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度的高温,喻安卿的心却是冷的。
他无甚表情地脱去鞋袜,钻进另一条蚕被,双目无神地瞪着顶端的粉色纱幔,万念俱灰。
程深墨侧身面向喻安卿,眼睛滴溜溜转。他今天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内心兴奋,毫无睡意,很想和旁边的好兄弟促膝长谈。
安卿弟弟,你睡了吗?
喻安卿:嗯。
冷漠的语调阻挡不住热情似火的人。程深墨絮絮叨叨地说道:皇上也要我参与六部会议,我哪见过这么大的仗势。你说我该说什么好呢,他们会不会不相信我呢?
喻安卿轻声安抚道:你无需担忧,既有皇上圣旨在前,他们不敢质疑你。
我该出些什么主意呢?我只能想到清河塘,点蚊烟你快给我出出主意,还有什么好办法。
程深墨像只蚕蛹,蛄蛹蛄蛹地往喻安卿身边蹭。
喻安卿眉毛一挑,继续回道:六部大臣食皇家俸禄,不是干吃饭的,他们只会比你想得更多更周全,无须你忧心。
喻安卿的声音温柔清朗,这就是声优中的公子音吧。程深墨觉得好听极了,忍不住继续说话:谢谢你今天肯相信我,他们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安卿,我发现您真是位伟岸英勇的男子。
这话夸的,喻安卿哭笑不得。
你那么胆小又爱哭,没有十足的把握,你这只胆小的兔子绝不会跑到圣上面前逞能。
明明胆小得厉害,声音都在颤,偏偏有时候又勇敢得出奇。
身子一侧,喻安卿眼眸擒笑地看向他的小兔子:你也很嗯伟岸。
俊美无双的脸猛然放大,近得可以数清那卷密挺翘的睫羽。灿若星辰的眸与海棠般嫣红的唇,只要向前探一下头,便可以吻住。
程深墨忽的感到一阵眩晕,心脏漏跳一拍。肯定是脸盲症犯了,好久没晕安卿的美貌,还以为自己已经免疫了呢。
他喉结滑动,晕得厉害,却又舍不得移开眼。
风停了,只能听见蜡烛燃烧的声音。他们对视,谁也没有出声。
许久或者刹那,两人一同回神,又一同别开脸,侧身背对彼此。
程深墨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他猛地摁住胸膛,默念道:别跳了,别跳了。
不不不,他怎么可能昨天刚分手,今天就移情别恋呢?这渣宰程度和韩缨不相上下,堪称世界第九大奇迹。
他绝对是被美貌迷了眼。
因为孤单,轻易陷入韩缨的情网,这一次决不能因为感激,糊里糊涂地坠入其中。
对,这不是爱情。程深墨你冷静些,不懂爱情,就不要轻易尝试,害人害己。
他和喻安卿是兄弟。人家说得很清楚,对自己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把我当兄弟,我却想睡你,这也太龌龊了。我要是喻安卿,我绝对和程深墨绝交。
程深墨终于被自己说服,变得心如止水,疲惫不堪的他慢慢睡了过去。
身后的呼吸声逐渐平缓,喻安卿转过身来,温柔注视。
刚刚差一点,便想不顾一切地亲吻良姜,逼迫他承受自己所有的欲望。
还好还好,他没有那么做。良姜痛骂爱情都他妈是狗屁的话犹在耳边,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喻安卿弯了弯眉眼,把人连同被子一起抱入怀中,低头在青肿未消的额头印下一触即分的轻吻。
翌日,程深墨醒来,天光大亮,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汗流浃背。
他窝在喻安卿怀里,脑壳登时变得无比清明。脸颊的触感软软绵绵。
胸.肌不该是硬的嘛,怎么会这般软。
程深墨内心摇头,喻安卿不行,一身肌肉全是花架子。
像喻安卿这种温柔又有点小作作的性格,如果喜欢男人,肯定也是是受,受受相亲,不行不行。程深墨又成功地为自己找到一个不能心动的理由。
双手一推,毫不留情地把人推下床。
喻安卿裹着被子滚了一圈,恼怒睁眼,入眼便是秀色可餐的美好景象。
程深墨盘坐在床上,长臂打开,腰肢舒展,露出白皙小腹。小巧的肚脐下,红黑橘三色的圆圈胎记透出几分可爱。
他伸了个懒腰,笑吟吟地打招呼:安卿,早啊。
喻安卿敛眸嗯一声,不敢再看。
用罢早食,宫人面带喜色,前来通报。贵妃脉象平稳,高伤已退,胎儿也保住了,请程深墨前去答谢。
喻安卿小声介绍李贵妃的情况。大周朝历史上第一位皇贵妃,母族为世家大族,在朝堂内多有担任高官,连皇上也要礼让三分,育有二皇子唐晏,千万要小心。
程深墨进了贵安殿,下跪行礼,喻安卿在殿外等他。
二皇子唐晏正侍奉在母亲身旁,瞧见程深墨不觉皱了皱眉,颇为嫌弃道:母妃千金之躯,太医们怎能容一个小小的乡野大夫开药治病,岂有此理。
程深墨暗自翻了个白眼,渣男的兄弟没一个好东西,亘古不变的硬道理。
晏儿莫要胡说。多亏程大夫救治,母妃才能平安无事,快快赐座。
李贵妃顿了顿,声音柔媚地说道,本宫准备千两黄金以做谢礼,请务必收下。
程深墨眼前一亮,贵妃大好人啊,连带看唐晏都觉得可爱起来。
多谢贵妃娘娘,小民却之不恭。程深墨喜笑颜开。
收了谢礼,程深墨牟足劲,捡了几个坊间笑谈,逗得李贵妃娇笑连连。
程深墨从贵安殿出来,满面愁容,吓得喻安卿急忙询问:可是贵妃为难你了?
唉。程深墨叹息着摇头。
喻安卿眸色一沉,沉声道:别怕,你说。
水至清无鱼,他记得李家几位叔伯贪墨不少,想要整治也容易。
程深墨双目一弯,搓着手,一脸小人得志。
哎呀,一千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有一百斤重呢。我真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呢。
程深墨双脚往旁边一挪,露出背后沉甸甸的大木箱,四个抬箱的小太监冲喻安卿笑笑。
他打开木箱,金灿灿的黄金照耀,闪得喻安卿眨了眨眼。
感谢哥几个辛苦帮抬,一人一锭金子,不用客气。程深墨取出黄金,一人塞了一锭金子,很有散财童子的意味。
喻安卿不着痕迹地说道:前几日不是同你说过夜峦找到新院子了吗?就在同乐坊,距离石府很近。放心的话,先存我那。
笑话,兔子溜起来贼快。把银子扣下,看小财迷能跑到哪里去。
程深墨不知人心险恶,全然的信赖好友,十分爽快地同意了。
唐晏自殿内出来,恰好听到他们的谈话,面露不屑。很看不上程深墨这等贪财攀附之辈。
安顿好钱财,程深墨返回寝宫的路上,犹如黏人的小狗,绕着喻安卿周围叽喳个不停。
喻安卿含笑应和着,猛然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勾了勾唇,摁住蹦跳的兔子脑袋,问道:你在信中说韩缨渣男。渣男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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