

聂靖笑说,他那个时候对自己这个后辈侄子哪哪都看不上,一点也看不顺眼。

但血液里与生俱来的东西,差的也就是一个觉醒而已。我知道,那些所谓叫做信念的东西,纪成泽都教给他了。

濂清有一个好父亲。或许不尽责,但他真的是一个好父亲,他牺牲了自己的名誉,他没有背叛自己的祖国......

聂靖低声说着,不知在说给谁听。

毒蛇难抓,程渭淮同样难抓。许久,聂靖抬眼,声音在烟雾中渐冷,可他们都有同一个生意伙伴,一个做了中国所有肮脏生意的英国人。毒蛇出卖的东西很直接,程渭淮不一样。

他冷笑道,程渭淮是看不上毒贩的。他喜欢去高贵自己的灵魂,做任何事,都给自己伪装一件至高无上的外衣。可再怎么伪装,也没有用。他出卖的是国家。他再自认清高,也是罪该万死。

恋耽美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