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骄纵,调任春官尚书,一边执掌礼部,一边学习规制。武皇说完这句话,认真道,今年的科举是大事,公主新任尚书,她若有不懂之处,你多提点她些。
诺。婉儿知道武皇是什么用意。
这时候,裴氏趋步进来禀告,陛下,公主在天牢哭晕了。
武皇扶额,真是一刻都不让朕舒坦!驸马今日大闹,她还得想个由头,好赦一赦驸马的死罪。
先传太医,莫让太平伤了身子。武皇先下了一道诏令,最后视线回到了婉儿身上。
婉儿忍着心底泛起的酸意,徐徐说着,公主定是担心驸马,所以才会哭晕过去。
太平难得与驸马关系缓和,朕不能在这个时候要了驸马的命。武皇索性点明了自己的意思。
陛下可以褫夺驸马王爵,以儆效尤。婉儿只能帮武攸暨想到这一步,再多的,她一个字都不愿想。
第149章名相
昨日大殿上那出闹剧,终是在梁王养板伤,驸马去王爵的处罚下落了幕。随后,召回狄仁杰的诏令与调任太平任职春官尚书的诏令同时出了鸾台。
太平需要自己的势力,工部官员虽说大半都是她提拔上来的实在人,可不涉兵,不涉政,这些人做的实事再多,得到的也只是民望。
太平佯作虚弱,第二日被人扶回公主府后,她趁机打发了宫婢回去复命。等宫婢走后不久,她命人关了寝殿殿门,起身来到几案边,展开宣纸,提笔在上面接连写了好几个人名。
姚崇。
此人文武双全,如今是夏官郎中,任职兵部。
太平回想上辈子此人做的各项功绩,若是武三思的死没有改变此人的任职走向,他应当在数年后会拜相,然后兼任四哥李旦的长史,成为四哥那边的人。
若是能先收为己用,此人绝对是他日治国的好帮手。
宋璟。
此人现下是中书舍人,性情刚正,最重百姓。趁着阿娘尚未发现他的相才,太平想,应该先下手为强,先把此人调至春官辅佐于她。
想到这里,太平在这两人名字上做了批注,先收宋璟,再收姚崇,如能得此二人成为左右双相,那便盛世可期。
至于崔湜
此人出自北门学士,虽有文采,实干能力却不及上面两人。只是此人内媚,最易收拾。朝堂之上,该有实干之人,也该有这种容易笼络的附和之辈,如此一来,操控朝堂舆论便不必天子亲自出手。
张柬之。
去年因为触怒阿娘,被阿娘调任去了荆州。此人是李唐忠臣,上辈子的神龙政变也与他有关。只可惜,功成之后,还是被武三思诬陷罢相,在流放路上,郁郁而终。
这一世,武三思已故,此人若是善加利用,定能成为光复李唐的绝佳牵头人。
对,还有一人!
太平想到了另一人,张说。今年科举,此人会在贤良方正科的应试上策论第一。上辈子此人也是她与婉儿的至交好友,最后因为张氏兄弟构陷魏元忠一案,被阿娘流放岭南。
今年太平放下毛笔,将这张宣纸移向灯烛点燃烧毁后,她必须重新盘一盘这些人的性情与喜好,对症下药,方能尽收掌中。
正当这时,殿外的宫婢忽然开口道:上官大人,殿下不适,正在休息,还请大人去偏殿稍等片刻。
也好。婉儿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便听里面响起了公主的声音。
本宫已醒。太平快步跑至榻边,扶着额头佯作难受的模样,这才说了下句,上官大人,进来说话吧。
婉儿原本心里已经不那么酸了,可推门进来后,绕过屏风便瞧见公主那伤心的模样,心底的酸涩感又涌了上来。
驸马已经安然回府了,殿下大可放心。
听见婉儿这暗藏杀机的语句,太平嗅到了一股刺人的酸意,她忍笑道:安然回去便好。
婉儿这下不止是酸了,还有了一丝恼意。
公主听旨!说完,她不等太平跪下接旨,便飒然打开了诏令,直接眼不见为净地拦在了她与她之间。
太平瞧她是真的怒了,跪地领旨的同时,飞快地想着一会儿该如何把她哄好。
臣,接旨。太平认真答话。
公主骄纵,当习礼制,故调任春官尚书婉儿念着诏令,恼是确实恼,可一想到公主这几日寒症正烈,又遭人构陷险些失却清白,她想,她似乎应该好好安慰公主几句。
待诏令宣罢,太平恭敬地双手接下诏令,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婉儿轻咳两声,示意太平可以起来了。
太平依旧跪着,一手拿着诏令,一手伸前,揪了揪婉儿的衣角,嘟囔道:可是婉儿让我去看武攸暨的
竟还是她上官婉儿的错了?!
婉儿拂打太平的手,太平便由着她响亮地打了一下,不避不让。
起来!婉儿知道她开始耍无赖了,一直跪着,成何体统!
这是家规,自是体统。太平往前跪了几步,笑道,打一下,消气了么?
婉儿这才恍然,方才太平嘟囔那一句,就是为了激她动手。
婉儿。太平突然站了起来,张臂将她一把抱住,附耳轻声道:本宫可是一滴眼泪都没哭出来,干嚎了几声就晕过去了,这会儿脑袋还晕着呢。
婉儿急忙推了推太平,殿下孟浪!门还开着,不要放肆!
哦。太平望向屏风之外,隔着屏风,外面的人也看不出怎么回事,既然婉儿说了这话,那她必须吩咐点什么,本宫头疼,吹不得风,快些把殿门关了。
诺。宫人们将殿门关上。
太平又扬声道:既然上官大人来了,就给本宫揉揉吧,这脑袋实在是疼得慌。说话间,她笑吟吟地对着婉儿眨了眨眼,声音骤然低下,似是哀求,也似是撒娇,好不好嘛?
除了婉儿以外,谁能瞧见这样撒娇的公主?
婉儿起初还能绷住笑意,可太平实在是磨人,软语求了好几声好不好后,婉儿嘴角难以自抑地往上翘了一下。
这一下被太平尽收眼底,仿佛得了特赦,婉儿看来是答应了!说完,她把诏令一放,拉着婉儿快步走至床边,先把婉儿按着坐下后,飞快地枕到了婉儿膝上,就揉一会儿。
婉儿迟疑地问道:殿下是真的头疼?
头不疼,是这儿疼。太平牵着婉儿的手来到自己的小腹上,婉儿掌心贴上,方知太平的小腹此时凉得厉害。
婉儿惊问道:月信又来了?
嗯,这个月第三次。太平苦笑,若真让武三思给得逞了,这次我怕是要死在马车上。
婉儿听见这话后,心疼极了,哪里还吃得起太平的醋来。她温柔地轻揉太平的小腹,暖暖地给她熨着,他真是死有余辜。
太平爱极了这样心疼她的狠婉儿,却也担心她这样的冒险,稍有不慎便是人头落地。她忽然翻身平躺在婉儿膝上,抬手刮了一下婉儿的鼻尖,认真道:只此一次。
臣知道如何应付陛下婉儿宽慰太平,殿下不必担心。
太平笑道:本宫若是真不担心了,婉儿就要不高兴了。
婉儿蹙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太平的手指温柔地舒平,只听太平温声道:你呀,与其花心思应付阿娘,不如花心思帮本宫想想如何尽收良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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