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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风过野——云端夜火(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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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蛊魔岭捣鼓蛊虫的化魇并不知这短短片刻,天降一口不看重属下的大锅不说,竟还有人寻思着撬他墙角。

但这并不妨碍他连着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奇怪。一袭大红衣裳的男子揉了揉鼻子,皱了皱眉,难道是我那好弟弟又咒我了?

思索无果,他摇了摇头,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养蛊的器皿上。

苍耳分毫不知琅泠的小心思,若他知晓哪怕一点,不说立马跳起来离这家伙八百米远,也该多存着几分警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距离地枕着琅泠的腿,昏昏欲睡。

琅泠自己思量半天,觉得有几分不对,低头一瞧,才哭笑不得地发现那家伙说着睡不着,这会儿却已经蜷在他旁边睡熟了,呼吸平稳,乖巧得像只家猫。

然而琅泠并没有忽略他右手缩在袖子里,紧紧握着收在袖中的蝠牙的事实。

果然表面上再怎么乖,也不能改变这人身为一条毒蛇的本质啊。

燃烧的火堆发出爆裂般的脆响,琅泠抬了抬眼,明黄的火光映在他瞳孔中,像是一条流淌的、金色的河。

他凝视着那火光,半晌,才不急不忙地将烤得快焦了的肉架了起来。

出谷的事,还是尽快提上日程吧。

苍耳这一觉睡得也不久,但胜在安稳,倒是把精气神养回来不少似的,至少比之前硬撑着的时候看起来好多了。

只是琅泠清楚,那么严重的情况,哪是睡一觉就能养好的。但苍耳不说,他也就装作不知那人的虚弱,也没再提那晚的事。

两人又恢复成之前相处的模式,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值得一提的是,当天晚上,那只白茧里的蛊虫终于破茧而出。

琅泠和苍耳站在一边,看着那只状若蝴蝶的蛊虫一点点撕开困住它的白茧,艰难地爬了出来,腹足钩在茧上,晾干它的翼翅。

它的翅膀是白底黑纹的,期间夹杂着一些透明色,在洞里的黑暗环境下,泛着些微微的莹蓝色的光。

美得如梦似幻的生物,琅泠想。

可谁又能知道,那是只剧毒的蛊虫呢?

他鬼使神差地瞥了苍耳一眼。

就像这家伙一样。

苍耳没有看见琅泠那复杂的眼神。他只是抬了抬头,然后向着那只美丽又危险的生物伸出手去。

黑白色的蝴蝶蛊虫晾干了翅膀,带着些悠然雅意,翩翩滑落下来,像是一片凋落的树叶,稳稳立在了苍耳指尖。

琅泠有些惊讶地看着停在苍耳指尖、翼翅一张一翕的那只蛊虫,震惊于它的乖顺。他迟疑地问:你不担心反噬么?

这只不会。苍耳答得笃定。

你怎知不会?琅泠反驳,蛊虫性子凶残,你凭什么驱使它?

相处这些天,琅泠万分肯定苍耳身上没有什么笛子哨子一类惯常用来驱使蛊虫的东西,但若说他有能力制住蛊虫,又为何杀了其它两只?

血。苍耳吐出一个单字。

血琅泠皱着眉,再看向那只蛊虫的时候,目光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厌恶,这是你拿自己的血喂出来的?

苍耳点了点头。

那么,如果你死于被这只蛊虫反噬,我不会管。琅泠的语气冷了三分。

本该如此。苍耳颔首。

琅泠又盯着那只蛊虫看了会儿,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淡说:既然食物备足了,探路的蛊虫也有了,那明天就出谷吧。

苍耳面无表情地回了个嗯字。

只是在那条蒙眼的黑布下,他默默地闭上了刚刚睁开了一些的右眼,将眼底的怪状掩了去。

琅泠不会知道,只是以自身精血养出,并不足以让这只蛊蝶听命于他。真正能震慑住这只凶残生物的

是更凶残的生物啊。

第二天一早,趁着雾气被阳光驱散一些,琅泠和苍耳终于踏上了出谷的路途。

那只蛊蝶在白天看上去有些灰扑扑的,并不见夜晚的梦幻色彩。它在两人前面不急不慌地扑着翼翅,速度却是不慢,简直像一阵风一样,一眨眼便已飘出去很远的距离。

苍耳只勉强缀了半天,就有些吃不消这般长途奔袭了。

但他没有要求停下,要不是琅泠心细,见他脸色苍白如纸,直接勒令他休息,这家伙估计还要硬撑着赶路。

简直是拿自己的身体当儿戏。

琅泠找了块干净地儿,把苍耳扶过去坐着,叹了口气:我都没有急,你急甚呢?

苍耳抿着唇,沉默。

怎么,这么急着摆脱我?琅泠靠在岩壁上,语气淡淡,我自认这些天,除了那事,也没有亏你什么罢。

苍耳还是不说话,只伸手接住了那只绕了一圈又回来了的蛊蝶。

琅泠的目光在那只蛊蝶上顿住,片刻又移开:罢了,仔细点你的身体,也不差那一天两天的说起来,你这养的甚么蛊?

不知。苍耳摇头。

怎会?琅泠诧异。

养蛊苍耳的语气带了点深意,不可预测。

说的也是,照惯常那等养蛊方法,一堆乱七八糟的虫子放在一起互相杀戮,谁知道会养出个什么东西来,除非是那种有着已成型的养殖方法的蛊。

看苍耳这只蛊蝶,明显是个胡乱造物,肯定也没有名字。但也正是这种连名字都没有的蛊虫,更为危险。

因为,它无解。

琅泠忍不住又看了那只蛊蝶一眼。

朴素、内敛、却又暗藏杀机。

如同它的主人一样。

然而那只危险的生物在琅泠的注视下忽地振起翅来,受惊一般倏然飞了起来,又绕了一个小圈,停落在原来的位置,急促地颤着翼尖。

苍耳面上微微变色,立时站起身来想说话,却是一口气提得太急,反把自己呛得咳嗽不止。

琅泠一惊,下意识地起身给他拍背,试图让他好受一些。

苍耳咳得弯下腰去,难得主动伸手拽住了琅泠的袖口,艰难道:走换路走

琅泠当即眉头一皱。

危险近在咫尺,他眼前这人却还一副脸色苍白、虚弱至极的模样,咳都咳得撕心裂肺,哪像还有力气跑的人?

眼见着那蝶蛊越发焦急,几次都振翅欲飞,琅泠咬咬牙,沉声道:蝠牙给我,叫你那小蝴蝶前面引路!

苍耳抿唇,右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的匕首。

听话,给我。琅泠已经隐隐听到了大群蛊虫振翅的声音,语气冷了几分,我不想动手。

苍耳脸上浮现出一丝挣扎的神色,很快又妥协一般微微低下了头,只是唇角抿得有些紧。也不知他做了什么,那只蝶蛊扇了两下翅膀,便离开了他的指尖,在前面转着圈,明显是要引路。

他沉默地把蝠牙递出去,那么慎重,像是递出自己的命。

琅泠接了蝠牙便径直收进了自己袖里,神色凝重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一眼,低低告了一声得罪,然后一把抱起苍耳,施展轻功,似飞掠的大鹰一般跟着带路的蝶蛊而去。

苍耳猝不及防,一头栽进琅泠怀里,结结实实地与男子坚实的胸膛撞了一下,磕得鼻梁骨生疼,跟断了一般。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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