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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鸢长凝-流鸢长凝 免费阅读(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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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婉儿那三年,太平宛若行尸走肉,如今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太平不会让她再离开半步。这一世,上官婉儿就是她的逆鳞,谁也触不得!

婉儿总觉得太平不对劲,也顾不得许多,另一只手抬起,贴上了太平的额头,殿下好烫。看来是公主今日饮酒后吹了风,又突然情绪暴起,是以脑袋才会这样滚烫。

婉儿难得温柔,太平终是舒了眉心,整个人忽然偎依过来,撒娇似的唤道:婉儿。

殿下你婉儿想躲开,可太平来得太急,她还来不及反应,太平已钻入了她的怀中,牢牢地抱住了她,不舒服应该躺着休息。

真没良心。太平低哑一骂,滚烫的额头抵在了婉儿的颈窝里,她一边骂,一边好似小猫一样的轻蹭,本宫不舒服,你都不哄一句。

婉儿心绪复杂,可见太平如此,那些冰冷的话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请殿下

自重么?

婉儿不敢看太平,没有发现太平眼底隐有泪光。

是啊,现下的婉儿或许尚未喜欢她。她求她一句轻哄,于婉儿看来,不过公主的一句胡话罢了。

婉儿咬紧下唇,没有再说下去。

只觉一滴温热的水珠落在了手背上,婉儿惊觉,看向太平时,太平已松开了双臂,拉了被角,背对着她躺下了。

本宫倦了。太平的声音沙哑,对她下了逐令。

太平太熟悉婉儿那些冰霜一样的话,哪怕是在婉儿深爱她时,婉儿也能说出那些锥心刺骨的字句。

趁着婉儿还没开口说那些话,太平先逃了,至少现下她不想听见任何一个冰冷的字眼。

婉儿无声沉叹,起身走了两步,复又停下了脚步。

今日,多谢殿下。婉儿的声音虽小,太平却听得分明。

她以为婉儿会这样沉默着退出寝宫,却没想到婉儿开口说的话竟是有温度的。

妾今日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婉儿继续道,倘若一切都不一样了,倘若今日太平逃不了这一劫,那她愿意代太平和亲吐蕃。

太平想知道她打算了什么,偏偏婉儿这时候竟不说了。

婉儿深吸一口气,换了另外一件事,今日殿下说了,命妾入殿陪侍,殿下方才只说倦了,并没有让妾出去。她走近床边,缓缓坐下,给太平掖了掖被角,妾便在这儿安静陪着殿下,等春夏把汤药送来,妾伺候殿下用了药,妾再离开。

太平蜷起了身子,不发一言。

婉儿知道她的脾气,她这样便算是默许了。婉儿素来喜静,所以静静陪着,也不会觉得无趣。仔细想来,这也是她与她难得的相守时光,多一刻都是赚的。

婉儿太平忽然哑声轻唤。

婉儿温声应道:妾在。

太平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反手对她勾了勾手,衣袖给我。

婉儿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衣袖递了过去。

太平捏住衣袖,认真道:别怕。

婉儿怔了怔,忽然明白了太平的意思。吐蕃这边算是告一段落,可武后那边也需要一个解释。

殿下今日已经帮妾很多了。

此事本宫也该给阿娘一个交代。

太平合上双眸,她被禁足并不是什么坏事,甚至阿娘把婉儿一并打发回来,就证明阿娘并不想真的治罪婉儿。

婉儿眸底闪过一抹疑色,她记忆中豆蔻年华的太平,不会想这般远。

难道她

这个念头再一次涌上心头,婉儿强忍下想问她的话,太平若不是重生之人,会回答不是,倘若她是,她也会回答不是。

上辈子她伤太平那般深,那些锥心的话句句见血,换作她是太平,绝不会轻易坦承重生的事实。

与其猜疑来猜疑去,倒不如暗中试探一二,兴许会有所得。

当夜,天子李治宴请吐蕃王子,群臣同饮,歌舞不绝。吐蕃王子没有再提和亲之请,李治也乐见其成。

酒宴正酣时,武后称醉命太子李贤搀扶先回紫宸殿。

李贤惴惴不安,知道今日这小把戏,只怕已被母后看穿了。

都出去。武后斜坐在榻上,一边揉着额角,一边挥袖。

李贤暗舒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告退,便被武后唤住。

太子留下。

李贤忐忑不已,诺。

武后坐直了身子,当李贤对上母亲眉眼时,才发现武后脸上的醉色已荡然无存。他心中慌乱,当即躬身对着武后一拜,儿,恭听母后训示。

武后冷眼睨视着他,太平是我的心头宝。

李贤点头,她也是儿的妹妹。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敢在吐蕃王子面前胡言乱语?武后语气寒凉,像是被拂了逆鳞的蛟龙,直勾勾地俯视着李贤。

李贤连忙跪地,解释道:母后误会儿了,儿并没有胡言乱语。

太平只是公主,她挡了你什么路?武后半个字也不信,继续逼问,你明知吐蕃这次来大唐为了什么,你在王子面前夸太平越多,只会让王子对太平更感兴趣。

李贤倒抽一口凉气,正色道:儿知道错了。

为君者,心胸狭隘,为一己之私武后刻意念重那个私字,仿佛已经洞穿了一切,连自己的妹妹都可以下手

那吐蕃王子生得英姿勃勃,在吐蕃颇是得宠,民望也很高,其实李贤恳切地望着武后,也算良配,不是么?

武后冷嗤看他,如此说来,太平倒要感谢你这个哥哥,如此尽心地给她寻觅良配。

李贤拜倒,对着武后叩头道:儿若知道母后不想太平远嫁吐蕃,就算给儿十个胆子,儿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不用别人给你胆子,你自己便有。武后往前一探,声音中透着一丝威压气息,太平素来不喜读书,你在外搜集那么多诗文,不时送给太平,到底为的是谁,你以为本宫不清楚?

李贤背心寒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今日武后故意在吐蕃王子面前提及上官婉儿,原是为了敲给他看。

武后的语气越来越寒,你待她如此殷勤,若只是喜欢她,成人之美倒也不难。

李贤袖下的拳头紧紧蜷起,不敢随便应话。

可若是冲着她是上官仪孙女去的,本宫便只能先绝了你的念。武后起身走至他的身前,双手负于身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看他,你问问你父皇,愿不愿意成人之美?

李贤哑声道:上官仪已经伏法,上官婉儿不过罪臣之后,就算收入东宫,最高只能是昭训。

是么?武后冷笑,日后你位登九五,为她平反时,可想过当年下令治罪的是你的父皇与母后?

李贤的心思再被武后戳破,当即哑口。

你素来喜欢结交文人雅客,百官夸你,陛下夸你,自然,平反的罪魁祸首绝对不能是陛下,那便只能是我这个阿娘了。武后缓缓在李贤面前蹲下,捏住他的下巴,逼他正视她的眸子,二郎啊,你还是信了那个流言。

分明是一模一样的眉眼。

辛苦怀胎十月的是我,闯过鬼门关把你艰难生出来的也是我。武后突然笑了笑,笑意如霜,不带一丝温度,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那也只是你的事了。

李贤只觉全身都凉透了,今日的武后没有半点怒色,却比往日还要让人畏惧。

武后起身,淡声道: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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