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喆有些发慌,哥。
林宗易撑着伞,宽敞的伞檐遮住他半张脸,他波澜不惊掀眼皮,阿喆,搞什么呢。
白喆没吭声,显然林宗易的到来并非他计划之中。
林宗易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叼在嘴角点燃,漫不经心的口吻,绑了你嫂子,是我吩咐你干的吗。
箭在弦上,白喆也激动,林冬在冯斯乾手上,我们的筹码只剩她了。
林宗易皱着眉,喷出的烟雾溃散在风雨交加中,了无痕迹。
良久,他将烟蒂抛进水洼里,放了。
白喆说,不能放!
林宗易收了伞,雨势不大不小,却也瞬间覆没了他,我不喜欢废话,阿喆,放人。
白喆也豁出了,抓住韩卿,逼冯斯乾收手,没有其他路了!
林宗易前进一步,白喆裹挟着我后退一步。
阿喆。林宗易这一刻依然风平浪静,只一双幽深的眼睛暗流激荡,回答我,我待你怎样。
白喆磨着后槽牙,我这条命是您的。
林宗易的黑色风衣在雨幕里恣意扬摆,既然是我的,就听我命令,放了你嫂子。
白喆破音了,现成的好牌为什么不用?我不信冯斯乾不管她的安危。
林宗易浇得湿透,鼻梁和眉眼淌满水痕,他一动不动伫立着,沾了这事,性质不一样了,阿喆,未遂也不行。
来不及了,喆哥,林宗易只会保他自己。
暗处多出一个男人,我和白喆还没反应过来,林宗易略一偏头,戾气四溢,他利落撩开风衣下摆,精准瞄向声源。
与此同时,郑寅也瞄准了他,出乎意料吧,林宗易。你让我在滨城替你收场,我坐不住了啊。
白喆一怔,阿寅,你疯了!
郑寅越过林宗易,对白喆说,咱俩跟错人了。
白喆蹙眉,哥这些年够仗义了。
郑寅举着武器,视线梭巡过我,他咧嘴笑,林宗易,我带来一个噩耗。韩卿收买了王晴娜,搞到你一部分证据。
又一道闪电从黑洞的深处一晃,掠过林宗易脸上,眉目诡谲莫测,阴鸷到极点。
他手一厘厘收紧,骨节捏得嘎吱作响,从怀疑到愤怒,最终又沦为惨烈的死寂。
我明白坏事了,当下关头,任何一个不利于局面的消息,都可以成为压死他们的一根稻草。
我歇斯底里大吼,郑寅!你看我不顺眼,就怂恿宗易下手,你巴不得他给你垫背吗!
郑寅没理会我,他千方百计动摇林宗易,你我的恩怨,先往后放。这个女人,一定要发挥价值。
林宗易不露声色摩挲着金属柄,怎么发挥。
郑寅舔着门牙,给冯斯乾那艘船的人一些警示。
林宗易似笑非笑,好主意,然后呢。
郑寅向左移,对准了我,林宗易也移动,阿寅,我没有允许你当我面动手。
郑寅毫无征兆飞出一个利器,林冬又不是你的种,你手下留情有什么用,何况女人算个屁,你想要什么好东西没有?
林宗易很清楚郑寅的性子,早在他动手的前一秒,林宗易便踹翻了一块铁板,铁板迎头劈下,我吓得尖叫,利器铁板挡回。
林宗易表情深沉凌厉,你再敢动第二次,别怪我手黑。
郑寅冷笑,从前对你唯命是从,这次你的话可不管用了,你不容我了是吧。
林宗易看着他,你听谁说的。
郑寅语气锋狠,李渊在滨城安排了暗线,暗线正好是我朋友的哥们儿。李渊挺聪明的,没找圈里人,他想避开我的耳目,结果还是撞上了。
郑寅话音未落,林宗易跃起就是一脚,郑寅躲过,林宗易
他咬牙切齿,你够毒。
林宗易侧身回旋,郑寅倒退数米,他恼了,正要反击,踩住的砖石湿滑,他脚底没有站稳,整个人失衡后仰,后脑勺磕在树杈上,当场戳出血。
他瞪大眼,直挺挺往下沉,后面是一条排放林业污水的沟渠,水面覆满一层墨绿色苔藓,融于黑夜,直到他坠入,传出噗通的水声,才发觉那里有水沟。
白喆推开我,跑向郑寅,阿寅!
林宗易眼疾手快扯住他,别过去。留下足迹,调查起来说不清。
白喆眼眶通红,有救吗?
林宗易望着他,却没说话。
白喆的手臂缓缓垂下,他不再动。
林宗易捡起伞,遮在我头顶,他弯腰蹲下,注视着狼狈不堪的我,是你吗。
我分不清是冷,或是恐惧,浑身抽搐着,讲不出半个字。
他扼住我下巴,韩卿,到底是不是你,在背后捅了我一刀。
眼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哭喊被轰隆的雷电吞噬,我想要收回的。。可是迟了,宗易
我拼命否认,又拼命啜泣,映在他眼中的是一个惊慌失措又心虚的韩卿。
他凝视着我,还在装无辜。
我哭声戛然而止,犹如按下暂停键。
他抚摸我的脸,抚摸我每一寸裸露的肌肤,我真有点舍不得你。
他指腹将皮肤的泥泞和枯草一点点擦拭干净,恢复原本雪白细腻的冰肌玉骨。
他此刻的温柔抚摸,我反而胆战心惊。
我宁可他暴跳如雷失手打我,也不愿面对隐藏了全部情绪的林宗易,那种令人绝望的伪装,永远猜不透他撕下伪装之后的模样。
软针伤人不见血,可生不如死。
卖弄你的楚楚可怜,来迷惑我,刺我心疼,对吗?
我摇头,攥住他袖口,宗易,我问过蒋芸了,她说你把名下的财产和会所充公,你可以抽身的,你不会出大事的!蒋芸这么多年没有骗过我。
倾家荡产吗。他闷笑,韩卿,你知道我有多少对家,我没有这一切,拿什么抵抗他们的报复,你以为很容易吗。
我直勾勾愣着。
他像一匹野兽,发了狠抱住我,我们上身紧密贴缠,头部交错着,他在我耳边一字一顿,卿卿,你怎么忍心捅我这一刀。
霹雷和闪电在天际炸开,我蜷缩在林宗易怀里,他体温冰凉,比我更凉,我挨着雨水浸泡过的胸膛,止不住战栗。
他唇瓣就在我脸颊,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昨晚你说不希望我死,我那么坦诚告诉你的曾经,韩卿,我39年最坦诚的一晚,你却还对我撒谎。
我是昨天下午交上去的。我抬头抽噎着,你走后我联系了蒋芸,可追不回来了。
我害过你吗?林宗易忽然爆发,声音带着极大的怒意,甚至覆盖了荒野上空的雷鸣,我没想到你早产,韩卿,我算好日子了,当时你怀孕八个月,等冯斯乾垮了,我处理完华京,做好所有事情,才是你的预产期。
他眼里猩红的血丝,无数毒蛇一般,震慑我心脏狂跳,我从来没有把你的安危当赌注,我只是没有算到你会发生意外。
他面孔与我咫尺之遥,我嗅到他口腔浓烈的烟味,看到他狂野阴郁的神情,韩卿。
雨水沿着林宗易的眉骨滑落,流入他唇齿间,一分的喜欢,是我最大的荒唐。
他猛地站起,我承受不了力度,不得不迁就他,跪在泥土里爬行,宗易。
和平路教堂。他喑哑开口,我想过一场婚礼。
我仰起脸,雨一滴滴落下,我陷在他掌心大口呼吸着。
我和林宗易纠缠,白喆在山口放风,静谧无人的山底此时亮起一连串车灯,朝半山腰疾驰而来。
白喆面色突变,哥!
林宗易没撒手,仍旧控制着我,白喆拉他,我通知冯斯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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