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奋力刨石棉瓦的它刚一听见动静,瞬间直起身子,冲着方媛嗷嗷直叫,恶狠狠龇着嘴,将锋利的犬牙全部暴露在外。
这只野狗鼻子又长又尖,有点像是一种烈性犬。它忽然愤怒的原因只有一个,方媛手机的聚光灯正巧射到了它的瞳孔之上。
不知道是被耳边丝毫不间断的吠叫搅了心神,还是刚刚看到那一口锋利的犬牙乱了分寸。方媛脑海里不住地冒出一些野狗伤人致死的新闻,心里一下就虚了。
手忙脚乱地关掉光源,这才发现自己误触了呼叫等待。对,还可以打电话。打给毛毛?
不行啊,他一个小孩,能帮我什么?方媛急得直跺脚,鼻尖冒汗。
报警吧,报警。可如果等警察来了,那狗又走了怎么办?会不会有报假警的嫌疑。方媛太阳穴突突直跳,拽着手机的双手已经僵直得快不能动弹。
不知道什么时候狗叫声停止了,方媛踌躇片刻,才敢重新打开闪光灯检查外面的情况。
没影了?沿着缝隙只能看见倒伏了一片的枯草地。
方媛放缓了呼吸,空气也仿佛凝结,一时间静得有些不真实。
要不要赶紧跑,可是万一它就在外面等着我呢?
方媛强压着激烈的心跳,两股念头激烈地拉扯着。她决定再等等,如果五分钟后再没有动静,她就顶着这片石棉瓦冲出去。
五分钟,不过早上两个起床闹钟的间隔,可是对此时的方媛来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还好,外面依然没什么动静。
方媛正准备出去,那阵熟悉的哈气声又来了,此起彼伏着的。好像不是一只,而是好几只。
它来了,它带着一帮帮手报仇来了!
怎么可着我不放,今天不会交待在这里吧,就因为拉个屎而被狗咬死吗?惊惶的情绪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住,方媛甚至已经动了要录遗言的念头。
三只野狗隔着一片石棉瓦高高低低地吠叫着,气势愈盛,吵得人天灵盖都要飞起来了。
方媛压根已经忘记了报警这回事,胸口快速起伏着,不知道哪里涌起一股勇气,举着手机对着外面的狗群一顿猛照。
口里学着黑虎的叫声,试图跟狗群比谁嗓门大。
也不知道是闪光灯灯光太刺眼,还是方媛真的学到了黑虎作为乡间狗王叫声的精髓,单论气势,确实是她略占了上风
傅骁刚赶到斜坡的时候,就听见了阵阵狗叫。循着声源快步走了几分钟就看到三只流浪狗正围着一处破窝棚没命地叫唤。窝棚里好像也有只狗,倒是没见到方媛的人影。
刚刚毛毛在电话里说方媛遇到了狗,让傅骁赶紧来。他便没命似地赶了来,还以为他俩是在一起的,一看方媛并不在车里,更着急了。
这一带流浪狗确实不少,方媛应该是被吓到了所以地方藏起来了。傅骁自己安慰自己。
他也不敢贸然靠近狗群,只好躲在远处打电话,那边立马接通了。方媛的声音软趴趴的,还带了一丝沙哑。
你在哪?
我在,啊!汪!汪!嗷呜~
方媛刚接起电话,外面的野狗就开始刨石棉瓦了,狗爪子顺着缝隙伸到里间,指甲锋利极了。方媛一激灵,下意识就开始学黑虎叫。也没管自己还连着线。
傅骁被这一嗓子狗叫震得耳膜差点穿孔,立马拉开了听筒,顿时忆起什么了。
这叫声,好熟悉。
原来屋里的那只狗就是方媛。
我看见它们了,一共三只,别怕,这就过来。男人的声音急促却坚定,方媛一听傅骁就在外面,心里瞬间安定下来,但随即又不免担忧:它们好像是烈性犬。你别大意。
刚刚那只刨门的野狗还不死心,再一次伸出狗爪挑逗方媛脆弱的神经。这回方媛知道有人来救她了,胆子跟吹气球似地涨起来,伸脚正对那只嚣张的狗爪,飞快地踩了下去。
得救
大头方墩靴底,加上百十来斤的重量瞬间踩在不大的狗爪上,那力道可不是盖的。顿时把那只野狗痛得嗷嗷直叫唤,嚎得人听得肝颤。
方媛,你干嘛了?我,踩,踩了它一脚。听筒里的声音依旧慌乱,但傅骁却听出了一丝傲娇的意味。
知道这时候笑不合适,但他真的再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又连忙掩饰性地咳嗽一声,交代方媛冷静下来,你在网上找段过年的视频,有放鞭炮的那种。一定把手机声音开到最大。它们怕这个!
此时方媛双手早已经冻木了,朝着掌心哈了好一阵气才勉强打出几个字符,但是边打边错,急得呼哧呼哧直喘气。
别着急,我在,不怕。带着安抚意味的男性嗓音像是一只温和的大手,轻轻抚平了方媛心头的慌乱,她渐渐冷静下来,点开了网络视频。
一时间窝棚内外,一前一后齐齐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整座山头都像是炸开了花,直将三只狗的吠叫都压了下去。
傅骁开着闪光灯,掌心包了一把石子,迅速朝那方媛所在的窝棚跑过去,临近门边时将手中那把石子死命地抛向狗群,散落的石子如同冰雹,直将三只毫无防备的作乱者生生打散。
猎猎夜风中,一时间只剩下震耳的鞭炮声和凄厉的动物哀嚎声。群狗五感同时受到刺激,本能地害怕起来,嗷嗷地夹着尾巴逃命去了。
傅骁抓紧时间一把掀开了千疮百孔的石棉瓦,后者直接被一股大力甩出去老远,结束了自己的使命,四分五裂。
还沉浸在鞭炮声中的方媛突然觉得眼前亮了起来,抬头见是傅骁,一个猛子就往人怀里冲。傅骁见到顶着一头乱发步子跌跌撞撞的方媛直朝自己冲来,周身卸下防备,方才将那口一直提在嗓子眼的气给呼出去。
下意识吞咽一口,张开双臂准备好迎接方媛的正面撞击。
但他压根不会想到这姑娘从来就不按常理出牌。方媛冲是冲过来了,不过没往他胸口撞,而是死命抱住他手臂,驴拉磨似的转了两圈,转得傅骁眼前发黑。
走了!哈哈哈终于走了倏地又定住,跺脚喊道:不行,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快跑!
还没缓过劲,傅骁人就被方媛拉着往前冲。手机都差点给甩出去,路又看不清楚,好几次差点崴到脚不说,等人再回到车道上的时候早已是七荤八素了。
媛媛姐姐,傅骁哥哥!
毛毛这小子动作很快,一见到两人人影就赶紧把车门打开。方媛拉着傅骁逃命似地上了车,锁了车门之后,这才敢大口喘气。
傅骁将车里暖气开得足了些,示意毛毛别说话让方媛好好休息。毛毛虽仍旧乖乖坐着,脖子却已经伸到驾驶座旁边了。一双瞳仁又是好奇又是担忧。
我休息好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方媛眉头立得老高,一看就是尚处在亢奋状态还没缓过神来。
身旁的傅骁把她手按下,用尽可能平缓的语调安慰:那群狗已经被吓跑了,应该不会找过来。况且你现在这个状态开车,怎么让人放心?
方媛皱眉想了半天,觉得傅骁说的没错。崩得笔直的脊柱一下子软塌下来,重重倒回了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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