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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安客栈怪事谭——莲兮莲兮(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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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指南鱼(13)

寡妇说着,便开始拉扯缘初,把他推向大门。缘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难道是她身上的秽气没有清除干净?亦或是秽气和那道符冲撞而影响了她的精神状况?

居士这是何意?缘初一头雾水。那寡妇看上去瘦弱,力气却大的惊人,把他的手臂抓得还挺疼。他本顾忌着男女大防挣了一下,竟然挣脱不开。

寡妇的声音像是被绞索绞住,绷得紧紧的,他们只是看着像人,其实都不是!你要是待得久了,你也会变!你得走,赶紧走!

缘初一听,心中暗惊,询问道,看着像人是什么意思?

正说话间,忽然院门打开了,里正赵兴笑吟吟走进来,想来让真人借住在纪氏这儿也不大方便,所以赵某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若真人不嫌弃,可来赵某这儿休息一夜。

一看见里正,纪寡妇便立刻又变成了之前那微微笑着沉默寡言的柔顺模样,低着头不说话了。

缘初满心狐疑,犹豫片刻,还是点头应允。此时天刚刚暗下来,整个村子已经静悄悄的,方才招待他时的热闹就仿佛在一瞬间戛然而止,所有房屋都黑着灯,竟连一盏灯火都看不见。

缘初还注意到,他没有听到狗吠,能看见的看门狗似乎和刚进村的时候是一个样子,趴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另外一户人家猪圈里的猪也静悄悄的,撅着屁股把头埋在食槽里,和进村时一模一样的动作。

里正院子里养的那些鸡也有些奇怪。若是仔细看,便可发现那些鸡虽然一直都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啄米,但所有的动作都是一直重复的。一遍一遍走去相同的地方啄几下,再去另一个固定的地方啄几下,就连啄的次数都一样。

乍一看看不出古怪,可若仔细一看,确实有些蹊跷。

那里正见他盯着院子里的鸡看,便笑着催促缘初几句。缘初只好跟着他进了偏屋。

里正热情地给他端来了炭火盆,抱来了被褥,说道,真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我就在正屋那!

缘初微笑着敷衍一番,等里正走了,他连忙将那一盒骨生蛛拿了出来。

却见一盒蜘蛛活跃地上蹿下跳,在各个方向爬行。如果不是盒子边缘用麝香画了一圈它们不敢越过的线,恐怕已经都跑出来了。

这里到处都是秽?

而且看蜘蛛的反应,竟相当之强。

缘初的天分更接近于普通人,没有很多同门师兄弟天生那么强的感知力,平时驱邪去秽靠的都是骨生蛛这一类法器以及经过精确计算和设计的咒符运用,但从太阳落山开始,他便也有了一丝异样的紧张。

上一次来还不是这样

是因为师父给的咒符吗?

这种程度的秽,他一个人怕是对付不了。可若是去找缘信他们求助

他想起上次自己只是说了一下怀疑,缘信就一顶不敬师尊的大帽子扣过来此事,不宜让同门师兄弟知道。

不过这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悄悄离开那。

于是缘初留下了一封书信感谢里正和村人的招待,便拿起包袱悄悄出了院子。此时天上的云团散开,一缕月光照耀下来,他注意到空气中漂浮着很多微小的,尘埃一般的东西。

他用手在空中挥了下,那些尘埃便打着旋散开片刻,不多时又聚拢起来。

缘初留了个心,轻声呢喃着避秽驱魔的护身口诀,眼神沿着道路两侧扫过。

他开始注意到一些来时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菌菇

各种大小,各种形状,各种颜色的菌菇,密密麻麻地丛生在道路两侧、墙根下、树荫里密密麻麻的白色菌丝覆盖在草叶上、地面上,简直好似春日的杨絮在地上织成了网。

这寒冬月份,怎么会长这么多蘑菇?虽然有些蘑菇耐寒,但他也没见过寒冬腊月的哪里出现过这种景象。

这时候,他看到远处的拐角有一间院子的房门开了。也不知是何缘故,缘初一个闪身躲在一颗覆盖着不少菌菇的树后。

那人影走得跌跌撞撞,仿佛喝醉了一般,而且这么冷的天,他竟然没有穿上衣。却全然没有觉得寒冷的样子。

走着走着,他忽然趴在道路上,对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只是他吐出的东西没有落在地上,而是飞散开来。

一团烟雾不不是烟雾而是那些飞在空中的灰尘。

那人吐完了,伸手开始抓挠自己的身体,仿佛很痒一样,他抓得那样用力,感觉已经快要出血了。

忽然,他从身上抓下来一块东西

缘初惊得几乎叫出声来。

那人抓掉了身上的一块皮!

可是没有血,那人也没有叫,只是困惑地看着手里的那块人皮。而本该是伤口的地方,却并非血肉,而是数不清的一层层细薄的褶皱。

那是什么东西?

缘初捂住自己的嘴,没敢出声。他屏息凝神,看那人又晃悠了一会儿,终于摸到自家院门,开门进去了。

之后缘初便慌忙逃离了苔陇镇。出来以后他用柳条水洗了好几遍身上,又喝了几副驱邪的药,闭关三日,才把身上的秽气清干净。

之后他便来了槐安客栈。

重六听着,愈发纳罕。他啧啧两声,听着确实很奇怪。

缘初的表情也带着几分后怕,那之后,我看见蘑菇就觉得难受

重六摸着下巴,想着要是能亲眼看一看,记载到笔记上应该会更加清楚。但最近正在和东家吵架,也不知道东家还会不会带他出去

唉烦心

缘初看着重六又一次陷入沉思,不知怎的局促起来,那个上次扇子的事,你还好吗?我听说之前天梁城出了大事,青冥派掌教真人也受了伤。你有没有受到影响?

重六耸耸肩膀,拿起腰间的葫芦晃了晃,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得一直喝这个,免得不知道要变成什么鬼样子秽气这种东西,真是一点都沾不得,越沾越多,到现在我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师父给的咒符里,有能帮助人恢复原貌的只是我也不敢给你用了。

重六见他眉目里的愧疚倒是真诚的,也不再生气了。他笑了笑,豁达地说,没事儿,我日子还是一样过,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这东西喝久了倒也觉得挺好喝的。

说着,他站起来,拎起地上两个装满脏杯子和抹布的木桶往门外走,回头对缘初点了点头,我先去忙了,有事儿你叫我啊?

啊,好!

祝鹤澜回来的时候,饭点已经过了,堂子里颇为清闲。重六当时正在擦桌子,看到小舜风风火火从面前跑出门,便抬了头,视线恰好与祝鹤澜对上了。

重六立马转开了眼睛。

祝鹤澜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重六假装看不见他。

六儿。

重六低着头继续聚精会神擦桌子,仿佛擦桌子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一包油纸包被塞到重六鼻子底下。

闻闻,香不香?掌柜温和带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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