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竹林后,看着窄木桥对面身形窈窕有妩媚的段醉安,已然明了:夫人真是心机深重,唐新昙,只是我一个微不足道的朋友。
段醉安一扬手,红色晶莹瞬间披散在水面上,惊起无数涟漪。她拍拍手,任由一群五光十色的鱼抢夺:欲盖弥彰。
容云胆子渐渐大起来:随您。
段醉安依靠在木栏旁,抬手浮现出一个木盒,水蓝色的暗纹随光涌动,做工十分精巧。她背后站着一个女俾,赫然就是那日帮他送书的!
段醉安打开木盒,用袖口遮住口鼻,另一只手伸到容云面前,示意他看。
容云低头看了一眼盒子里黑乎乎一团又粘稠又恶心的东西,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再闻!
段醉安突然道:我有些怕你。
容云:夫人,容云只是一个奴仆,您想用就用,不用索性杀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可我还是想安心活着。段醉安把木盒盖上,终于放下遮住脸庞的袖口,甩了甩,委屈仙君。
容云想吐。
这个语气,分明不该是她这个年纪,这个人能发出来的。
他强忍恶心,挤出三个字:我喝药。
段醉安扬手,把木盒给他。容云闭上眼,不过尝了尝,还没咽下去,已经吐了出来。
段醉安阴鸷道:够了,想要解药,来找我。她又用奇怪的强调道:仙君,你真好看。
容云几欲作呕。
可那沾上的一点点毒,还是耐不住,引着他去找段醉安。
他记得,段醉安抚上他的脸颊,不断道:嫩。
容云下意识逃开,可清醒过来后,已经与段醉安在镶着金子的玉床上。他暴怒:你!
段醉安悻悻用两手夹着肩膀上的衣服:后日再来。
容云脑袋剧痛,他揪着头皮:我这就去告诉
你自身难保。段醉安道,你以为,我为何这般胆大,还不是因为
容云抓着头,摇摇晃晃半梦半醒地走了出去。
还不是因为她是处子!
容云仿佛置身于狭窄的荒原,浑身难受。
段醉安段醉安
他不明白楚言彧不是楚眉眉,也不是
这个门派,究竟还有多少秘辛!
容云胸口不能动弹,仿佛被巨石压着。他一路撑着墙壁与树干,终于回到住所。
楚夏与段醉安段醉安与楚言彧楚言彧与楚眉眉看似一家人无话不说、亲密无间,实则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容云夜里惊醒后还在后怕,他已顾不上给文亦盖被子,躲在一处寂寥无人的地方,孑然一身地坠入孤独。
那些温馨的欢声笑语风卷残云般逝去,连影子都不留下一片。
一个月后,容云还时常浑身大汗地从梦中醒来。
他推开压在身上沉重的薄棉被,走到衣架前披上黑衣,他无意抬眼扫到一眼镜中的自己,强行扯了下嘴角,可始终没有半点笑意。
文亦恰好醒来,闭着眼睛趴在边上问他:你又起这么早?
容云不答,看着自己无神的眼睛发呆。
文亦拉着容云衣角,借力起身,揉眼道:帮我替少主给夫人带句话,他在安月山派有要事,后日家宴不能参加。
容云无力地点头。
文亦彻底清醒,看着容云的背影,喃喃道:容云?
容云无精打采地走进金殿,无力朝正被女俾簇拥的段醉安行礼:夫人。
段醉安一摆手,女俾纷纷退出大殿。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容云自觉褪尽衣物,像一个奴隶一样爬到段醉安床上。
段醉安赞赏道:做的不错。
容云像一个被换魂的人,冰冷无情地做完他该做的事,终于拿到那碗药。
他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如饥似渴地跑过去,一口倒尽。
段醉安在床上撑着头,仿佛在看什么玩物,发笑:真乖。
容云捡起衣服:我可以走了?语气神情,尽是不耐烦。
段醉安突然神情大变:你还想着他们?
容云不置可否。他们那些曾真心对他的人。
段醉安突然从袖口拉下衣服,娇嗔道:我还不够?
容云眼睛发红,他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他不能再
一刻后,容云突然头昏,跟随着药香,慢步无神地走过去,咬上段醉安的脖颈,粗暴地扯下她的衣服。
两人再次滚倒在轻纱帐中。
他整日昏天黑地已成习惯,也自觉不去楚言彧面前碍眼,躲在不起眼的角落,就这样过了一年。
他恍然觉得,就这样吧。
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和段醉安的关系。
自从沾上那种奇异的药后,容云就再也没有笑过,他已经习惯整日埋在竹简中,只是看着,从来看不进去。
楚言彧把他俩叫来:你们谁去一趟双湖派?
文亦:我修为浅,这次让容云去吧。他说话时带着几分羞涩,楚言彧奇怪:往日你毛遂自荐得很积极啊?
他转向容云:容云,你去。
容云见楚言彧没有给自己商量的机会,耷拉的头点了一下,并未抽身行礼:是。
楚言彧这时似乎心情不错,也没骂他。
出大殿,文亦推容云:你和少主整日阴晴不定的,搞得我要疯了。
容云:有吗?
文亦:没有吗?
容云没看他,看着地上石砖:你说得对。
文亦没跟上去,喊了一句:喂!你怎么了?
容云没有答应,只是闭眼一瞬,睁眼时已经迈出了脚步。
竹桥下流水四季不断,山上红叶红遍,樱花开满,可容云已经无心赏景了。
日复一日地倦在清音阁,应付着性情不定的楚言彧。
他已经不再惧怕段醉安,或者说,已经不在乎是否被楚言彧发现了。
他想起文亦的话,自嘲地眯起眼:我当真变了。
他看到一个女俾手忙脚乱地整理书柜,摆错好几本书,忍不住斥道:眼睛呢?
女俾看他:仙君。
容云看这张脸有点面熟,又听到声音,以及旁人不会叫的仙君,已然想起。
是一个姓唐的姑娘。
他忽然想起什么,问她:段夫人有没有给你吃什么?
他忽然又改口:一个姓李的女俾,是不是给你吃过什么?
唐新昙嫣然一笑:你着急什么?
容云:你快说!他前所未有地着急,眼睛也炯炯有神。
唐新昙正色道:一年前吧,刚上山那会儿,不过我没几日就调到次峰去了这些天才回来。容公子,我真的她露出期许,又低头,很久没跟你说话了。
容云只听一半,皱眉:她没为难你?
唐新昙还没说完的话被堵在肚子里,她只能道:没有。
容云捂着头,像是很累:我差点忘记
唐新昙见状扶住容云。可容云心里一热,突然抽走手臂,十分无情。
唐新昙:仙君,有一句话,我想今天就说。
容云不耐烦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