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化魇又恢复了寻常懒洋洋的声调,对了,我那新的右护法又犯了事儿,在上面挂了两个月,竟然给跑掉了,我到现在才发觉,要是你住处里多了点什么,被咬死了可别怪我。行了,下去罢。
苍耳内心微动,面上还是恭顺地应了,很快退了出去。
背后传来一声满是复杂的叹息。
苍耳向他的屋子走去,开门前,已经不动声色地将蝠牙捏在了手里。
果然,刚一推开门,便有两只漆黑的甲虫般生物振翅飞起,狠狠地咬向他。苍耳反应极快,蝠牙横着一扫,就把这两只虫子都切成了两半,并且很谨慎地没有溅到一点乱飞的恶心汁液。
毕竟有很多蛊虫都是自杀式功效,实在不能不防。
解决掉这两只,苍耳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化魇不会无的放矢,既然提醒他了,那就肯定不会只有这两只弱兮兮的小甲虫,定然还有很难对付的家伙藏在他房里的某个角落。
他凝神听着,终于在他床边放着的放蛊虫的罐子里听见了细小的声音。他谨慎地挪过去,拿蝠牙将那个罐子向另一边推倒。
出乎他意料的是,一条通身赤红的小蛇滚了出来,躺在地上睡得一起一伏,呼吸得极有节奏。
这嘶嘶吐信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很快他就认出这是他去呷浪山庄时带的那一条,可是他明明回来后就上交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他屋里?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把那条睡死的蛇扒拉出来,又拎起罐子往手上倒了倒,果然倒出来一些不知什么的残翅。那残翅落在他手上,霎那间他的皮肤便从接触到的地方开始变黑,足见其毒性之强烈。
果然是这条小蛇替他解决掉了麻烦罢。
苍耳迅速甩开了这些残翅,变黑的皮肤又缓慢地恢复到正常。他把那小蛇拎到床上,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他是碍着什么人的路了么?为什么这些右护法们一个个的,都这么仇视他?
他也没有做什么罢。
苍耳从来不因为想不明白的事钻牛角尖。思索无果后,他也就放下了,拎着这条蛇去找了化魇,得了一句轻描淡写的送你了的打发,只好又把它带回来。
他盯着这条蛇,想起了呷浪山庄,又想起了琅泠带他去玩的那天,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羽毛。
他把那蛇放进罐子里,在床上合衣睡了。
总得休息好了,才能有功夫在完成任务后,去找琅泠啊。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选手表示要开学了,先请个假,9.2应该能回来orz
☆、第五十七章终暖(七)
夜晚。
沪水上的老船夫辛苦一天,终于能将破旧的木船停靠在河岸边。系好缆绳,他擦了擦汗,提着一盏昏暗的灯,佝偻着身子慢悠悠地走下船舷,忽听得河对岸一阵鸡鸣犬吠、人声嘈杂,紧接着大片火把亮了起来,像条龙一样排成一排,还在向两边延伸。
所谓隔岸观火,老船夫也不急着走了,眯着眼睛看了那边半天,依稀辨认出那方向是本地最富裕的商户明进右的宅院,再多的也看不清了。他又看了一会儿,沉重地叹了口气:最近这江湖上啊,怎么这么不太平呢
说着,他摇着头,提着灯慢慢走了。
在他离去后,停船的那片河湾的芦苇丛里,突兀地传来哗啦一声水响。一道人影从水里钻出,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岸,精疲力竭地倒在满是石子沙砾的河岸上。
是苍耳。
他的右后肩膀上有一道很长的剑伤,最深的地方隐约可见森森白骨,伤口边缘在河水里泡得发白,即使是这样,血还是很快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
但他的右手死死地攥着一个东西。因为攥得太紧了,以至于他想拿过来看看的时候,都只能用左手艰难地一根根地掰开自己僵硬的右手手指,这才勉强能把那黑漆漆的东西从手心里抠出来。
那居然是一块墨玉,玉质细腻,略有几小条细细的深灰纹路,成人拳头大小,虽然不怎么规则,但做一只茶杯是足够的。
苍耳的眼睛难得能看见。他仰躺着,把这沉甸甸的一块墨玉举到面前,借着月光看去,那玉通透温润,边角泛着一些白色,最中心是最纯正的黑色,只有几道杂灰色贯穿其上,却没有太多破坏玉的美感。
毫无疑问,抛去那灰纹不看,这是一块很极品的墨玉了,难怪那个姓明的家伙,死到临头了也不肯撒手。
苍耳的肩膀就是他从明进右手中抠出这块墨玉的时候,躲闪不及被人砍伤的。虽然失血过多让他有点头脑发晕,但真把这块玉握在手里了,他心中还是觉得不亏。
刚好可以找人雕一块玉佩送给琅泠。
琅泠自己都想不到,他不知哪日随口一说自己少个黑色的配件,苍耳就给记在了心底里,这次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也要抢那墨玉,只因他记得琅泠喜好玉石。
苍耳举着看了一会儿,就放下来,揣在怀里,慢慢地支起身体来,摸出一瓶伤药,用牙咬开,往伤口上胡乱地撒了,等到伤口不再流血了,这才苍白着一张脸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向荒郊野外走去。
不能回城。
以及,他需要找一位好的雕刻师。
秋幕城。
鬼手玉张三华今夜与他三俩好友喝了点酒,醉得五米之外是人是鬼都分不出来,七扭八歪地回了家,见门虚掩着,也没有多想什么,拍着门,大嗓门地叫道:臭婆娘!死哪儿去了嗝!
屋里黑着灯,没有人回应。穿堂风悄然从他身边刮过,带起一阵沉闷的呜呜声。
张三华骂骂咧咧了几句,喊到:花儿!花儿!那臭婆娘不在怎么你这畜生也不在?
花儿是他养的母狗,平日里他回家,那狗都摇着尾巴来迎接他,今天却丝毫没有动静。
张三华脑子还不甚清醒,他踹了一脚门,发出咣的一声,大声地骂道:这个不守妇道的婆娘,又跑到哪里发疯去了!要是被我抓到了,有她好看的!
发泄了一通,他摇晃着进了门,用力地把大门甩上了。
就在这时,他隐约看着自家房门口有一条黑漆漆的影子,看身形像个高瘦的人。张三华以为进了贼,勃然大怒,随手抄起倚在门口的一根木棍,气势汹汹地就冲了过去:哪里来的毛贼,竟然偷到你张爷爷头上来了!不狠狠地教训你一顿,我这姓就倒过来写啊!
冲到近前,那人抬了头,他才借着月光看见了那人苍白的皮肤,蒙眼的黑布,一身藏青衣袍,还有最标志性的银灰色蝙蝠印记。
这不是鬼蝠吗?!!
张三华一哆嗦,木棍就从手里掉下去,在地上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苍耳循声往那边侧了侧脸,张三华只觉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战战兢兢:鬼、鬼蝠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不知道大人大驾光临
苍耳的手缩在袖子里,摩挲着那块墨玉。他的声音不高,听在张三华耳朵里有种阴森森的感觉:你会雕玉?
恋耽美