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停息,不再厮打。
冯斯乾冷静了片刻,旋即低下头,神色阴晴不辨,有了。
我不语。
冯斯乾扼住我下巴,这次他发了狠,比以往下手都重,他一字一顿,谁给你的胆量算计我。
我不甘示弱辩解,我从没用这种事算计过你。
此时的冯斯乾犹如一只出笼的困兽,比困兽还危险,他是阿鼻地狱血性的魔,一贯的深沉镇定被打破,释放出惊心动魄的戾气,他又盯了我一会儿,最终收回手,韩卿,你很喜欢试探我底线。
他目光下移,落在我小腹,这个用来威胁我的筹码,是你计划中,还是意外。
我反问,你不是要将我送给殷沛东吗?
他面无表情注视我。
我蓦地笑了一声,冯先生如今还敢送吗?
冯斯乾的面容阴郁到极致。
我清楚殷沛东对我挺感兴趣的。他的眼神骗不了人,我了解男人在面对一个女人所流露的眼神意味着什么。我把验孕棒交给冯斯乾,你自己看。
他迟迟未动,我快要举累了,他才伸手接过,上面只显示一道杠,两支都如此。
冯斯乾胸膛剧烈隆起,膨胀到最大,不露声色呼出一口气,又重新恢复平静。
从心理学角度分析,这一系列反应代表一个人解决掉棘手麻烦之后的态度。
看来他同样不希望我们之间的捆绑更深,出现解不开的死结,只要我怀孕了,生下是麻烦,就算不生,也是他的致命把柄,林宗易抓住把柄不止能救我脱身,起码还能将他绊个大跟头,至少在殷沛东这艘船上,冯斯乾是翻个彻底。
所以他没打算长久养着我,他更倾向于我们是一干二净没瓜葛的,随时能中断,并且由他掌控,占据关系里的上风,不被我搞到任何筹码,利用反杀他。
冯斯乾波澜不惊把东西丢在桌下的垃圾桶内,抽出纸巾擦手,没有最好。
他打开门吩咐保姆,通知家庭医生来一趟。
临近十点,保姆带入主卧一个中年男人,中等个子,戴着黑框眼镜,他对冯斯乾颇为恭敬打招呼,冯董,您不舒服吗?
冯斯乾朝他示意我,周医生,给她检查。
男人逆光望向我,冯太太清瘦了不少。
我猛地坐起,清清冷冷的眼眸锁定住他,你认错了,我不是冯太太,我是冯董事长金屋藏娇的女人。
男人尴尬愣住,他没料到霁月光风的冯斯乾外面竟然养了一个女人。
冯斯乾面色一沉,你不用管她。
男人轻手轻脚挪到床畔,这位。
他摘下药箱,怎样称呼。
我全身上下只穿了睡裙,裙摆翻卷到膝盖,保姆用被子盖住我小腿,是韩小姐。
男人蹲下为我诊脉,我早听说很多富豪都相信中医,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轻易不上手术台,他们觉得动刀见血不吉利,会影响祖业风水,漏财招灾。
另外富豪还信大师,他们不信宗教,旁门左道见效快,有钱人往往都急功近利。
男人开了一张药方,交到冯斯乾手中,他粗略浏览了一番,是怀孕吗。
男人说,韩小姐精神压力大,脾胃不调,所以才呕吐。
我闭上眼,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冯斯乾把药方转交一侧的保姆,确定没怀孕是吗。
男人看向他,上次什么时间。
冯斯乾说,三天前。
他沉思了一秒,以及十天前。
周医生说,那要等一周左右再查了,目前是不确定的。
冯斯乾揉着太阳穴,保姆送周医生出去。
当晚主卧的灯亮了一整夜,我断断续续发烧,冯斯乾每隔一小时便起床替我换降温的退烧贴,我烧得糊里糊涂,他更没睡好,转天早晨烧退了,冯斯乾没有继续和我耗着,公司的正事他已经耽误两天,必须尽快处理,离开之前他命令保镖全方位把守这栋别墅,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我趴在床上一觉睡到下午,迷迷糊糊中被一股非常难闻的药味吸引着下楼,我找了一通,是厨房里散出的,你在煮什么。
灶台前忙碌的保姆回过头,韩小姐,您醒了?
我进去,看见煤气炉上熬着一锅药膳,味道冲天,我捂住胸口伏在水池上又吐了,给谁吃的。
保姆调整好火候,急忙拍打我脊背顺气,是先生刚送回的。
她用勺子舀了一些到碗里,补气血的,您身子不是虚弱吗。
我闻言转身跑出厨房,朝四周张望,所有屋子都静悄悄,他在家?
保姆说,先生提前下班了,估计是惦记您。
我又问,在书房?
她点头,还要了一杯浓茶,我只顾着煮您的药膳,都忘了送上楼了。
我琢磨了一秒,我送上去吧。
我端着一杯极品毛尖进入书房时,冯斯乾正好结束来自滨城的视频会议,他又拾起一份加急文件,向上翻页的间隙发现我站在门口,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我主动提要求,我想出门。
他置若罔闻,专注阅览文件。
我把茶杯重重摔在办公桌,茶水喷洒出,溅湿文件的一角,他签署名字的地方墨迹顷刻氤氲开,你连这点自由都剥夺吗?
冯斯乾从文件内抬起头,他端详我义愤填膺的模样,倏而闷笑,去哪。
我回答,会馆。
他云淡风轻驳回,带伤不能饮酒。
我说,谁规定喝酒才能去会馆,我去风花雪月不行吗。
冯斯乾耐人寻味挑眉,城西那家?
城西有一家太太们经常光顾的会馆,蒋芸说,凡是老公常年不归家的富太太,都有寂寞难耐的时候,她们不一定有胆子真枪实弹给老公戴绿帽,那种场所的男人嘴巴甜,婚姻不幸的女人是渴望甜言蜜语抚慰心灵的,我曾经是城西会所的常客,不过我从不接触男人,我是去搭讪阔太的,暗中观察哪个女人借酒浇愁,而且只点一个公关作陪,不动手动脚的,只聊不碰,准是我的潜在客户,她们的诉求十有八九想和老公维持婚姻,斗退情敌。
冯斯乾对我的调查还挺全面的,四年前的事迹他都摸查了。
这与你无关。我俯下身,直勾勾逼视他,你不是我丈夫,我没义务为你守身如玉。
冯斯乾笑容一收,他一把拽住我,从桌角拽到桌后,我压根来不及反抗,整个人便踉跄跌坐他腿上。
他拢起我长发,往脑后扯,我整张面庞露出,我惯出你臭脾气了是吗。
我张开嘴,凶狠咬住他虎口,直到咬出血,我才逐渐收住力,冯斯乾没有生气,他只掰开我染血的唇瓣,这口狗牙,真是翻脸不认人。
我急促喘息,乌黑的眼睛像下了雨,一片湿漉漉的雾。噙着泪却不落,仿佛含苞的春桃,冯斯乾忽然亲吻了一下我轻颤的睫毛,带你去吃淮扬菜。
我不吭声,他笑得越发有趣,不是狗,你是一只犯性的小野猫。
冯斯乾料理完手头公务,驱车载着我抵达位于市区的苏岳楼,我跟着他上二楼雅座,一名穿着制服的男人恰巧从二楼下来,迎面相逢,男人眉开眼笑,冯董,您来应酬啊。
冯斯乾站定在楼梯口,张处,公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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