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颂从失控的状态中抽出一丝理智,他意识到此时不该逞凶斗勇,妹妹和孙谚识需要自己。他放弃挣扎,灵敏地借力,最后踹了雷斌的肚子一脚。
砰的一声,雷斌重重摔倒在地上。
啊啊啊!任素芬哭喊着去搀扶儿子,雷斌,儿子啊,你怎么样?
雷斌听耳不闻,偏头呸一声吐出一口血沫,肿痛的嘴角向一边一挑,突然指着朗颂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小逼崽子,你像狗一样对姓孙的忠心耿耿,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喜欢搞屁眼、喜欢男人这件事啊!街坊邻居们,你们不是都知道吗?花婶,您不是最热心吗,您怎么不提醒人家一句啊。哦对了,没准
给老子闭嘴!原本还能克制的郑烨暴跳如雷,松开朗颂的胳膊冲了过去,用力掐住了雷斌的下颚,阻止他再胡言乱语。
孙谚识躺在冰冷粗粝的地面上,听着雷斌的污言秽语,偏着头仰视众人,不禁惨笑了一声。
这一幕何曾熟悉,六年前他跪在巷子里被他爸用扫把抽、用拖鞋抽的时候,这些街坊就是这样站在不远处围观。
可今天有所不同,他亲口叫来了亲朋好友,让他们好好的看了一出荒诞喜剧。
他闭上双眼,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情出奇的平静,甚至还有种所有面纱都揭开之后的轻松感。
说吧,闹吧,骂吧,都随意了,他只想回家,回家蒙上被子好好睡一觉。
谁能带我回家?孙谚识绝望地想。
这时,一滴温热的液体轻轻砸在了脸上,随后第二滴,第三滴。
孙谚识缓慢地睁开眼睛,看到朗月蹲在自己面前,原本漂亮的大眼睛都哭肿了,还在持续不断地掉金豆豆。
孙谚识努力地扬了扬嘴角,用口型说了句没事,他咬牙抬起手臂想摸摸朗月,举到一半无力垂落,被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掌接住。
随即,孙谚识看到朗颂拖着他的后脖颈将他扶了起来,也不知是他虚脱乏力还是朗颂揽了他一下,总之他扑进了朗颂的怀里,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别怕,我们马上回家。
朗颂一手抱着朗月,一手揽着孙谚识,他偏头,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孙谚识的鬓发,又在孙谚识的耳边重复了一句:马上就回家。
华强慢了一步,气喘吁吁地赶来,厉声喝道:散了散了,都怎么回事?
郑烨咬牙皱眉,用力抓起雷斌,故意扬声对华强道:华叔,您看看这场面吧,雷斌这孙子读技校时猥亵高中女学生的事您还记得吧,您得带他回去,好好接、受、调、查。
华强扫了一眼,顿时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有身上这身警服束缚着,他也想狠狠地抽雷斌两个大耳瓜子。
黄超看着烂糟糟的现场,又看看华强:师傅,现在怎么办?
华强指着雷斌:先拷回去问话。
我看谁敢!!!任素芬拦在雷斌面前,除非从我身上踩过去!
华强瞪着任素芬:雷斌都三十多的人了,你还不明白慈母多败儿这个道理吗?你要拦着就一起带走!
雷斌皱眉绕过他妈,主动伸出了双手。
华强看着地上抱成一团的三人,叹了口气对郑烨低声道:你们也先去所里一趟吧。
一场乱哄哄的闹剧总算收场。
张吴只是来帮忙找人,不用去派出所,他抱起黄豆对郑烨说:黄豆嘴巴肿了,应该是让蜜蜂给蛰了,身上摔得也不轻,我带他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没事的话我再送回来。
郑烨应道:哥,今天谢您了。
见外,张吴担忧地看了一眼孙谚识,又对郑烨说,事情处理好了给我打个电话。
来到派出所,女民警带着朗月去了小房间检查伤口,除了眼睛哭肿,身上蹭了点灰,自然是毫发无损。
朗颂他们并不感到意外,当任素芬走出院门就已经意识到误会了雷斌,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们原谅了雷斌,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雷斌是故意把朗月带走,意图让孙谚识着急,只是雷斌没想到最终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而且,黄豆的伤也要记在雷斌的头上。
朗颂一边咬牙计划着什么,一边小心翼翼地给孙谚识清理伤口。他问华强拿的碘伏和双氧水,脸上身上的伤暂时没法处理,只能先把手上的擦伤给清理了。
孙谚识好像失去了痛觉似的,靠着墙任由朗颂摆弄,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郑烨看得直皱眉头,但也只能无奈地叹气。
处理好伤口,朗颂才抱起情绪已经稳定的朗月,问她是怎么回事。
朗月愧疚地看着孙谚识,又泫然欲泣垂下头去,她意识到谚爸爸受伤被打都是因为自己。
孙谚识想哄哄小姑娘,朗颂却突然严厉起来,用手语跟朗月说了什么,朗月死命地咬着颤抖的下嘴唇,过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告诉朗颂原委。
原本她和黄豆在院里玩,一只蜜蜂咬了黄豆,它受惊吓跑了出去。因为担心,她也追了出去,后来越追越远,不小心绊了一跤摔进了脏水沟里。那个凶凶的叔叔看到了她,就把她带回了家,胖胖的大娘帮她洗澡换衣服。她怕谚爸爸担心,头发没吹干就急着要回家,那个凶凶的叔叔就把她抱走了,然后就遇到了谚爸爸
这之后,孙谚识也被叫进去问话。
调查结果和朗月所叙述的一致,不过雷斌没有承认自己是故意带走朗月。
因为是误会,而且雷斌和孙谚识属于互殴,伤得也都不严重,华强将两人教育了一顿便放人走了。
任素芬一直在派出所大厅焦心等着,期间一直骂骂咧咧好心没好报,要跟孙谚识没完等话,后来被一位女警带进了单独的办公室。
一行人走出派出所大门,雷斌嗤笑一声走在了前面,任素芬怒瞪一眼孙谚识,跟了上去。
雷斌。孙谚识沉声叫住了前面的人。
雷斌回头,眼神意味不明。
孙谚识问:当年你真的是完全被冤枉了吗?
在雷斌几次三番斩钉截铁地说自己没有猥亵过谢霜语之后,孙谚识无法不放在心上,他不希望自己身上再多背负一条名为诬陷的沉重罪名。
当年,是谢霜语指认了雷斌,在派出所里雷斌也亲口承认了这件事,否则他不会被拘留。那为什么他又要说自己没有做过,没做过为什么要承认?是雷斌撒谎还是谢霜语撒了谎?又或者还有什么隐情?
种种问题,孙谚识想弄清楚。
雷斌难得的愣了一下,任素芬挡在儿子面前,抬胸道:我儿子他当然是
妈!雷斌打断任素芬,舌尖舔舐着完全两字,他迟疑了一瞬,道,走吧,犯不着。
毛病!郑烨低声骂了一句,以后别搭理他了。
孙谚识没有穷追不舍:嗯,回去吧。
朗颂站在原地迟迟未动,幽暗漆黑的双眸无言地盯着雷斌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报告:后面的没写的大纲情节稍微修改了一点(顺序修改),所以我把文案也改掉了。^_^
第75章欲加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