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闷地说:何必如此。
不然呢?任你自己慢吞吞地落下做蛊虫的餐点?琅泠淡淡道。
大可以背着。苍耳语气平淡,虽身在琅泠怀中,束手束脚,却毫不畏惧被他丢下。
背你?琅泠轻嗤一声,手上却是把那人抱紧了几分,防止他滑落,罢了,我可不敢赌你会不会给我来一刀。
虽然他已经收了那人的蝠牙了,但多一分小心总归没错。
苍耳知他主意已定,不会改变,于是安静下来,窝在他怀里不再乱动。
耳畔尽是呼啸而过的风声,鼻尖被迫与那人的胸膛贴得很近,苍耳轻轻嗅了嗅,闻到琅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茶香味儿。
煞是好闻,与那人也般配。
但是关他什么事呢。
苍耳漠然地想着。
待出了谷,他与琅泠就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直到有一日,他的任务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从此再不相见,江湖相忘。
全文完。(泥奏凯!)
不过说真的如果苍苍和琅琅出了谷就没再见过的话以他俩的性格确实就再也不见了
☆、第十章谷中(五)
蝶蛊带着两人七拐八绕,仗着琅泠不赖的轻功功底,终于赶在被那群游荡而来的蛊虫发现前甩脱了它们。
眼见着天色渐晚,两人便寻了个僻静之所休息。琅泠见苍耳的脸色依旧白如金纸,便让他去调理休息,自己承担了守夜的任务。
苍耳自知他现下的状态确实不好,也不谦让,寻了处岩壁便休息去了。
琅泠守着夜,无意识地一抬眼,便看见那人坐在一旁,倚着岩壁,脸微微侧着,闭目养着神。那只黑白的蝶蛊放平了翅膀,停在他颈侧滑落的长发上,宛如一件发着荧光的发饰。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微微动了一下。
夜很黑,即使以他的目力,也有些看不清那人的容颜,但他清楚那人一定还没睡,只是小心地闭着眼睛小憩一会儿而已。
他把目光投向深远的夜空,定定地看了那遮天蔽日的大雾一会儿,极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走到苍耳身边。
苍耳几乎立时就有了反应他把脸转向了琅泠,微微仰起头。
两个选择。琅泠蹲下来,平视苍耳,你安心睡会儿,或者我再渡些内力予你。
苍耳看着他,一时竟像是有些愣。
不然你撑不住的。琅泠心平气和地说,你自己不也想尽快出谷么?
苍耳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也没有开口。良久,他沉默地把手伸向了琅泠。
琅泠有些好笑。
明明都在他面前毫无知觉地昏睡过了,竟还这么谨慎。
还真是这人能做出来的事啊。
他不动声色地把住苍耳的腕,一点点地将内力渡给他,直到感觉到他的身躯慢慢地放松下来。
只是一瞬的松懈,但是对于琅泠来说足够了。
他扣着那截细瘦的腕,突然出手,一招点了苍耳的睡穴。
苍耳本能地要躲,但是他的体力衰弱得厉害,又是猝不及防,最终也没能躲开。黑白的蝶蛊受了惊,倏然腾空,盘旋在他们头上,不肯落下。
你苍耳反手死死抓住琅泠的腕,但很快就没了力气,整个人慢慢滑落下来,倒在琅泠怀中。
我什么我。琅泠轻轻揉了揉他的长发,脱了自己的外袍把人裹着,又将人放平了,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很细心地把那一小截滑落的腕放回去。
做完这一切,他垂眸看着苍耳,幽幽叹了口气:安心睡会儿吧,你这家伙。
黑夜里,他的声音飘散在大雾中,顷刻无踪。
苍耳醒来的时候,琅泠正闭目休息。他僵了片刻,似才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微微一颤。
醒了?琅泠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苍耳下意识地去摸他那把几乎不离身的匕首。
没有。
他这才想起来,自从蝠牙交到那人手上之后,就再没被还回来过。
他控制不住地捏了下指尖的骨节,却被手中衣料的触感惊了一下,难得地有点茫然,这才发觉自己睡在琅泠怀里,身上还裹着一件不属于自己的外袍,而自己手里捏着的,正是这件外袍的领口。
这让他恍惚间有一种又回到与琅泠初遇的那个早晨的感觉。
琅泠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却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等着他理清一切,找回冷静。
沉默半晌,苍耳微不可闻地低声说:谢谢。
琅泠不语,算是默认收下了这句道谢。
然而苍耳还了他的衣袍,默默地跟着蝶蛊赶路时,琅泠明显地感觉到那人刻意疏远了自己,连话也不曾与他说上一句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若是对方下了狠心,自己就要命丧于此了,还是保持距离,不要招惹为妙那家伙八成是这么想的罢。
啧,戒心可真够重的。
他们继续前行,一路无话,直到一条幽深的峡谷。
本来宽阔的谷地在这里骤然收窄,面前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一直延伸到迷雾深处,两侧峭壁高耸,人走过去,连转身也难。
琅泠皱着眉看着这条小路,沉吟片刻。
你他看了一眼苍耳蒙眼的黑布,叹了口气,罢了,你走我后面。
苍耳微微颔首表示答应。
琅泠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转回来,对苍耳说:伸手。
苍耳一愣,下意识地伸出手去。
他摸到了蝠牙柄部熟悉的花纹。
拿好。琅泠低声说,若有什么事,我怕是不能及时救你,你自己小心。
苍耳神色微动。他看向琅泠,低低地嗯了一声。
跟紧我。琅泠又叮嘱一句,率先迈步走进了峡谷。
苍耳安静地跟上。没有人说话,一时间,空气里寂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他们极轻的脚步声,还有前面引路的黑白蝶蛊振翅的微小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