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眼睛里亮晶晶的,看到洛寒珏困惑的表情,空出的另一只手捂着嘴角恶狠狠的闷声道:下月的华初节,和我一起走,我带你去看烟花。
这是个邀请。
意识到这点在之后洛寒珏冷静的神情一点点的开始了变化,狭长的凤眼慢慢瞪圆,长卷的乱发毛躁躁的,女人呆愣的模样倒有点和猫类似了。
她好像才刚刚切入了温言的轨迹上。
洛寒珏涩声:所以,殿下在那人面前说的都是真的?
不然呢。你不会是真的发愣到现在吧。本王说的那些事情你不会是真的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吧。
都过了多久了,这个女人仿佛大梦初醒了,温言看着眼前人失空的眼神,笑得无奈。
你这家伙啊,为什么总会在关键时候出岔子呢?
少年人柔软的口气似娇嗔又像埋怨。
为什么呢?女人眨眨眼角,似有什么滚热的流出来。
为什么这么做?洛寒珏开始追问,她上前一步,执拗的盯着这张年轻张开的容颜,你告诉我,温言,告诉我你到底是在想什么?你想做什么,到底为什么那样做。
全部都告诉我吧,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女人反扣在少女清瘦肩上的手微微颤动,她有了些勇气,源自于畏惧未知的心理。
她们好像和记忆中的某一天一样重合了,巷首街尾贯通了人群,好热闹啊,洛寒珏能清晰得捕捉到靠近她的一切声音,但她在那双望向她的双眸里,洛寒珏只能看到自己。
她那种带着私欲渴求的迫切,这像是有一种自辱感,莫名其妙又恰如其分的让洛寒珏觉得耳后烧得慌,在退缩前的一秒里,洛寒珏慢慢放轻了呼吸,任由温言把她揽入了怀抱。
洛寒珏听到耳边的一字一句,她压下了逃避的步子。
我太年轻了,也太冲动了,所以总会做很多口不对心的蠢事,又觉得你每次对我的反应很冷淡,凡事我又只顾着自己,从来不问问你的想法。
温言顿了顿,声音温柔又平和得不可思议,以后你有什么事情,我哪里惹你不开心的,哪里你觉得我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告诉我,全部都告诉我,我不想让你难过。
说到这儿,少女又拱了拱窝在女人肩颈上的毛绒绒脑袋,闷里闷气的傲娇:不,不对。刚才那句话推翻,你这人就喜欢把自己憋得和个闷葫芦一样。这点你必须改掉,说好了,我一点都不觉得你这一点好,以后所有的事情,都要和我一起商量。
温言的呼吸轻轻拂过女人光洁细腻的后颈,她抱着自己的宝物越来越紧,她絮絮叨叨像是说了好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有说明白。
最后,洛寒珏听着那个人围拢着她的后腰,靠在她的耳边说: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了解。
世界上好像真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站在街角的一处,隔开了外界所有的喧嚣。
这是独属于她的唯一了。
在错过蹉跎了很久很久之后,洛寒珏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一刻,时常被很多沉重的回忆压得喘不过来气的女人好像不再忧愁了。
困扰了洛寒珏很久的那一夜,好像在这一刻被人重视的,小心翼翼的给出了确定的回答。
洛寒珏心想,若是能把这被偏爱的片刻中,化作永恒的私有。她想要是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能一直,一直,一直,这样就好了。
只要和现在一样,温言能坚定的再一次握起她的手。
洛寒珏能为她做到所有的事。
巷外的人声突然鼎沸,有人大喊:哇,有人开始放烟花啦。大家快去码头看啊!对啊,对啊,快去看热闹啊!
少女垂眸,纤长的眼睫如蝶舞轻颤般,在烟火炸裂开的最后一秒空隙中,温言她动了动口唇。
镇定的,一字一句却也不差的清晰。
我喜欢你,洛寒珏。
那日树下的约定,夜色下,温言描摹着洛寒珏逐渐变化的神情,脸上自然扬起了灿烂又童真的笑容,却又压下微微的哽咽。
我来赴约了。
永不升起的夜空烛火终于照到了渴求之人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一起了,终于直球了。
第48章
四月份的时候终于回暖了,街上也热闹了。
华初就在下周了,寻路过去的每户人家脸上都带上了点喜意,旧去新来,对于国的盛衰,还是他们最了解。
特别是今年对于梁人还是特殊的一年,没有大旱大涝,庄稼收成都足够一年还有富余,新皇逐渐减缓苛捐杂税,还大力推行新政,几年的苦仗也终于打完了。
更不用说,各地的番郡使官还为了之后的祖祭早早就汇聚在了都城的驿馆了。
路过四通八达的市坊门口,是连路过的旅人都会往里边探头看一眼的热闹。
烙饼的穆大狼就特别开心,早早就收了摊,和家里的妻子打了招呼,拎着酒壶就哼着小曲去隔壁找老友下棋去了。
穆大爷还没走几步,就闻到隔壁小院里飘出的甜腻的糖浆味,肚子的馋虫咕嘟了一下,看见大门敞开着,左脚刚跨进去就朝着院子里大喊:老曲,你隔里面弄啥呢,咋这么香?你个小子别不是背着我吃油水吧?
你声音小点,门敞开的,你这嗓门是怕别人不知道你穆爷的威名吗。里院走出一个目光冷凝的男人,明明身上只是一套简单的灰色短褂,手里还拿着一个长柄杓,但这个男人的气势看上去就像是披肩带甲的战士一样。
曲世泽对着穆大爷挥舞几下手里的长勺,大老远就听到声了,这个点我不在熬糖还能做什么。
曲世泽扫了一眼老穆脸上的红晕,和他手里的葫芦。
脸色依旧淡定。
但穆大狼和这人一个战壕里呆了多少年,自小就是光着屁股滚泥巴的交情,哪又能看不出老友是在烦他没规没矩了。
行,你先别说话。
穆爷一下就阻止了话头,他拎起酒葫芦又是对吹了一口,那副豪饮的样子看得曲世泽直皱眉。
穆大狼一口辛辣气吐出,我家那小子还在营地当班呢,今天没啥生意,收了摊就奔你这过来了。
曲世泽嫌弃的挪了站位,他警告这个醉鬼。
待会不要又喝得烂醉,敢吐在我家里就别想再踏入这个门了。
又绕开他一身的酒气走到门边把门把拴上了,转身往里一边走边说,给我正经点,阿晓在家里。
眼神还带浑浊的穆大狼一下子就精神了,大掌拍上曲世泽的肩膀,笑着:阿晓回来咋不早过来和我说,我今早的摊都可以收了。唉,老曲。这人家可不是你一个人养大的闺女,你这事做得可不厚道了。
曲世泽看着这个四十几的老家伙还像个小孩一样朝院里探头探脑,拍掉肩上的手,斜人一眼。
你别老毛糙的,多大的人了,看到人终于安分点,曲世泽握着手里的铜勺,刚才炼糖的余温还留在手里,颠了颠勺继续说道:陆家那边出事了,我就把阿晓接回来了。
啥子东西,不会是陆家亏待了阿晓吧!健硕的男人浓眉一挑,虎目瞪大紧紧盯着曲世泽的表情。
曲世泽点点头,他一看这头老狼到处找家伙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又是死性子不改,穆大狼这又是要闹出点大动静了。
穆大狼嘴上骂着:我就知道陆家不是什么好东西,特么的他们敢对咱们闺女做什么,老子就把他们酒坊的牌子插在他们祖坟上,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冒青烟。
就当穆大狼真的要迈出那道大门的时候,曲世泽掀了掀眼皮,你话都没听完,就准备掀了别人家祖坟,积点德吧。
嗷?那你是啥个意思嘛。
曲世泽看着勺上僵硬的糖块,淡淡说:是陆明德冒犯了世子被抓到暗牢去了。
穆大狼听完,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庭院中心的男人,把门合上了。
他皱着眉问道:那个混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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